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晴圓缺 虛花悟(九) 文 / 琉璃帝
三春看破韶華滅,覓清天和淡風雨
意綿綿靜日玉香,醉魂酥骨迷離花
夜伴簫聲,三更寒氣襲人。()我心裡煩亂,不顧桃紅勸阻,披上雲絲披風獨自踱至廊上走走。
遊廊走到底便是離我不遠所住的端柔格格暖閣,想了想明日聽早課,她肯定要好好歇著,不便往她那裡去,便轉身往園中走去。忽然十分留戀這蒼懷落古的書院,寧靜安然,一草一木皆是昔日心懷,不由得觸景傷情。
慢步踱了一圈悠悠之態放下了往日的思念,本生怕被來回走動巡邏的禁衛發現,便加快步伐往回走。繞過皇后臨時的行宮便是我和格格同簷下的曉霞軒。正匆忙趕路,遠聞行宮門前老樹下一陣細微親和的歡聲笑語,我停下腳步,靜靜躲在牆角伸出頭來細看,黑幕柔弱的身影,雖不是很清楚身影是何人,但容易從聲音分辨出是宮裡的阿哥和格格,不知是在打情罵俏,還是談笑風生。不過最好不要出聲,正想悄然離去,心裡恍然之下眼前一亮,才猜出那身影不就是端柔格格。
我急忙側身繼續小心翼翼聽聽他們在說些何事。並不時留神看著纖細的格格,滑潤如水的月光揮灑下,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艷若滴,腮邊兩縷髮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而靈活轉動的眼眸慧黠地轉動,幾分調皮,幾分淘氣。她呆呆望著憔悴不堪的阿哥,說著說著淚水不禁落下,抬起白皙的手輕柔撫摸著阿哥滄桑無色的臉龐。老樹的葉子隨風飄落在淨白的月光,片片枯黃的影子似稀稀疏疏的暗繡落在她身上,越發顯得弱質纖纖,身姿楚楚。也不知為何,我的衣角被夜間冷風吹得翩然翻起,仍絲毫不覺風中絲絲寒意。只深感心裡滋味不好受,眼淚忍不住嘩然而下,我怕發出哭聲破壞他倆只好用手摀住嘴。
天氣越發寒冷,夜深人靜黃葉落索之中隱隱聽見端柔格格極力壓抑的哭泣聲,頓時心生辛楚之感。今日所見才深知端柔格格也有癡情的一面,即使再用情,恐怕只是過往雲煙。等難過好些,默默看了興許,端柔格格已經悄無聲息地走了。
來到書院認識端柔格格,還不知她對阿哥暗生情愫,難得可貴的情義深入我心,落淚不止只能忍受在心底,也許當孤單只剩下一個人的時候心在流淚寂寞只是一個人的悲傷悲傷卻是所有人的痛苦。我疏忽一個掩飾內心苦悶得太好,在我面前羞澀單純,近日心情不快無暇顧及,作為女子經歷過這些感情上的糾紛才能慢慢成熟。我想可能當今皇上已為格格準備好了未來的一切。
回到房中,我躺在床榻上。我睡覺本就輕淺,裝了這多少心事,更是難以入眠。輾轉反側間,天色已經大亮。
我初來書院就這樣渡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次日起來桃紅伺候梳洗完畢,用過早膳。我的貼身丫鬟春兒和冬兒從隔壁的廂房前來問安,門外的總管慧香尖細著嗓音高聲稟報有皇后內侍來傳旨。我急忙起身去瑩心堂正間接旨,心知皇后內侍是專門服侍皇后的太監,必是有懿旨到了。
我恭謹地跪下,聽懿旨:「奉皇后懿旨,傳新晉才人於辰時至書院鳳儀宮會芳閣參見皇后及阿哥格格。」
我忙上前接旨,命桃紅好生送了出去。
桃紅見皇后的內侍太監走後,低聲在我耳邊說道:「小主,書院的規矩,新上任的郡主陪讀參見了皇后及各位阿哥郡主,才能正式任職。實然熟悉書院的環境以便能盡快適應。」
我笑而不語,繼而謝了提點好意。
皇后內侍剛走不久,桃紅為我精心梳妝打扮。畢竟這是進書院後第一次覲見阿哥格格,非同小可。桃紅命其餘宮女伺候得分外小心周到。
桃紅親自手腳麻利地為我上好胭脂水粉,春兒在一旁捧著一盤首飾說:「第一次覲見皇后,小主可要打扮得隆重些,才能艷冠群芳呢。」冬兒無聲地回頭看她一眼,她立刻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我眸中含了深深的笑意:「今日鳥鳴香溢,定是個好日子,既是素顏也何妨,淡妝清秀乃為一女子修養品性。簡易就好。」
春兒和冬兒關上梳妝盒,盒中儘是金銀首飾。笑容甜美說道:「小主無論是淡抹素顏,還是胭脂濃妝,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令楚子心中暗生愛惜。」
桃紅撲哧一笑,說道:「時候不早了,該是啟程前往皇后娘娘那兒,小主清淡一面宛若天仙,如我是男兒之身,不知傾心到何時才能甦醒?」
嬉笑聲散去,隨聞宮轎已候在門口,太院禮部侍郎已經從躍上馬背等著我。我在桃紅的撐扶下踏入轎中,春兒和冬兒隨在轎後一路跟了去。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轎外有個尖細的嗓音喊:「鳳儀宮到,請香玉才人下轎。」接著一個內監挑起了簾子,書院總管上前扶住我的手,一路進了會芳閣。
還未到門外,遠遠聽到阿哥格格嬉笑言談,祥和昇平。
等我走進閣內,阿哥格格面帶微笑,一一按身份位次坐下,肅然無聲。只聽得細小的腳步聲,佩玲聲入耳,香風撲鼻,皇后在宮女太監簇擁之下緩緩走上寶座。眾人慌忙跪下請安,口中齊齊道:「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皇后金絲八寶攢珠髻,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項上戴著赤金盤螭瓔珞圈,裙邊繫著豆綠宮絛,雙衡比目玫瑰佩,氣度沉靜雍容。皇后笑容可掬地說:「眾愛卿平身!」
眼看皇后親切近人,非凡卓越的見識,開闊的胸懷讓我內心不由得不得不佩服。
書院文武百官行叩拜大禮。皇后受了禮,又吩咐內監賞下禮物,眾人謝了恩。
皇后沉默片刻,淚水微微一垂。說道:「今日召見各愛卿,阿哥格格於心不忍,畢竟哀家想舉薦一位才華橫溢的才人。她年紀尚輕,對戲曲造化頗有深見,博學多才,尤其有自我獨到的見解。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此女子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話語一落,閣內議論紛紛,爭議不止。
我心中暗想,皇后對我恩重如山,深情厚誼,實為難以回報。不知今日大力當場推舉我,用意何在,也許只是為了讚賞罷了。
皇后似乎看透了我面目表情,微微一笑,說:「香玉才人,不容質疑拘束,初次來到書院難免對任何事物感到生疏,當著各愛卿,阿哥格格的面稱讚,是不可迴避的事實,只要熟知你,今後不管發生何事都能縫紉可解。」
我緩緩起身而立,緊繃在心裡的一下得以釋放。口中說道:「回稟皇后娘娘,妾身乃一平凡女子,不足以高攀在座的書院文武大臣,也不足以與阿哥格格的滿腹經綸相比。更說不上騰蛟起鳳,如不有皇后娘娘親自指點,今日何而來才華橫溢一說?」
「香玉才人過於謙虛,一舉一動就是最好的證明。哀家相信你今後勤勉刻苦,超凡脫俗。有一番轟轟烈烈的作為。遠話不多說,你可以自由走動好好看看這段時日的阿哥格格。」皇后意味深長說道。
我言謝行禮過後,在閣內來回走動,相識各陌生的面孔,慢慢地,從中結識來自不同王府,身份不一的阿哥格格,從今日開始,我對事物的深知有了新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