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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九章 失蹤的土地神 文 / 雪小朵

    沉朱扼住妖君景焱的喉嚨:「把他放了。否則本神殺了你。」

    景焱靜靜道:「夜來神君幾日前斬殺數位妖君,吾皇沒有殺他,已經算作仁慈。」

    沉朱的手緩緩用力:「本神說了,放他下來。」

    景焱閉目:「上神扭斷我的脖子輕而易舉,吾皇殺掉其餘的幾位貴客,也是輕而易舉。」

    卡在他脖子上的手微微顫了顫,少女聲音涼如寒冰:「你在威脅本神?」

    景焱道:「豈敢。」

    沉朱滿腔憤怒,腦中一個聲音在高喊:殺了他,救出夜來,殺了他,殺了他……卻聽白澤在懷中提醒:「沉朱。」

    她的神智恢復清明,放開景焱,行至困住夜來的結界旁,沉聲道:「夜來,再忍十日,十日之內,本神定然救你出來。」說罷,就像不忍再在此多停留一刻般轉身離去。景焱感受著自己火辣辣的喉嚨,緩緩鬆出一口氣。他確信,方才自己的生死只懸於少女的一念之間,巨大的神威壓迫著他,讓他連抽刀自衛的機會都沒有。

    她的修為未必高得過他,可是他體內的血卻不由自主地向她臣服。龍族已經快要死絕,沒想到留在這世上的威懾,竟然依舊這麼強大。

    「夜已深,上神不妨留宿一晚。」景焱跟在沉朱身後,提議。

    地牢之外,一輪冷月正靜靜俯視著妖界的大地,沉朱對他的提議不置可否,道:「那個笨蛋妖君是如何失蹤的,詳細說於本神。」

    聽完景焱的詳述,她的眼中有冷光掠過,低喃:「人界嗎。」

    白澤道:「從妖界往人界途經黃泉,遇上百鬼夜行會有不必要的麻煩,沉朱,吾也同意明日出發。」

    沉朱想起自己與冥王結下的梁子,只得認可地點頭。

    第二日天未亮,沉朱就來到妖君失蹤的那座人界城池,按照景焱提供的說法,妖界早就進行過大範圍的搜尋,可是搜查的結果卻只證明了兇手的滴水不漏,所有的線索都被抹消得乾淨,而兇手唯一的疏忽,就是讓人看到了臉,也就是「沉朱」的臉。

    沉朱總算明白琉光為何刁難自己,因為這個失蹤案的唯一線索就是她的這張臉,兇手嫁禍她的動機十分清楚,那就是想借此引她出來。

    聽說失蹤的妖君生性浪蕩,喜歡四處勾搭姑娘,那日途經此地,在青樓花天酒地一番後,就不見了蹤影。

    為了行事方便,沉朱在入城後就換上了人類裝束,頭戴斗笠,身穿素衣白衫,走在街上毫不引人注目,只是,她身邊那只白底黑紋的小老虎,就有些離譜了。

    沉朱終於受不了行人或驚異或恐懼的目光,對白澤道:「都說了,讓你變成一隻狗或者一隻貓,你這樣也太引人注目。」

    白澤卻揚起下巴:「讓吾化成貓狗那類的低等生物,吾寧肯去死。下界的獸類之中,也只有老虎與吾的勇猛有幾分接近。」

    沉朱為它寧折不彎的態度歎一口氣,心想從前不是還經常懶貓一樣讓自己抱嗎,見街旁有個正在打醬油的人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忍不住道:「怎麼,沒見過養老虎的嗎?」

    打醬油的人嚇得奪路而逃。

    沉朱蹙了蹙眉,繼續往前走,沒多久,就徹底習慣路人的眼光。白澤道:「沉朱,這座城並無古怪。」

    這座城的確沒有什麼古怪,可是不知為何,她的心底卻沒來由的有絲不安,彷彿自她踏入這座城開始,就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她突然停下腳,問街畔賣酒的女子:「土地廟在什麼地方?」

    女子冷不防見到一人一虎停在自己面前,登時嚇得花容失色,後見那問路的少年眸正神清,身畔老虎也並無吃人之相,才穩下心神,遙指了一個方向:「在西南方向的林莽之中,大概有十多里,可遠著呢。」

    少年道聲多謝,就朝她指的方向行去,女子還在直愣愣地盯著他的背影望,視線卻突然被隔斷,望著面前的公子,忍不住露出嫌棄的表情:「傅公子怎麼一大早又來了,還真是雷打不動。」

    傅淵將目光從沉朱的背影上收回,出言刻薄:「來者是客,你那是什麼態度,莫不是怕我付不起酒錢嗎?」說著,便逕自進了酒捨,在靠牆第二張桌子旁邊坐下,不耐煩道,「上酒。」又添道,「只要酒。」

    女子含嗔帶怒地盯了他一眼:「你哪回是認真付過酒錢的。」卻還是乖乖為他搬了一罈酒,略有些在意地往門外少年離去的方向望去,那裡卻早已空無一人。

    忍不住輕歎:「還真是許久沒有來過外地人了。」

    適時,坐在桌畔飲酒的公子,一雙風流的桃花眼深得看不到底。

    沉朱一走到感覺不到視線的地方,就身形一閃,落地時已在林莽之中,往前行沒幾步,就見到紅牆灰頂的祠堂,牆壁上還留有翻新過的痕跡,腳下有頗新的一串腳印,證明此處還有香客往來,怎麼瞧都是一座普通的土地廟,她卻不自覺蹙了眉頭。

    此刻,她並未隱藏身份,土地公卻沒有前來見禮,除非這是個不諳世故到了極點的仙人,否則不可能在她這尊大神的面前還能這般淡定。

    白澤一語道破:「沉朱,這座土地廟只怕是已經空了。」

    沉朱道:「進去看看。」

    踏入祠堂,土地公的神位好端端地供奉在堂前,香火才剛剛燒了半根,瓜果上還掛著水跡,點心也沒有隔夜的跡象。

    沉朱將

    一枚供奉的果子咬入口中——甜的。

    她的目光沉下去:「白澤,你說的不錯,這裡的土地神不見了。」神色突然一凜,朝頭頂低喝一聲,「誰?!」

    這一聲夾了幾分神力,就見眼前一黑,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從房樑上掉下,咚得一聲砸在了祠堂硬邦邦的地上。

    那是個圓滾滾的「肉球」,沉朱見它一動也不動,眼皮不由得一跳:別是摔死了吧?這個念頭剛閃過,就見那個「肉球」艱難地探出手腳和腦袋來,然後,艱難地匍匐到自己的腳邊。

    原來是只小妖怪,身穿不知哪裡偷來的灰色布衣,從它頭上那毛茸茸的耳朵判斷,是只小狐狸。

    小狐狸突然伸出毛都還沒有褪完的手,抓住沉朱的衣擺,憋出一捧眼淚來:「別吃我別吃我,我的肉不好吃,我只是只無家可歸的小狐狸,沒有做過壞事,求這位大姐姐不要收了我,也不要把我喂大老虎……」

    白澤鄙夷的語氣:「吾對狐狸肉沒有興趣。」

    小狐狸聽後,抽泣聲才止住。

    沉朱見它身上的妖氣極清澈,猜它應是靠偷吃土地廟貢品生存的小妖怪,並無大害,而且,看它這副不人不狐的半吊子模樣,只怕是剛剛化形沒有多久,應當也沒能耐綁走土地神。

    不過,她還是威嚇它:「不吃你不代表就會饒過你,有幾個問題,你且如實作答。」

    小狐狸剛剛止住眼淚,被沉朱這麼一嚇,又變得眼淚汪汪了。

    沉朱一副惡人模樣:「等我問了你再哭也不遲。」

    小狐狸聞言渾身一震,慌忙重重吸了下鼻子,跪正了道:「是。」

    沉朱見它一副努力憋眼淚鼻涕的模樣,終是於心不忍,放緩了語氣:「這裡的土地神失蹤了,你可知道什麼緣故?」

    誰料,小狐狸一聽此話,立刻眼淚鼻涕橫流:「雲渺大人,雲渺大人他……嗚哇哇哇……」

    面對小狐狸突然爆發的淚點,沉朱有些手足無措,只能求助白澤:「白澤,你、你快想個辦法哄一哄!!」

    誰料,白澤卻退了兩步,一副對小孩子沒轍的模樣。沉朱瞪大眼睛:「你不會是想讓本神親自哄吧?」

    白澤堅定地又退了兩步,表示自己的皮毛可不能被一隻狐狸給哭髒了。

    小狐狸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沉朱怕它再這樣下去會哭斷氣,只好蹲下身子,將它抱入懷中:「雲渺大人可是此處主人?你把他失蹤的前後情形告訴我,我答應你,一定把他找回來。」放緩聲音安慰它,「好了,不要哭了。」

    她的話語和動作都略顯笨拙,小狐狸卻漸漸止了哭聲,良久才在她懷中露出個毛茸茸的耳朵,仰臉問:「真的?」

    沉朱正視它的眼睛:「自然是真的。」

    等到情緒恢復,小狐狸才向沉朱講起事情的始末,它說的顛三倒四,有些話也並不是重點,沉朱卻聽得認真,一直不曾打斷它。

    「那一年的冬天太冷了,餓死了許多狐狸,我不想被餓死,所以偷偷吃了供奉給雲渺大人的果子。雲渺大人是土地神,我偷吃神仙的貢品,本該受到懲罰,可是雲渺大人是個好神仙,對我偷吃一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無香客上門的時候,還時常親自摘果子給我。」

    「大概是吃了神給的果子,我漸漸有了靈識,也開始能夠感受到雲渺大人的存在。可是,林中的野狐告訴我,我雖然沾了雲渺大人的仙澤,可是修為太淺了,還沒有資格見到雲渺大人的真容。」

    「從那時起,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化成人形,看一眼雲渺大人……」

    「可是……半年前,雲渺大人的氣息卻消失了。」

    聽到此處,沉朱忍不住出聲:「半年前,你可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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