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六十七章 凝魂露的後遺症 文 / 草木多多
一聲歎息,讓我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形——
站直身子,盯著對方——
「你,終於來了!」
身邊的他也與我同樣轉過身子——
「歡迎我嗎——」
對方面上無波,淡淡地問,但她為何要歎息?我笑著,「等你許久,怎會不歡迎?」
對面的那雙眼裡有了淺淺笑痕,「紅塵,今日是喜日,特來恭祝你們——」
「我在想,你今日若不到,是否今後都不再來?」
我的話讓她的唇角勾起,笑意從眼裡渲雜到臉部,很淡——「今日,確實是與你們最後一次的會面——」
最後一次?
「你們的情劫已解,六界安定,並未重步千年前的浩劫,紅塵,你做到了——」她的眼裡有些深意。
那深意可是對這場情劫的深刻理解?
她並沒有全然的開心。而她是除了我們三個當事人之外,最關心這件事的人,雖然她是仙,我卻要說她是人。她在這樁事中,有感情!
只是,情劫已真正解了嗎?
「紅塵,仙凡有隔,今日後我不能再隨意下界,過了今日,我們的緣分便斷了——」
她說著,看向我身邊的人——
「你與紅塵之間的情意,被佛祖認可,天界已不能再說什麼,你在凡間好好待她就是。」
這無疑是個喜訊。
但她又轉過身,盯著我,「紅塵,還有一點要對你說的,你——」她打住了話頭,顯得吞吐,而她為何這麼遲疑?
「上仙有什麼要對紅塵講的,但說無防。」想不出會有什麼能讓她面泛難色?
只見她遲疑間,終於問出,「你服下凝魂露後,可覺得有何異常之處?」
怔了怔——
她問這個做什麼?
「我似乎有了一種體香,香味奇特,像是入睡前八種奇花芳香的融合——」
這一點算是異常之處了。
好在這香味並不是濃郁的讓自己似一瓶超級香水,淡而雅,清而徹,浮縈間並不濃烈刺鼻。
她點點頭,「那是奇花的異香入了你的每一分血肉,成為了你體膚的一部分,就算集遍天下香之味,也無法與你的體香相比,它,已侵浸了你的生命——」
果然如此,自己算是因禍得福了?想笑,又笑不出,如果自己走到哪裡都帶著奇香,將來行走世間就不太方便了。
再怎麼易容也會被聞香識出。
「紅塵,除此之外,你還覺得有何異常處?」再怔——
難道異香不是她要說的重點?偏頭細想——
「我這些日子身形輕盈,似乎不易疲累,從醒來那一刻,就覺得身子中像被注入了什麼活力一般,走路也輕俏許多——」
這是實話,在僅用了一百多天就將智泱國中原地帶走遍的那此日子中,隨著我的無艷大哥每到一處除了行醫布藥,還要攙老扶幼,甚至露天支爐煎藥、分碗盛裝,像連軸轉的機器,夜間只能睡兩三個時辰——
雖然身旁的他處處照料我,而我確實是精力充沛,沒的累趴下。
「還有其它方面嗎?」無相的聲音又傳來——
端詳她的表情,我開始沉思,開始仔細回憶與琢磨——
「記得初醒時我一身輕紗著身,卻不感到寒冷,當時只是二月天,又是清晨,自己卻只覺得溫度適宜,不知這一點算不算異常?」
那日隨著另一個他騎馬奔馳中曾想到這個問題,以為是他們中的一個施了法術,後來發現卻不是。
自己只需一件單衣,便過了整個春天,即使是下雨的時節,即使曾到過春寒料峭的北方。
「還有嗎?」無相依舊在問——
難道剛剛說的一切還不夠?我無法再想到其它,搖了搖頭——
「紅塵——」她凝視我。
「無相上仙,請您有什麼直接說,紅塵受得住——」我開始給自己做心理準備,難道是有什麼不良的後遺症?
她的眼在我身上望了望,又看了看我身邊的他——
「這樣說吧,紅塵,凝魂露是六界中的奇藥,在你之前無人服下過,在你之後也不會再有人能服得,此藥藥性曾由先天老祖預測,可使人入睡,**永世不腐,鮮活如生,靈肉分離,寒暑難侵,體散奇香——」
我仔細地聽著,聽著她要說的重點到底在哪裡?
「原本是無人能在服下後還會醒轉的,而你,卻醒了過來——」這話是何意?
「當日佛祖靈台滴淚,才能使你醒轉,但靈藥在你體內雖被破除沉封之力,藥性卻已透至你的骨髓——」佛祖滴淚?
我訝異!
「是的,佛祖的一滴淚才有了你的甦醒,我曾說過,解藥只有佛祖的淚——」
佛祖真的滴淚了?
轉看身邊的他,那雙眸中也有些訝色——
這是一件太意外的事了!
「紅塵,如果不是佛祖的淚,你怎會醒來?而那滴淚並不需要貫入你的口中——」無相看著我們兩個。
原來,不是佛祖的法力破了凝魂露——
原來,佛祖真的流出過一滴淚。佛祖法眼可觀千萬里外,是看著身邊的他一步步怎麼樣做的,直到他體無完膚的跳入火山中——
那些場景,我只能想像,曾經也在想像,想像時便是痛,原以為已經過去,現在聽到佛祖真的流出淚時,心,又開始抽——
慶幸自己沒有親眼看到!連佛祖都不忍目睹,我若親見,會怎麼樣?還有另一個他,也在最後時刻去了西天——
「紅塵,你已徑體生異香,也已經寒暑不侵,而你的精力充沛,是多了一種生命力,至於你的**——」
她說到這裡又頓住。我則不由後退兩步——
身子發僵——
「你不會告訴我說,我可能萬年不死?」
沉睡時,**不腐,醒來後難道會是問樣的道理,身體將永生?
「這個——」她又遲疑,「紅塵,你是否會永生的問題,仙母曾在前先天老祖又到天界時問及,先天老祖言,八味奇材練就的凝魂露,既能破解,藥性自也差些,若是醒轉有可能仍會墮入輪迴——」
就是說,自己還是會像正常人一樣面臨生死輕回了?緊提著的心放下了些,鬆了一口氣——
突然又怔住——
自己鬆了口氣?是因為那份承話?「但你的壽數我無法回答,連先天老祖也不能肯定你醒來後到底會否長生,只能說,你會死亡,卻不知壽數幾何——」
「我的壽數應該歸陰司管——」提出疑問。
無相搖了搖頭,「紅塵,陰司的權限在凡人,而你飲下的凝魂露只有佛祖能解,超出了天界的能力之內,現在的你,無人能肯定你的壽數了——」我幾乎要無法反應——
「紅塵,有一點能肯定的是,你的面相將永這保持在你目前的模樣。」
怔住——
失神片刻——
「當真?」我要再確認一次,自己的耳朵有沒有出問題?
「紅塵,沒有假,你的容顏將不老。」無相的眼裡又是一種熟悉的意味深長。
說不出話來,不知是何滋味泛上心頭——
自己如果面相不會老,那不就成了妖怪?
一直被握著的手在此時提醒自己,身邊的他在關注著我,在將我的手握得更緊!望他——
他的眼裡是流光異彩——
似夜空中的銀河!最清徹的夜空中的銀河!
每一顆星的閃爍,都是奇異的亮澤,匯聚在一起!億億顆!心,失落在那銀河中,無法自拔——
身子也輕盈起來,彷彿飛了進去,浮游在那數不請的亮星中
這對眸子,可是在聽到我有可能長壽時而喜悅?這喜悅,讓它們亮得灼人,亮人讓我想永遠沉浸在其中——
突然想通了。
若是自己像正常人一樣,年邊時與他對鏡相照,一個鶴發雞皮,一個絕世傾容,自己的心會是什麼感覺?若是承受不住,表現出陰鬱,會帶給他無盡的壓力!
而我如果真的不會老,就這樣下去,與他走完這生,是我的幸!至少,他不會再有去誅仙台自剮仙骨的念頭!
「大哥,紅塵不老,與你這一生共連理——」盯著他——
笑意加深——
他的眼裡,更加的亮!另一隻手也包來,將我的單手合掌包住,凝視著我——
如果我與他只有一世情緣,就讓我長壽些吧——
哪怕在時間的推移中,我與他的異常會表現出來!但我們在楓樓竹苑,只的親近可靠的人,可以放開顧忌的去生活,如果要到外面的世界中,也有他的易容術來瞞天過海,戴上人皮面具可照樣行走人間!
想通了,心,放開了——
「你們權且珍惜這一世,我要走了。」
無相的聲音傳來,這才又驚覺旁邊還有個她。轉過頭去,看到無相的神情——
她的臉上似乎有些茫然,眼睛盯著我們,又並沒有把焦距放在我們身上,似是盯著很遠的地方——
「情的滋味,是怎樣的?」
她緩緩吐出一句話。而她眼底的茫然只停留瞬間,便換上素常的平淡,眼神也已聚攏,又勾了勾唇角,「你們的情,讓人看到苦,看到痛,卻也看到甜——」
「無相上仙,也許有朝一日,你也會體會到所謂的情滋味——」她怔住——
眼中問了閃後,再次迅速恢復常色,「天下哪有幾個像他與那個人的癡情?紅塵,不是這種情不能讓我等動容!」
她話中之意是為我們這場千年情劫而動容?那其它凡間的兒女之情呢?
「無塵,容我再叫你一次無塵,在我心中你永遠是原來的那個無塵,這一世你與她圓了你們千年的夢,而有朝一日你若肯回來,瓊玉閣依然是你的——」
無相在說什麼?
我不知自己心中滑過的是什麼,看身邊的他——
他的臉上明顯的怔了一怔,眼瞼低垂掩去了眸中的思緒——
沒有回答。
「紅塵,我來此也無什麼賀禮相贈,凡間的一切,你想要的他都能帶給你,而我只有這個,你看看是否喜歡?」她的手中出現一樣東西,向我遞來——
望去,是條鏈子?
細細的銀白色的鏈子,在陽光中閃著微微的異彩——
鏈紋似水波,有一種說不出的柔和美感,彷彿它只是一縷絲,被擰成了鏈,帶著絲的輕滑與亮澤,可看來看去,又像是金屬?
而我的被鏈上的一樣東西吸引——
那是什麼?
心跳了起來——
「這是天絲煉成的柔金鏈,將這三滴珠淚串連,永世不斷,你可喜歡?」無相問我。
我的眼晴一直瞅著鏈子的正中央——
三顆圓潤的珠子,瑩白中泛著些淺綠,被固定在鏈上,墜在那裡——
是那三滴淚!
是我曾在地上尋望多次,卻不見蹤影的淚珠!心底又喜又痛,伸出手,向它們而去——
當日落在地上的淚珠原來是被她收走了,而這是最好的一份禮物!
寒滴淚至從被另一個他在金雲關那一夜取走後,再也沒有見過,我落水時曾聽紫蘿的魂說過,寒滴淚上最後的靈魄會有所感應,也正是寒滴淚的感應才使那個他驚覺而往回趕。
但寒滴淚本是靈化成的,現在我的體內的紫蘿,如果所的的靈都與我融會了,那是否意味著寒滴淚已不復存在?
我不知道,如今,我有了一串新的鏈子。指尖發顫地將它接到手中,仔細看著,輕輕摩挲那三顆珠子——
這是世上最寶貴的東西。「紅塵,我為你戴上——」
一直被包握著的右手在此時被放開,身邊的他含笑,取過我這隻手中的鏈——
我側轉身,他將鏈子墜在我的頸上,停上鎖骨間——
有點微微的涼,卻溫暖了心——
「時辰不早,我要走了。」無相在一旁會著淡笑,雪衣被風拂動,週身氤氳漸濃——
「稍等。」我喚,「你可記得我曾經提出過的一個要求?」我一直等著她出現,重要的原因在這裡。
她凝視我,「記得,一直都記得,紅塵,在今日來之前我請示仙母將它帶了過來——」她手中又一轉,多了一個瓶,瓶身圓潤。這之中就是我所要的東西?
「曾經說過,你,是一個真正懂得愛的女子,也是個不自私的女子——」她將瓶子遞了過來,眼直視著我,「現在我仍然這麼說,紅塵,你值得人愛。」
回視她,一絲苦笑泛起,「我已有幸福,怎能讓別人還在因我而痛苦?」
當那只瓶入手一刻,心中一直潛伏的一抹顧慮散去——
這樣東西我得到了!
一年多前,在知道所有的前塵往事的那一夜,她離開前,我曾要向她提出這個要求,她不待我開口,便說會在功成後請求仙母賜予我。
一年多後,我終於得到了這樣東西,它在天界也屬難得,只有仙母與佛祖有。
「世間人若都懂得像你這樣,會少去許多情劫。」她收回手,流雲水袖一揮,煙濃身形漸隱——
「今日一別再難相見,你二人珍重,我會透過天鏡看著你們,看著人間——」
她的最後一句話飄出——
而她消失在氤氳中前,一雙眸子盯著我身邊的人——
那眼裡可是有一絲不捨?在無情無慾中,她對她的同體有不捨——
看著風過煙散——
「大哥,你應該已知這瓶中是什麼。」我對身邊人笑。他眼神深邃起來,「大哥明白——」
我歪著頭看他,「在今日過後,我將請他獨飲一次。」「好。」他答應。
我們對笑——
如果將瓶中物滴入酒中,那個人飲下後,將開始他的新生活。
心中將不再有我,臉上將不再有陰霾!而笑容是否會恢復從前的燦爛,與他的寶藍色相映成輝?
是的,我要請寶藍色的他飲一次酒,單獨與他飲——
「大哥,我們進去吧,再晚些就讓大家久等了——」莊內還有一群客人,我們已耽擱許久。
他輕笑中牽上我的手,轉身向莊內而去——
在轉身的一刻,眼角被什麼吸引,心中一動!望過去——
這處林木間,林蔭大道旁——
有道黑影若隱似現——
那張揚的黑袍,那熟悉的氣息,是他嗎?只見那身形在我望去的一刻,轉了過去,留下背影,向林木間隱遁——
清風中,飄來一道如魅的聲音——
「如果這一生你讓她受得半點委屈,我,會再出現——」是他!
他來了。
來了有多久?一直隱在暗處?
現在那道背影就像虛幻的景象,在林間,隨風在散,散在風中——
如同浮沙聚成的顆粒,散開後模糊——
身邊人望著那裡,不語,抓著我的手緊了緊,似乎在作回答——
回答那個他,這一生都不會讓我受半分委屈!
心中抽動——
那個他當年就是飲下我現在子中拿著的東西,才會在投生時忘了前世的情,如果不是他將神登翕了法結,也不會又想起我——
他不願、也不肯忘記我,今生的他在等著來生的我。風吹起我的發,迎面黑袍的他,又已遠去——
那背影,是留給我今生最後的回憶——
淡淡的,卻也是濃烈的,浮在心間——
緊了緊手中的瓶,如果莊內的另一個人也同樣飲下這東西,一定不會再想起我!會把關於我的記憶會忘掉!玉露,也是忘情水,能忘情,忘掉心中最執愛的人,而生活中的其它不會受影響。
我不能再讓其他人因我而陷入情傷中,一生都用來痛。心下決定,再望身邊人,他凝視著我——
笑了笑,正欲開口重提入莊內的話頭,卻我沒的想到又來了我沒有預料到的客人!
不但我沒料到,而是任何人也難料到的!只覺雲端起異常,霞光天上來——
不由抬頭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