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唯一的神諭祭師 文 / 離之不惑
「你保護好自己。」蒼零對顧雲堯說。
如果是一個人她自信能逃，曾經多次逃亡積累下的經驗她還記得。但現在多了一個顧雲堯，無論他是不是黯，現在的他不要說松花絮和冰藍雪衛，就是一個普通人他都未必是對手。
「在這種空間就算使用術也不行吧？」松花絮一步步從樓梯上走下來，帶著勝利者的微笑。
顧雲堯條件反射地反問：「為什麼？」
「空間太狹窄，會爆炸。」蒼零反握匕首，「松花絮，把我逼急了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松花絮攤手：「所以呢？你知道我和你一樣什麼都不在……」
這句話被匕首的刀刃所斬斷。
蒼零在她說完話之前突然出手，匕首朝松花絮胸口刺去——這是她習慣的戰鬥方式，沒有任何預兆，趁其不備，一擊致命。
但這種方式只有在背後偷襲時最為有效，正面進攻的成效並不大。
松花絮在匕首刺進身體前一秒側過身體，同時抓住了蒼零的手順勢一擰。
蒼零轉身從她胳膊下穿過避免手被擰斷，另一隻從腰間抽出另一把匕首自下向上斜劃，讓松花絮不得不鬆開手躲過刀刃。
「我倒是忘了，」松花絮摸了摸腰腹間那道狹長的傷口，殷紅的血液染紅了她的手指，「身為一個出色的暗殺者你的近戰能力也是數一數二的呢。」
這種時候得到稱讚並不是值得開心的事。
「反正你不介意任何卑鄙的手段對吧？」松花絮揚起唇角，示意她看身後。
明明不應該分神，蒼零卻克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冰藍雪衛在她和松花絮對招時制住了顧雲堯。
「再說這也不算卑鄙。」松花絮補充道。
顧雲堯被冰藍雪衛中的一人按在地上，幾番掙扎無果，只能勉強抬頭對蒼零說：「不用管我，你能走吧？」
如果弄清楚了他們應該不會為難自己，反而是蒼零比較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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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管我，你能走吧？
少年倒在雪地裡，紅色血跡在白色的地面上曼延開，冰極雪原難得的鮮艷顏色讓人觸目驚心。
暴風雪仍在持續，過不了多久便會徹底掩埋掉這個重傷的少年。
沒有人冰極雪原下冰凍多少屍體，蒼零不知道少年會不會成為其中一具，可帶著他幾乎沒可能走出這片雪原。
雪覆蓋了她的身體，有些因為體溫融化成水順著頭髮淌下，冰冷得讓人指尖發顫。
那時的她做出了怎樣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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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才真的走不了。」
蒼零出手太快了，沒有人看清她的動作。
因為她遲遲不動，所有人都以為她已經放棄反抗了，然而這個念頭只在他們腦中停留了剎那。
她手中第二把匕首消失了。
消失得快，出現得也快。
再次出現，是在制住顧雲堯那名冰藍雪衛額頭正中，一擊致命！
「你居然敢殺冰藍雪衛？！」這出乎了松花絮的意料，讓她完全不可置信，「你在挑戰神閣的權威嗎？！」
冰藍雪衛的屍體倒了下去，顧雲堯推開那個人起身，看到他張大的雙眼和渙散的瞳孔，不由驚恐地遠離那具屍體。
蒼零走過去拔出冰藍雪衛額頭正中的匕首，帶出的血濺上了她的衣服，眼神冷漠蕭殺：「神閣的權威對我而言有什麼意義？冰藍雪衛又如何？若是顏忻我可能還會顧及，否則哪怕是神諭祭師，我也能殺給你看。」
這個桀驁不馴的人已經無所顧慮了。
「那麼，你能殺多少呢？」松花絮擰緊的眉頭舒展開，她冷笑，「我們知道你有多強，在臨走時就在身上設下了印記，一旦有人死亡，死亡地點會立刻出現連接神閣的異界之鏡，你要迎接的，是神閣所有人！」
話音剛落，冰藍雪衛屍體旁，逐漸浮現出漣漪般的波紋。
一面一人多高的鏡子在其中若隱若現，鏡面上佈滿了各種圖案與字符。
那是異界之鏡，靈域通往異界的大門。
真的沒辦法了嗎？如果王剛好在神閣的話……不可能這麼巧……蒼零將兩把匕首越握越緊，指節泛白。
要不要現在破壞掉它？要怎麼做？
「拿好你得東西，蒼零。」
在她猶豫之時一樣東西穿過尚未成型的異界之鏡，凌空飛來——她接住那樣東西抱進懷裡，倒退好幾步才穩住。
那是她的箱子！
「顏姨！」
「祭師？」
異界之鏡後的人披著璀璨的金色頭髮，神情一如既往的溫柔。
那是顏忻，蒼零口中的祭師，顧雲堯眼中的顏姨。
顏忻姿態從容，手指在異界之鏡上快速划動，書寫文字一般行雲流水。鏡面上的字符隨著她的動作漸漸，她在幾秒鐘的時間裡完全修改了異界之鏡：「從這裡走。」
她修改了傳送地點，通往神閣的通道被強行改到了未知地點。
不會運氣那麼差，剛好隨機選到神閣吧。顏忻思忖。
蒼零愣了一下，看了看顧雲堯，他沉默地別來臉。
想當做什麼都沒發生，想不用考慮該不該相信蒼零所說的一切，想忘記。但是沒有人配合，事情的發展不由他來掌握。
「小堯，跟著她。」顏忻微微一笑，「通道馬上就會被修正，我沒辦法把你們送到安全的地方，只有送你們去靈域。」
顧雲堯沒有動。
「無論如何，你要相信我，無論你是不是他，我都愛你。」顏忻彎彎眼角，笑容溫婉得讓人不得不去相信她，「我既然做出了承諾，那麼它即是我的責任，我的義務。」
顧雲堯記得那一天，顏忻摸著他的頭，也是溫婉得讓人忍不住依靠的表情說她會照顧他，代替逝去的父母給予他愛與溫暖。
顧雲堯在猶豫之中，蒼零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強行拉著他進入異界之鏡。
「顏姨……」他輕聲叫道。
「嗯，你會回來的，我還會在異界等你。」顏忻做出了這樣的約定，「這裡，就交給我來解決吧。」
不想懷疑……想去相信……
「……再見，顏姨。」
只要是顏姨，就突然覺得很安心呢。
他被蒼零拉進了鏡面，浸入流水的感覺經過全身，聲音，圖像都被阻隔在外，意識好像也隨之消失了。
「就這樣任由他們離開？」顏忻問。
「相比於您，他們都不重要。」
松花絮目送他們離開，不做阻攔。
那名冰藍雪衛的遺體還留在原地，顏忻俯身，合上了他的雙眼。
「神閣是個不近人情的地方。」她感歎道，「我不知道你會被磨練成這樣，只有短短三年，你變得我快不認識了。」
「你當年拋下背叛神閣，拋下我們，有沒有想過自己也不近人情？」松花絮冷眼注視著她，「三年前先王曉（這是個人名：曉。）遇刺身亡，嫌疑最大的是他第四個兒子黯，唯一可以查明真相的只有您，您卻和他同時失蹤。」
畏罪潛逃。一般人都會這麼想。
「三個繼承人中您最喜歡的是黯，會包庇他也不是沒有可能。」松花絮語氣薄涼，「其實追擊蒼零只是次要，祭師給我的首要任務是將您帶回神閣，或者……」
顏忻知道她沒說完的話是什麼。
「現在的王和祭師是誰？」她問。
這個問題遲遲沒有回答。安全通道裡陰冷而寂靜，三個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松花絮率先打破了沉寂：「先王三子軒曄；次位繼承人歲痕。」
「都是我沒想到的人啊。」顏忻唇邊逸出一聲歎息，「……我不會回去，如果你要殺我請便。」
松花絮背脊一僵，難以自抑地咬牙。
「重要的人都不在了，活得有些疲憊呢。」
在她說了這樣的話之後，松花絮動手了——一拳，鮮有人能抵擋她全力的一拳。
三個人的呼吸聲只剩下了兩個。
「我會這樣做，都是因為您是昔日的神諭祭師，也是我心中唯一的神諭祭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