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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清染宮壽宴 文 / 雪小朵

    壽宴這日,沉朱重新選了賀禮,派兩個仙童先行,自己則不緊不慢地駕雲而行,後來乾脆將駕雲的任務交給白澤,在雲頭上瞇起眼睛打起了哈欠。

    無視了鳳止一路,在快要到達清染宮的時候,終於神色淡淡地開口:「為了你我的聲譽,還請上神先行一步。」

    鳳止挑眉:「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我清清白白,有什麼好怕的。」笑意清淡,卻有些意味深長,「除非阿朱心裡有鬼,才會覺得人言可畏。」

    料想他不會這麼輕易被打發,沉朱早就於心中想好對策,冷冰冰道:「本神適才想起,來的時候忘了從成碧那裡拿帖子,此時折回去取,只怕會遲到,若是讓清染宮覺得本神擺架子,卻是影響崆峒與天族的關係,只好勞煩上神向錦嫿公主轉達此事。」

    一句話,將對方的後路全給堵死了。鳳止無奈:「也罷。」

    阿朱既然這般不想同他一起出現,他成全她就是。袖擺一拂,便獨自朝前方行去。白澤見鳳止走遠了,轉身欲回崆峒,卻被沉朱一把拉住,她手中變出一張描金的請帖來,朝他揚眉:「成碧昨日就將拜帖給我了。走,下去找個地方消磨時間。」

    從雲上下來,是一片松竹林,仙氣繚繞,靈氣充沛,松竹間有一座竹廬,看樣子,應是某位仙君的修煉之地。沉朱判斷出廬中無人,就挑了竹廬外的一塊圓潤的石台躺了,不一會兒,就手撐在額角打起哈欠。

    白澤在石台下盤腿坐好,望了她一眼,評價:「沉朱,你太懶了。」

    她眼也不抬:「還不是昨日沒能睡好,腦子裡盡想著……」忽然噤聲,隔了會兒才道,「一個時辰後叫我。」

    白澤收回目光,開始閉目養神。

    清染宮中早已張燈結綵,仙客蒞臨,賓主盡歡。因是錦嫿長公主的壽宴,天帝天後都會列席,收到拜帖之後,就算不看長公主的面子,也要看天帝的面子,所以,八荒之內有來頭的神仙,能來的全來了,說起壽宴的排場,比起西王母的蟠桃盛宴也不遑多讓。

    讓眾仙驚訝的是,就連鳳止上神竟都悠閒閒地逛了過來。錦嫿長公主雖未過多表現出喜出望外的情緒,可是明眼的仙君全都瞧得出來,她不過是在端架子,自從鳳止上神落座,她的話就不自覺多了起來,眼神裡的情愫也無法輕易遮掩。

    一直到宴會過半,卻仍然有個位子空著。鳳止飲酒的間隙,不時漫不經心地朝那個空位子望一眼。那丫頭,究竟去哪裡打發時間了……

    清染宮門外,只有兩個小仙童靠著門邊打瞌睡。自清早開始,來客就絡繹不絕,他們負責迎賓,忙得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可是到了這個時辰,還沒到的客人已少之又少,也就不顧規矩的偷起了懶。正在打盹兒,忽然聽到一聲輕咳,二人一個激靈,慌忙抬頭。

    一男一女停在門前,男的生了一頭少見的白髮,俊美修目,雖然面上的稜角生的很溫軟,可是看上去卻有些不苟言笑,他身畔的少女則一副懶洋洋的模樣,身上隨意穿了件墨綠色的古袍,頭髮也只是隨意一綰,可是無論容貌還是氣度,都將今日來赴宴的那些盛裝打扮的女君甩出了一大截。

    兩個仙童忙恭敬問那名少女:「不知是哪位仙上?」說來也奇怪得很,分明那名男神仙身上的神力更加令人敬畏,可是不知為何,就是覺得這名少女才是他們該詢問的人。

    少女從袖中摸出拜帖遞過去,道:「本神來遲,煩請帶路。」

    看清拜帖上的名字,兩個小仙童皆感到渾身一震,雖然很想將她再看一眼,卻努力忍下這個念頭,崆峒的上神,豈容他們冒犯,其中一個伏低身子作引路狀:「上神這邊請。」

    宴會場上,宴飲正歡,天族的二殿下長陵君舉杯祝酒:「小侄長陵恭賀姑母仙壽,願姑母澤被六界,福蔭九州……」話剛說了一半,忽聽殿外傳來一句:「沉朱上神駕到!」

    長陵不由得身形一晃,錦嫿長公主捏酒盞的手亦顫了顫,眉間劃過一抹冰冷,卻依然從座位上走了下來。無論如何,來者的神位在她之上,按照禮數,她還是應該迎上一迎。在座的其他仙君,包括天帝在內,也都撤座起身。唯一一個不必起身的,就只剩下鳳止了。

    以長公主與天帝為首的眾仙紛紛開口:「恭迎沉朱上神。」

    來到殿上的少女卻隨意擺一擺手,道:「都坐吧。」目光落到為首的男子身上,見他儀態威嚴,應當就是天帝了,朝他輕輕頷首,「本神來遲,還望天帝和長公主海涵。」

    天帝自是道:「不敢當。」看了一眼她身後四處張望的白髮神君,眸中劃過一絲異色,卻恭敬道,「見過白澤上神。」不由得出聲提醒身畔女子,「錦嫿,還不請二位上神上座。」

    錦嫿卻眉頭一擰,對沉朱道:「是你?」當年在鳳止家中借住的姑娘雖然易了容貌,可是身上散發的氣息,卻與面前的少女無二。她的指尖緊了緊,原來,鳳止與她那時便已相識。

    沉朱的臉上卻浮出一絲困惑:「本神見過你?」

    女子道:「上神貴人多忘事,錦嫿卻忘不掉上神的風采呢。」

    沉朱將她的模樣仔細看了看,道:「抱歉,本神的記性不大好。」

    女子眸色一沉,垂目將神色隱去,淡淡道:「按上神位分,當與鳳止上神同席,可是上神與小侄長陵有婚約在身,錦嫿也不該隨便拆散鴛鴦,恕錦嫿不恭之罪,敢問一句上神的意思……」

    一聽此話,天帝愣了愣,長陵也愣了愣。眾仙的八卦之心無不熊熊燃燒起來。包括天帝在內,眾仙大抵都聽說過鳳止與沉朱的傳聞。單是鳳止百年守在極望山一事,就為二人的

    關係添入一絲曖昧的味道,可礙著這兩位尊貴的位分,無人敢做更深刻的揣測,尤其是長陵還夾在中間,弄不好頭上就是一頂綠帽子,這若是真的,天帝的臉可怎麼掛得住。

    這個錦嫿公主倒是好魄力,竟敢當場讓沉朱上神做選擇,這是擺明了讓她明確立場啊。高,實在是高。眾仙的目光無不緊緊追隨沉朱,生怕錯過了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鳳止的目光,自然從一開始就沒有離開過她。

    在萬眾期待中,少女不緊不慢地開口:「本神與令侄還未完婚,錦嫿公主原本也犯不著如此為難。本神是崆峒的帝君,該坐什麼位子,便坐什麼位子。」將臉轉向帝尚,問他,「天帝覺得呢?」

    這話的意思眾仙都聽懂了,無不為錦嫿長公主捏一把汗,沉朱上神的意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還不是長陵的人,為何要與他同席?

    天帝自然也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雖有不悅,卻強壓下去,道:「上神說的極是。」

    鳳止的唇角勾了勾,這丫頭,就不知道斂一斂自己的鋒芒嗎,好歹也是天族的地盤。不過,這份不卑不亢的風度,卻讓他很喜歡。

    錦嫿的目光更涼,卻見少女緩步朝長陵走去:「不過,長公主既然這般通達人情,本神若不領情,便顯得不解風情了。」說著,就撩起衣擺,閒閒落座,坐下後對愣在當場的眾仙道,「諸位坐吧,切莫讓本神掃了興致。」

    眾仙愣怔之後,無不感歎,崆峒的小帝君,原來是這般人物。既表明了崆峒的立場,又沒有拂天族的顏面,朝天帝望去,他的神色果然緩了不少,有人偷偷朝鳳止上神望去,卻見他正好抬袖飲酒,將神色擋在了酒盞之後。

    中斷的宴會重新開始,但是宴場的氣氛卻有些怪怪的。自從少女在身邊坐下,長陵君就如坐針氈,只想離她遠一點,更遠一點。偏偏天帝還提起那樁擱置的婚事,沉朱回答得很客氣:「此事全憑天帝的意思。」

    天帝聞言,臉色更加緩和。

    錦嫿刻意將話題丟給鳳止:「聽說當年這份婚書還是鳳止上神陪青玄君送的,如此說來,鳳止上神倒也算半個媒人。長陵,還不敬鳳止上神一杯?」

    不等長陵表態,鳳止就淡淡道:「這倒不必。」臉上笑意淺淡,語氣卻涼矜衿的,「阿朱與長陵已有青玄這位大媒人,本君就不湊熱鬧了。更何況,長公主又怎知,本君當年去崆峒,不是抱著某種私心,為了滿足私慾呢?」

    錦嫿呼吸一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當真對即將嫁給長陵為妻的少女抱著不可見人的想法嗎?

    眾仙剛剛熄滅的八卦心,立刻被鳳止這句話撩了起來。

    這可真是……太勁爆了。

    沉朱正在蹙眉頭,就聽天帝乾笑一聲,打破沉默:「鳳止上神還是這般愛開玩笑。」圓潤地轉了話題,「長陵,你不借此機會邀上神在天上小住幾日嗎?」

    長陵聞言心頭一顫,他避她都來不及,還請她小住?別開玩笑了。如此出賣兒子,當真是親爹。可是,看到自家親爹那不容拒絕的威嚴眼神,剛要反抗,就又蔫了下去。

    身畔傳來少女懶懶的一句:「好啊。百年前本神不辭而別,倒是還沒有機會向長陵君道歉。本神乾了此杯,長陵君自便。」說罷,就抬袖滿飲手中的一杯,待衣袖放下,便露出初雪般的清秀眉目,白皙的臉頰微微泛紅,竟看得長陵心中動了一動。

    他還在愣著,少女已起身,道:「本神出去醒醒酒。」

    白澤見沉朱起身,也要跟過去,卻被她制止:「白澤,不要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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