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晴圓缺 虛花悟(十) 文 / 琉璃帝
欲訊秋情眾莫知,喃喃負手叩東籬
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
初入侯門深似海,宮中的禮數繁多不透。說話稍不謹慎難免殃及其身,幸好皇后為我撐起了場面,才能直言直語說出心裡所想。
各阿哥容貌整麗,妙於談玄。貌美俊朗,神采飛揚,隱約中暗涵一股凌然傲氣。在旁笑容芬芳,身姿柔弱,帶有一絲絲清香。便知是嬌貴傾城的格格公主,繁花配玉葉乃是難得少見的麗景。
我依依上前行禮,自我推薦。各阿哥笑容滿面相依回禮。亞麻色的秀髮、點綴著一雙琥珀色的桃花眼,挺直的鼻樑下有著一張不點而紅的朱唇,白皙的象牙色皮膚更彰顯出此人的氣質非凡、修長的身材更是讓人浮想聯翩,格格點頭道萬福,輕微一笑,顯然涵養品德如此之高。
依次認識面禮各阿哥格格後,心裡自然放鬆了興許。唯獨美中不足,兩位阿哥神色淡然,一語不說靜靜望著遠方,其中倜儻瀟灑的阿哥不知正在想著什麼,他那紅而潤澤的唇微微輕抿,如女子般眉目流轉之處有秋波;額前幾縷飄落的碎發,只襯得他薄薄的臉頰如陽春白雪。在他身側的憂慮少年,有著清晰分明的輪廓,俊朗白皙的臉龐在朝陽的映襯下更顯得奕奕動人,連那唇邊的微笑彷彿也被暈染成陽光的顏色,溫暖柔和又恬淡雋永。
我笑容靦腆,委婉輕步上前,細聲說道:「小女初來書院,如有不得之處,還望阿哥多多包涵。」
話完,此阿哥一動未動,當作無事發生。我臉色黯然,不知如何續話,只好靜靜佇立在面前絲毫不敢亂動。
坐在著一張整根紫檀鏤雕出來的鳳椅上的皇后,似乎看出我無解的心思,輕笑著對兩位阿哥說道:「弘歷,弘晝,香玉才人初來書院不知事理也在所難免,今後相識後便是一家人,無論遇到任何困難,都要學會謙讓容忍,同舟共濟,才能發揚書院傳統美德源遠流長。還不回香玉才人的話?」
弘歷這時回過神來,淡笑作禮,說道:「香玉才人才藝出類拔萃,琴棋書畫有所不能,小王有眼不識泰山,敬請多多賜教。」
就在他抬頭那一瞬間,我倆彼此有了似曾相識燕歸來的感覺,閉上眼睛,會感覺到大片大片的紅色翻騰洶湧閃現。眼皮有輕微的漲痛感。這時候,有風輕輕吹過,我放佛感受到長髮隨之飄舞,眼前就突然地出現了他的樣子。()相同的姿態,相同的位置,安安的心被摻和著痛楚地幸福感攪動著。但我從來就不知道來到陌生的書院,有一個人,如此地喜歡著他,像季風一樣,像流水一樣,像細雨一樣,不動聲色地銘記在心裡,曾未有耿耿於懷的相遇如今變成了現實。
我低下頭臉紅不敢吱聲,也不知說什麼才好。
「四哥,你說為何香玉才人臉會紅,是不是心喜你,還是女兒家自有會害羞,依我看,不說話沉默太久不太好,你直接明瞭和她說。」
弘晝口無遮攔輕聲對弘歷說道。
話雖如此說到,不光是弘歷一個阿哥看我入了神,就連在旁的皇親貴族,阿哥,書院全上下都對我兩眼迷離。失魂魄散,不願回頭。
皇后淡淡「哼」了一聲,淺淺笑道:「哀家知道香玉才人不但才華出眾,而且還是如花似玉的美人,難得一見,世間少有。哀家要是男兒身,也會不知覺迷戀上,只可惜不是。這只是一玩笑罷了,要說當初,哀家年輕氣盛之時,姿色倒有幾分,風姿綽約,也有不少男子暗戀在心底,說來也是過去之事,哀家拼得天下能擁一宮之主確實實來不易,畢竟也是經歷數不盡的風雨,似乎話題有些遠,過去的舊事就不再提起,哀家活了大半輩子,如今見到像香玉才人,還是頭一回。」
「回稟皇額娘,兒臣只是心中不明,為何香玉才人如此冰清玉潔的女子還要費勁幾番周折來到書院,聽說是達官貴人之女,不在家中享盡榮華富貴,非要來此豈不是大費周章?」弘歷一時不解,舉步向前回問。
實然我感到心中愧疚,對於雪芹的無限期待。可是事態炎涼,若不是我一個命運不堪的犧牲換來了他人的幸福,還不知今日站在這冰冷的青花石板將會是何樣的選擇。
皇后臉色沉穩,思考片刻,說道:「人若無志,就如大海中一條無舵的小船,隨波而流,香玉才人胸懷大志,不會對此理不知,要不就讓香玉自己說。」
我低眉斂神,深深呼吸:「皇后娘娘所說屬實,一人若無崇高的嚮往,就失去了方向。當一個人追求自己心目中的理想時,就會覺得充實,雖然自己所處的環境是非常優越的,也不能使自己得到平靜。但是在不斷追逐理想的過程中,可能也會覺得疲倦,需要安靜,想著踏實起來。小女來到此地並不是為了名望利祿,而是為了明理求知。」
弘歷和弘晝相顧愕然,愣愣片刻,想不到一細弱小女子心底強烈對求知渴望,不敢再多問,啞口無言,實為佩服。
其餘也盼顧相望,也不知再說為好。
皇后喜不自禁,眼中一酸,站起身來說道:「當堂在下還有何人敢與此女子比試較量,古文詩詞任意選其一,如有勝者,大賞,若無人,便是棄權,以後凡事經過香玉才人允諾,方可許做。」
此話傳出,眾皇室上下,陪同的文武官員竊竊私語,人聲沸騰。
就在繁亂人聲中,弘歷突然大聲說道:「安靜,小王願意一試,不知香玉才人願否接受?」
我含蓄一笑,柔聲細語說道:「比試較量不敢勞煩,若是賜教,小女子願與四阿哥領教。」
話完我隨意一想,出了一則七言詩詞:
滿紙自憐題素怨,片言誰解訴秋心。
弘歷想了又想,始終琢磨不透,不知從何對起。
我抿嘴笑道:「是否要小女子的一小點提示呢?」
當堂有些大臣在偷偷設法想助四阿哥,只可惜也沒有眉目。
「小王願意聽取香玉才人的下言,甘願心服口服。」弘歷垂手而立。
我微微羞澀,走了幾步,觀望遠處的金菊,笑著說道:「四阿哥,聽好,下言,一從陶令平章後,千古高風說到今。」
話還未落,守候在旁的大學士聽後早有感悟,後悔莫及,想不到竟然有如此高深的見解,連連說好。
皇后意味深長一笑,說道:「不愧江南女子,珍愛自己的思想貫穿到詩詞中,因秋天主白,素秋故日「素怨」。以菊喻人,但不知詩詞中略帶憤怒不平的高潔想寓意何在就不得而知,後一七言還望香玉才人你來解釋。」
「陶令便是指陶淵明,世外桃源向世人展現出公平的一面,小女子只所以出此詩詞,無非是想告訴阿哥格格,我無非追求的是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心境,而不是為了功名財富選擇了不是屬於我想要的,既然來了,就無法逃避,只好面對,今後還很長,無人知曉會發生何事,但我一個弱小女子會做好本分,無論多艱難,事實永遠無法改變。如有做不好之地,還望諒解。」我說著說著淚水悄然落下。
端柔格格也為之難受,上前落淚拉起我的手,抽泣說道:「別傷心,妾身何嘗不是滋味,自從你來到書院,就已把你當作自己的親姐姐,在這裡你已是家庭中的一員,無論你做錯無法彌補,我和其餘姐妹哥弟都會幫你扛著,放心吧。」
我止住了久違的淚水,緊緊抱住了端柔格格,說道:「我不會再讓妹妹你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