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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晴圓缺 浣溪沙(八十) 文 / 琉璃帝

    世態人情別離淚,人未憔悴柳絮飛

    深知身在情長在,水煙殘花春閨夢

    紫鵑便緩緩開了屋子的後門,揭起布簾一看,果然是蒼茫的月色。香玉等她出去過後,便欲要嚇唬嚇唬她。仗著素日比別人理直氣壯,不畏懼刺骨的寒冷,也不披上衣裳,只穿著薄薄的小襖,便躡手躡腳的下了熏籠,隨後出來。

    天祐笑著勸道:「你穿這麼少不怕被凍著,不是鬧著頑的。」香玉不停勸告只擺手,隨後走出了房門。只見月光如水,忽然一陣微風襲來,只覺侵肌透骨,不禁毛骨森然。心下暗想:常聞聽人說身子熱不可被風吹,這一冷果然透心涼。」一面正要唬紫鵑,只聽天祐高聲在內道:「香玉妹妹要出去了!」香玉忙回身進來,笑道:「天祐哥哥,你怕我把她嚇暈了呀?偏你慣會這觸目怕痛怕癢怕風怯雨的!」天祐笑道:「倒不擔驚受怕唬壞了她,只是心有餘悸你受凍著涼生病就不好了,還有假若她不防,不免一大叫,倘或唬醒了別人,不說咱們是假意鬧著頑,倒反說蕙蘭才去了一夜,你們就裝神弄鬼的。你來幫我掖一掖被角,壓一壓被褥。」香玉聽說,便上來輕輕整了整,伸手進去暖一暖時,天祐握住香玉冰冷的雙手笑道:「好冷的手!我就說這麼冰冷。」

    一面又見香玉兩腮如胭脂一般,用手摸了一摸,也覺冰涼。天祐道:「快進被來和我一起暖暖罷。」一語未了,只聽咯登的一聲門響,紫鵑慌慌張張的笑了進來,說道:「唉,剛才太嚇我一大跳了。有個飄浮不定的黑影來回移動,假山亂石叢後頭,好似見一個人在那走來走去。我想要大聲叫喊,原來是那個夜鶯,見了人一飛,飛到亮處來,我才看出是隻鳥。若冒冒失失一嚷,倒鬧起近旁的人醒來。」一面說,一面洗手,又笑道:「香玉不是要出去我怎麼不見?一定是要嚇唬我去了。」

    天祐笑道:「你看她不正在被窩裡,和我一起取暖呢!我若不叫的快,可是倒會嚇唬一跳。」香玉笑道:「也不用我再去嚇唬,這小樣兒已經庸人自擾的了。」一面說著,一面仍回自己被中去了。紫鵑有點生氣道:「你應披著輕薄衣裳的打扮得輕輕快快的出去了不成?」天祐笑道:「屋外天寒地凍,可不就這麼出去了。」紫鵑淡淡說道:「這點點冷風算不了什麼!你出去站一站試試,不會把皮凍破了的呢。」說著,又悶悶不語地將火盆上的銅罩揭起,拿灰鍬重將熟炭埋了一埋,拈了兩塊素香放上,仍舊罩好,至屏後重剔了燈,方才睡下。

    香玉因方才一冷,如今又一暖,不覺打了兩個噴嚏。天祐歎息道:「香玉妹妹,感覺如何?到底是不是剛才一下暖一下熱,傷了風了。」紫鵑笑道:「香玉妹妹前些日子早些起不穿厚棉衣都還好好的,飯也沒吃多少身體還很健朗。可是還是不會自己保養養生些,還想要捉弄人。明兒若真的病了,那不是自作自受。」天祐關切問:「紫鵑妹妹你就少說幾句了,你可知道病起來會很難受的。香玉妹妹,你頭上是否可熱?」香玉輕嗽了兩聲,說道:「不礙事,哪裡會這麼嬌嫩起來呢。」說著,只聽外間房中錦繡格上的西洋鐘當當兩聲,外間值宿的丫頭們嗽了兩聲,因說道:「現很晚了,大家都睡罷,明兒再說了。」

    天祐方悄悄的笑道:「咱們別再說了,又惹別的妹妹們說話。」說著,方大家睡了。至次日起來,香玉果覺有些鼻塞聲重,懶怠動彈。渾身沒勁無力。天祐道:「這件事不要聲張虛勢!老祖宗知道,又叫香玉妹妹搬離此處到姨娘家去養息。家去雖好,又不知道妹妹喜歡還是厭否,不如在這裡。我想就在裡間屋裡安心靜躺著,我去叫家奴請了大夫,悄悄的從後門來瞧瞧就是了。」

    香玉倦聲細語道:「雖如此之說,你到底要告訴奶奶一聲兒,不然一時大夫來了,人問起來,怎麼說呢?」天祐聽了言之有理,便喚一個丫鬟吩咐道:「你回大奶奶去,就說香玉昨夜不小心冷著了些,不是什麼大病。蕙蘭又不在家,紫鵑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活,這裡更沒有人了。傳一個大夫,悄悄的從後門進來瞧瞧,別回太太罷了。」小丫頭去了半日,來回說:「老祖宗知道了,心裡不放心。但說試試兩劑藥吃好了便罷,若不好時,還是去姨娘照顧為是。如今時氣不好,稍微不注意就容易染疾,恐沾帶了別人事小,姑娘們的身子要緊的。」

    香玉睡在暖閣裡,只管咳嗽,聽了這話,氣的喊道:「我哪裡就害瘟病了,只怕天祐一個人悶得慌!我要是離開了這裡,看你們小丫頭這一輩子都別頭疼腦熱的。」說著,便真要起來。寶玉忙按住她,笑道:「香玉妹妹,何來這麼大的氣呢,這原是她的責任,唯恐老祖宗知道了說她不是,少說一句。不過你天性好生氣,如今肝火自然更盛了。」

    正說之餘,人回大夫請來了。天祐便走過來,避在屋子的外面。只見兩三個素白淨衣的小丫鬟們帶了一個大夫進來。這裡的丫鬟都迴避了,有三四個小丫鬟放下暖閣上的大紅繡幔,香玉從幔中單伸出手去把脈。那大夫見這隻手上有一根指甲,足有三寸長,尚有金牡丹花染的通紅的痕跡,便忙回過頭來。有一個小丫鬟忙拿了一塊繡著彩花迎蝶的手帕掩了。那大夫方診了一回脈,起身到外間,向小丫鬟們說道:「小姐的症是外感內滯,並無大礙。近日時氣不好,竟算是個小傷寒。幸虧是小姐素日飲食作息有規律,風寒也不大,不過是血氣原弱,偶然沾帶了些,吃兩劑藥疏散疏散就好了。」說著,便又隨丫鬟們出去。

    彼時,紫鵑已遣人轉告過後門上的人及各處丫鬟迴避,那大夫只見了園中的美不勝收的景致,並不曾見一女子路過。一時出了園門,就在守園門的家奴們的班房內坐了,開了藥方。一丫鬟說道:「你老且別再過去,我們小老爺會說三道四,恐怕還有很多話要說。」大夫忙詢問道:「方纔不是小姐,是位爺不成?那屋子竟是女子繡房一樣,又是放下幔子來的,如何是位爺呢?」小丫鬟悄悄笑道:「這位大夫有所不知,難怪家奴們才說今兒請了一位新大夫來了,真不知我們家的事.那屋子是我們小哥兒的,那小姐是我們小哥兒的遠房表妹,倒是個還未嫁娶的如花似玉小姑娘,不過也算是小姐。若是換作夫人的繡房,夫人病了,你那麼容易就進去了?」說著,拿了藥方進去。

    天祐看了看藥方,上面寫著一則桂枝,二則麻花,三則青龍,此之三方,凡療傷寒,不出之也,後面又有冬蟲夏草,人參。天祐道:「這如何是好,藥太多太雜,他拿著女孩兒們也像我們一樣的治,如何使得!憑她有什麼內滯,這冬蟲夏蟲,人參只能補氣。誰請他來的?快打發他去罷!再請一個熟的來。」

    小丫鬟委屈道:「我們奴婢不識醫術用藥,我們也是按照少爺的吩咐去街上郎中醫館請來的。如今再叫奴婢去請王慕容太醫去倒容易,只是這大夫又不是告訴總管房請來的,這轎子馬車的錢是要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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