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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你在害羞吧 文 / 雪小朵

    沉朱其實並未飲太多酒,只是不喜應酬,這才起身離席。

    清染宮外,漫天星子已經布好,銀河如練,夜色撩人,後花園中景致清幽,涼風習習。

    她信步溜躂了一會兒,路上竟也沒有遇到什麼人,約莫整座清染宮的人都去壽宴上伺候了吧,像今日這麼大的排場,在崆峒是難得一見的。她實在是想不明白,勞民傷財地置辦這樣一場宴席,究竟有多大意義。若換作她,倒是寧願把省下來的銀子用在犒賞三軍上。

    不過,崆峒的神將約莫都窮習慣了,向來將錢財這種身外之物視作糞土。正停在一棵十分壯碩的桃花樹下,守著桃花瓣被涼風吹落,突然毫無徵兆地被人從身後捲入懷中。

    懷抱有清寒的氣息,混雜著濃郁的酒氣,讓她掙脫不得。

    頭頂傳來男子夾雜著凌亂氣息的一句:「阿朱,你究竟想做什麼?」

    她被他箍得緊,只覺得呼吸都要在他懷中斷掉,掙了一下:「鳳止,你當真是愈發胡來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若是被人看到……」

    他卻用力抱緊她,語氣裡雖無怒意,卻明顯與往日不同:「回答本君的問題。嫁給長陵,是深思熟慮過後做出的決定,還是單純為了擺脫本君?」

    她聽後冷笑一聲,不屑道:「本神還不至於為了你做出這樣的決定。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你對本神而言,根本就沒有那般重要。」

    話說完,人就被按在了桃花樹上,他的力氣太大,震得滿樹桃花紛紛灑落,如同雨下。

    面前的白衣男子神色清冷,身後是一片深沉如墨的夜色,有花瓣無聲飄落。

    她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一下一下,清晰而無措。

    鳳止的一隻手按在她的肩頭,另一隻手抬起,微涼的手指滑落在她的耳際。

    他開口,說話的語調讓她感到一陣陌生:「阿朱,沒有人告訴過你,說謊是不對的嗎?」

    有濃烈的酒氣撲來,惹她蹙了蹙眉。她離席之後,他到底喝了多少酒。難怪他的行為會如此出格,以前,起碼還懂得克制。

    她拉下臉,抬起手臂:「讓開,本神沒有閒工夫陪你發酒瘋。」

    他卻輕而易舉將她壓回去,唇角勾起,笑得有些禍亂人心:「發酒瘋?對。本君是醉了。阿朱想知道本君醉了會做什麼嗎?」說著就朝她湊了過來,酒氣也更近了些,她心頭一緊,怒道:「鳳止,你敢!」

    他湊到她耳邊,聲音立刻在她耳中氤氳一片,直抵她的心尖:「本君有何不敢的。阿朱,是你逼本君的。」

    他說罷,不等她開口,就粗暴地壓上她的唇。

    少女的無措自她顫抖的身子傳遞給他,他卻放任自己在她的無措中沉淪。事後他也有些含糊,當時究竟是酒力作祟,還是只是借醉酒放縱?那時的他絲毫也不顧忌她的感受,只是一味的向她索取,同時將自己的憤怒回報給她。雖是在吻她,卻像是在懲罰。粗暴的動作裡沒有絲毫體貼,暴風驟雨般的吻讓她的狼狽無所遁形。

    嘴裡忽有血腥氣蔓延開來,這丫頭,竟然咬他。唔,不理。

    壓住她掙扎的身體,力道重了幾分。

    直到自她口中傳來低低的嗚咽,他才身子一顫,微微回神。停下動作,看著無助哭泣的她,心頭有些不忍。這丫頭,無論是身負重傷時,還是被墨珩關入混沌鍾時,都沒有落過一滴眼淚,他今日竟……弄哭她了。

    身子微微撤開一些,卻捨不得放開她,害怕一撒手她就會離自己遠去。抬起手欲為她擦淚,卻聽到「啪」的一聲,左臉挨了重重一掌,火辣辣的疼。

    少女紅著眼睛看他,眼裡除了沒有散盡的畏懼,還有淺淺的厭惡,由於那份厭惡過於刺目,他的酒便又醒了幾分。

    她紅著眼睛:「鳳止,以後再也不要讓我見到你。」說罷,推開他奪路而逃。

    自花叢掩映的小道上,突然傳來一聲突兀的鈍響,原來,有個宮娥偶然經過此地,不小心撞見了這一幕,而且還不小心看呆了,回過神來,自是手忙腳亂地撿起失手砸落的燈盞,正預備逃命,一抬頭卻撞到一道冰涼的目光。

    白衣男子立在桃花樹下,風華絕代,卻面若寒霜,微微上挑的鳳眸中沒有一絲溫度,她只覺得手心冒汗,腿腳發軟,想要逃,卻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攝在原地。

    傳聞中的鳳止上神性情溫和,平易近人,是六界出了名的好脾氣,可是今日一見,她的心中卻只有一個念頭:脾氣好你大爺啊嗚嗚嗚。她今日撞見如此場景,這位上神不殺她滅口簡直對不起列祖列宗。

    她運氣可真是背啊。

    正渾身哆嗦地等待他動手,卻見適才還神情冰冷的白衣上神忽然掛上和藹可親的微笑,攏了攏衣袖,開口:「姑娘方才什麼都沒看到。」

    她先是一愣,繼而重重點頭:「小神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看到!」

    他仍然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模樣:「退下吧。」

    她忙道:「多謝上神不殺之恩,上神你好,上神再見!」一邊逃命,一邊忍著眼淚發誓,她這輩子都不會將方纔看到的說出去,除非她想作死。唔,今日實在是太刺激了。

    沉朱在回到宴廳之前,在外面緩了片刻,手不自覺放到唇上,那裡似乎還殘留著冷冽的酒香。想到方纔的鳳止,身子又開始微微發抖。今日的他實在是陌生得可怕,彷彿隨時能將她捏碎一般,在他面前,她根本無力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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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神色凜了凜,這一次,休想讓她原諒他。

    她回到坐席,撩衣落座,悶頭喝了幾盞酒後,聽到一個幽涼的嗓子問自己:「適才鳳止上神也離席外出,沉朱上神回來時,不曾遇到嗎?」

    她理著繡袍,漫應:「不巧,本神並未見到鳳皇。錦嫿長公主如此關心他,何不差個人去尋一尋?」

    不等錦嫿回答,就有一個溫潤的嗓子傳來:「不必了。」

    循聲望去,見白衣男子神態從容地回到席間,臉上哪有一絲慌亂。

    他落座:「本君貪戀月下桃花,便多駐足觀賞了片刻。」含笑評價,「長公主將清染宮打理得不錯。」

    錦嫿聞言,臉上浮現出一抹喜色,試探地問道:「上神既如此中意清染宮景色,不妨多住些時日。不知上神可還記得,錦嫿昔年歷劫之時,曾經蒙上神出手搭救。至今未能報上神大恩,一直是錦嫿心頭的遺憾,若上神能容錦嫿好生招待幾日,也算是圓了錦嫿的一個心願。」

    鳳止幾乎沒有遲疑:「好啊。」

    錦嫿怔了怔:「上神這是……答應了?」

    他唇角噙著淺淡笑意,仔細看,那笑意卻並沒有進到眼底:「公主盛情,鳳止若是拒絕,豈不是不解風情?」

    眾仙頓感心潮澎湃。這又是哪一出?話說,這一出剛剛好像發生過。朝崆峒的小帝君望去,卻見她正在悶頭喝酒,只是倒酒的速度比方才快了許多。

    一隻手將沉朱的杯子按住,喚作長陵的神君提醒她:「你已喝了十盞,不能再喝了。」話一出口,就微微頓了一下,他關心她做什麼?

    少女的目光冷冷掃來,他立刻嚇得縮回手去,扯一扯嘴角,腹誹:這麼凶做什麼。當真是不改母老虎本色。

    仙宴的最後,沉朱趴在酒桌上不省人事。天帝天後早已半途離席,其他的仙君也大多撤了,離家近的連夜趕路,離家遠的則暫時留宿清染宮,長陵正猶豫著自己要不也撤了吧,就聽到女子的聲音:「長陵,還不扶沉朱上神回宮休息。」

    他抬頭望向衣著華麗的女子,不可避免地看到了立在她身畔的白衣上神。

    鳳止的神情平淡,並無別的情緒。

    長陵望了一眼趴在桌上的少女,狠了狠心,就朝她伸出手。早晚都得是他的夫人,早抱晚抱都一樣。結果不等他的手碰到她,就有另一雙手搶先將她抱過。

    白髮的面癱神君看他一眼,淡淡道:「帶路吧。」

    長陵吞口口水,道:「白澤上神這邊請。」又轉向錦嫿和鳳止,「姑母,鳳止上神,長陵先行告辭。」

    經過二人身邊時,聽到錦嫿恭敬的聲音:「請鳳止上神到廂房休息。」

    男子嗓音清淡,回了句:「有勞。」

    沉朱在白澤懷中緩緩睜開眼睛,又重新閉上,往他懷中縮了縮,小聲:「白澤,快走。」

    雖是極小的一聲,卻沒有逃過鳳止的耳朵。阿朱,你就這般厭惡本君嗎。

    第二日,沉朱在宿醉中醒來,撐著脹痛的腦袋從被窩爬起,捲了被子往床邊看去,就看到盤腿坐在地上的白髮神君。

    她出聲:「白澤,你不會在這裡守了一夜吧?」

    白澤聞聲起身,道:「沉朱,你在說胡話。」

    她愣了愣,遲疑問他:「我說了什麼?」

    「『鳳止,放開我』、『鳳止,混蛋』、『鳳止,你去死』……」

    白澤面無表情地念出這些句子,還要繼續,卻被少女打斷:「夠了。」朝她望去,她已經將自己整個埋到被子裡,隔了一會兒,才傳來些悶悶的一聲,「我要吃飯。」

    他將她望了一會兒,問她:「沉朱,你在害羞吧。」

    一個枕頭扔到他臉上:「白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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