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 十五 公主鬥惡龍、卡斯提波的浪漫譚 i 文 / 拂曉晨星
「來來,敷上這個會好一點。好好的一個漂亮小姑娘,萬一弄破了相那可就糟糕了哦。」
附帶著再生藥劑塗層的繃,散著一股好聞的薄荷味道。清涼的感覺從創口透入散開,趕走了面頰擦傷處那火辣辣的痛楚。在蕾妮那嬌翹的小鼻子上又加貼了一塊,露出了慈祥神情的老者早已沒了拿著菜刀殺人時的那種可怕,那堆滿笑容的乾癟老臉就像是一個正在呵護摔跤孫女的爺爺。
作為宇宙大航海時代的一種必備品,原本的開目的是為了在沒有完整醫療條件而又人員有限的宇宙船環境中,對傷者進行應急搶救的「再生藥劑」,在經過不斷的改良升級之後,已經成為了目前人類在治療外傷方面所能擁有的最好藥物。
它不但能提高人體細胞的再生度,幫助傷口的肌體組織迅還原,還擁有著恢復干細胞分化活動的神經功效。哪怕傷者就算是被齊齊地砍掉一隻手,或是損失大半的內臟,只要有足夠的藥劑與相應醫療手段配合,也能達到百分之一百的完美再生。
相對其驚人的功效,這種依舊只能停留在生物實驗室生產級別上的東西,價格也昂貴的有點可怕。
就算是一向熱衷於以各種名義來謀殺國家預算的正規軍隊,更多時候使用的也只是止血凝膠,只有在戰事緊張,需要快恢復士兵戰鬥力的時候,才會考慮再生藥劑繃帶這種高價藥品。
在創可貼這種只有在菜刀切到手指時才能揮作用的微型繃帶上,附加一層天價的再生藥劑塗層,這簡直就像是拿著熱感應導彈去打麻雀一般無聊的事情。放眼當今的整個銀河,也只有身處於貴族階層的「騎士」,才會有這種無聊到愚蠢的行為,並且擁有將之付諸現實的能力。
「就算再小,創可貼也是繃帶的一種,是絕對不可以忽視的戰略物資。當英勇無畏的騎士們為國家浴血奮戰的時候,怎麼可以生因為手指受傷時卻找不到繃,結果因為傷口不斷流血而白白犧特徵的慘劇呢?」
雖然這位在議會上大膽言的騎士名字已經無從考究,但這位有著皇室血統的「藍血」騎士,顯然利用了自己的人望以及檯面下的某些手段,強行讓這個被稱為「繃慘劇」的提案得到了通過。從此開始有樣學樣的各國向騎士提供的標準配給裡,就莫名其妙的多了一項名為「微型繃帶」的物資。當然了,相應的產品也流入了普通市場,以符合大多數權貴那種土鱉暴戶般瘋狂追求上層社會「格調」的心態。
不過一般的民用藥品裡,很少見到這種奢侈卻又雞肋的高價貨。凡是智力情商都處於正常範圍之內的人類,在受了點輕傷之後,任誰也不會去考慮朝傷口貼上這麼一塊等於自己幾個月薪水的小布條。
儘管擁有著用菜刀秒殺騎士的身手,但是像老頭這樣一個要靠晚上推著小車賣面來維生的人,為什麼會在那個像是舊鞋盒(嗯,也許它本身就是個鞋盒)的醫療箱裡,拿出這種一般只有正規騎士團才會配的東西,實在是件讓人很值得回味的事情。
伸手輕輕按住了面頰上那塊小小的布條,讓那股清涼的感覺更加強烈的小女孩已經無暇去考慮這件事情,只是靠在身後那個勉強還能稱為沙的布製品上,呆呆看著眼前那長著霉點的牆面。
位於大樓頂層像是個雞窩般的狹小房間裡,擺著幾樣和主人一樣風燭殘年的傢俱擺設。在那離地兩米不到的天花板上只有一個小小天窗用來通風,籠罩著濃濃濕氣的房間裡,到處都是一股強烈到讓人會立刻聯想起蘑菇的霉變味道。
依照著騎士精神與傳統,把那幾把堪稱平衡力學精典案例的瘸腿椅子讓給三位女士之後,衝鋒隊的壯漢們只能小心翼翼地蜷縮在一邊,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頂穿了那搖搖欲墜的天花板,或是更加乾脆的不走樓梯便拜訪樓下的鄰居。
放棄了晚上的工作打算之後,收起攤位的老頭只是帶著他們來到了這棟看起來早該人道毀滅以免害人的危樓裡,卻什麼也沒說就把所有人都晾在了那裡,自己開始守在爐子前張羅著各式各樣的食材。
「馬休去處理運載船了?」在煤氣那嘶嘶作響的燃燒聲裡,蕾妮終於打破了寂靜,詢問著面前同樣沉默不語的蓋亞。從走進這間房間開始,「青騎士」們就陷入了一片沉悶的靜默之中。
「是的,畢竟現在身處敵方的勢力範圍,任何人都可能是敵方的『線人』,下官認為盡可能保持我方戰力是第一優先的任務。」
抬手看了一下手上的微型終端,在本能驅使下剛要挺胸站定做出一個漂亮軍姿的蓋亞,卻在「彭」的一聲之後抱著腦袋,老老實實地蹲回了原地。聽到了這有點不太和諧的聲音,從沸水裡撈起那一大塊白肉的老者,只是笑瞇瞇地直接把肉剁成了兩段。看著這殺氣凜然的一刀,坐在地上的蓋亞只能倒吸了一口冷氣。
「所以,現在運載船應該已經通過低空脫離了危險地帶,如果需要的話,最遲3o分鐘左右就能趕到我們需要的任何一個市內坐標。」
「敵方主要戰力為(台,型號為h型『驃騎兵』, 『韃靼人』,懸浮戰車、戰鬥機等輔助武裝共計12o,型號……」
「大小姐?」聽著這一串複雜的數字和數據,蓋亞不由低聲問了一句,卻沒能得到任何回應。有些出神的小女孩似乎正在聚精會神的思考著什麼,嘴裡繼續低聲呢喃著。
「蓋亞,通知馬休立刻替『青騎士』加裝強襲作戰裝備,6o分鐘後運載船執行低空滲透任務,準時在漢密爾頓銀行上方空投『青騎士』,我們會直接在那裡接收。」
眼前有些憔悴的依絲特,那對望著自己的漆黑雙眼裡,不知道為什麼總有著一種讓人想要逃避的東西……她此時心中的念頭應該與自己一樣吧,只不過她更成熟,更自立,不像自己總是受著別人的保護……猛然間抬起頭來的蕾妮,用完全相同的目光與依絲特對視著,那蒼白的小臉洋溢起了某種堅定的神彩。
「強襲作戰?大小姐,你不會是想要用那兩台滿身是傷的『青騎士』,直接去對方的總部搶人吧?」聽著蕾妮那突然果斷起來的聲音,猛地倒吸一口冷氣的蓋亞,不由有了某種不好的預感,「我沒聽錯吧?」
「你沒聽錯,中尉。」
「在我方兩台對付敵方四十台,而且他們還有各種火力支援以及本土作戰優勢的情況下?當然了,我和奧爾迪加大神威一人隨便解決個2o台的話,這些就都不是問題了……」
感覺要麼是自己的聽力器官出了故障,要麼就是小女孩的語言能力有了問題,面孔有些抽搐的蓋亞,嘗試著向小女孩闡明雙方之間的實力對比。雖然說熱戀中的女性往往會出現智力下降的趨勢,但眼前的小女孩一向以光量子戰術電腦般的智慧冷靜而著稱,就算是處於情竇初開的腦殘狀態下,庫存的理智也應該是富餘到足夠用來浪費才對。
在「騎士」的操縱下,的確堪稱人類歷史至今為止,最為精密強大的殺人工具,但是並不代表它們就是無敵的永動機。
遍體鱗傷的外部裝甲板需要更換,仿造自人體血肉的生化肌肉需要休息和重新校準,經受了戰場衝擊的線路設備也需要足夠的時間去維護和更換。經過水光莊園那場以寡敵眾的苦戰之後,兩台「青騎士」就一直處於需要休整的狀態。
就算這兩台機體完整無缺、閃閃光,蓋亞他們也畢竟不是那些傳說中靈光一閃或是眼睛變色,就能閃子彈削人棍如同天神一般的逆天存在。普通騎士在面對複數敵人時,還能游刃有餘的作戰,那就已經可以算作優秀水準了。哪怕對方全是新手菜鳥,同時面對二十倍於已方的敵人圍攻,光是滿天亂飛的流彈就足夠把兩人淹死,哪裡還有閒功夫去說什麼不負人民期望順利解救人質之流的笑話。
「那又怎麼樣?想牢騷的話,那就先給我去擊破個二十台再來抱怨呀!」
小女孩圓睜著可愛的眼睛,直接瞪著眼前將近石化的蓋亞,還有因為這裡氣場太強乾脆躲進牆角去找蘑菇的奧爾迪加,重新又恢復到了原本那個冷面無情的軍隊上官模式。
「我們沒有時間了,蓋亞。」
「沒問題了……」
我可愛的大小姐啊!!!你怎麼也會說出這種只有那幫中二女生才會有的台詞……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女孩,竟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徹底絕望的某中年大叔已經放棄了抵抗。雖說現在最佳的決定應該是等待支援才對,但無論考慮到官職高低還是感情上的問題,一向喜歡以長腿叔叔自居的某人,絕對不可能去反抗小「茱迪」的決定……
「蓋亞,青騎士有放棄同伴的先例嗎?比如說在聖香帕星。」
「是團長和卡爾兩人冒險著低軌空投的風險,把我和強尼從那些土著的包圍圈裡救了出來,奠邊的倒霉鬼是凱特爾他們,克裡木是莫德爾。」
眼前是蕾妮那對平靜如海水般的藍色眸子,聽到聖香帕星這個名詞之後,蓋亞的臉色頓時嚴肅了下來。作為傭兵團的青騎士們,自然也無數次品嚐過孤立無援的滋味,每次都是靠著同伴們那近乎自殺的救援方式,才將被困的人從死神手裡硬是搶了回來。
畢竟現在不是和正常的敵人在作戰,面對著那幫不能用常理來推斷的「守夜人」,林凌多落在他們手裡一分鐘,就多了一分鐘的危險。現在可不是在這裡坐等援軍到來的時候,只有主動出擊才能保證那傢伙的安全。
反正也只是一場敵我「稍微」有點懸殊的營救任務而已,更何況是那個小傢伙。回想著過去那些在槍林彈雨苦苦支撐的日子,還有見到友軍的那種欣喜,蓋亞的臉上也有了一絲欣慰的笑意。「我們決不放棄任何一個同伴。」
說出了自己那低聲卻又堅毅無比的決定,反手抓住自己的辮,蕾妮從腰間抽出了匕輕輕從頸後掃過,在閃亮如雪的刀刃反光裡,無數比金線更美麗的絲,就像是柳絮般飄落了一地。
「你會幫我的吧?」
原本漂亮的馬尾變成了齊耳短,那金色的線下露出了雪白而又纖細的粉頸,小女孩用有些遲鈍的動作從椅中站了起來,指尖輕輕撥弄著那還有些不太適應的梢。這乾淨利索的型就像是蕾妮的內心倒影般,沒有了任何的退縮與遲疑。
「蓋亞?奧爾迪加?」
「當然了,大小姐。」
果然不愧是是青騎士們的驕傲,剛想站起身來向著面前的小女孩行一個最神聖的軍禮,蓋亞的眼角餘光裡卻看見了站在灶前的老者,正獰笑著在用抹布擦拭手中的菜刀。突然感覺一陣寒意的壯漢沒來由的打了個冷戰,立刻像只無尾熊般乖乖地坐回了原地。
「黃毛丫頭你是不是燒了?兩台破銅爛鐵再加上這兩隻送馬戲團都沒人要的笨熊?不過被四十台圍攻的話,倒是連棺材錢都可以省了,反正這星球上也應該沒有能塞下這兩頭笨熊的尺寸。」
一直保持著冷眼旁觀的態度,依絲特這毒辣的開場白輕鬆就擊沉了剛剛鬥志昂揚起來的衝鋒隊,將手裡一直把玩著的絹扇丟到了格蕾絲手裡,依舊滿身硝煙味道的歌姬直接走到了離小女孩只有一步之遙的距離。
「你這個外人給我閉嘴,這是青騎士的家事,不願意聽的話可以選擇離開,反正現在你的存在根本就是累贅。」
面對著歌姬近在咫尺的面孔,還有那沒有任何錯誤的責問,短女孩只是若無其事的低下了頭,聲音裡卻充滿了冰一樣的冷漠。
不能救出來的話,就和他一起去死吧……心底低聲的重複著這句話,女孩的眼神逐漸軟了下來,卻沒有任何的悲傷。
「用這樣的隊伍去救人,是想讓他死的更快點嗎?」
一把抓住了蕾妮的領口,連眉角間都散著強烈怒意的依絲特,直接將這嬌小輕盈的身體提了起來,隨著「嘶」的一聲輕響過後,那用別針勉強扣起來的衣襟重新裂了開來,露出了一段剛開始微微隆起的誘人曲線。
「連胸部都沒長全的小丫頭給我放什麼狠話呀,還沒品嚐過人間百味的笨蛋,就不要學人家演什麼悲情戲,真是太難看了。」
「和你又有什麼關係你這該死的平民老太婆!」
「他是我的人,至少合同上還是!」
「解約不解約是本小姐說了算!」
「信不信我告到你傾家蕩產呢?我的私人律師可是比你那破騎士團還要人多呀。」
「不怕出門被意外踩死的話,就給我試試啊。」
「只知道嘴硬的洗衣板!」
「搶人家東西的風騷老太婆!」
「啊哈,什麼時候變成『人家』的東西了?」
「從一開始就是了,有賣身契在,你嫉妒了?」
原本充滿了沙士比亞經典悲劇氣息的場面,被這如同每天下午六點檔雙人相聲節目式的爭吵,瞬間破壞到蕩然無存。看著兩個女孩之間越來越強的氣場,原本還想說點什麼的蓋亞求援似的望了格蕾絲一眼,在得到了一個無奈的聳肩之後,還不想自殺的壯漢顯然放棄了孤軍迎擊的打算。
「咳咳。」手裡兩碗散著強烈香氣的拉麵,擋在了兩名少女的鼻尖之前,乾咳一聲的老者硬是終於用食物結束了這場越來越低級的嘴仗,避免了出現某些需要打上馬塞克的台詞,「古人說的好,唉,管他是不是古人說的,肚子餓了不能打仗,兩位小姐是不是先吃飯呢?」
「哼。」
儘管心底還不想放棄,但理智卻不爭氣的同時向著美味投降,肚子出咕咕叫聲的兩個女孩彼此怒視了一眼,只能坐回原處把意猶未盡的戰鬥**暫時洩在了拉面上。
「幾位請稍等一下,你們的份很快就好。」
微笑著看了一眼旁邊已經無語的蓋亞他們,老者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重新走回了不斷冒著白氣的爐前,拿起了那雙長長的筷子攪動著在白湯中或沉或浮的麵條。長歎一聲的蓋亞只能無奈的用撐住了下巴,卻在無意間注意那副筷子,竟然閃動著泰利安金屬才會有的隱約紫光。
「這位漂亮的銀小姐說的也是沒錯,用區區兩台去對付『赤柱堂』,的確是不太明智。」那看似乾枯無力的五指,輕易擺弄著足有十多斤以上的合金筷子,老者一手撈起了熟透的麵條,慢條斯理的開了腔,「不過呢,就算對手是『赤柱堂』,也並不是說就找不到援軍啊。」
「你是指那些排名靠後的幫會?但是沒有任何資料顯示『山王會』或是其他組織,有與『赤柱堂』開戰的可能啊?而且他們也沒有任何幫助我們的理由。」
聽著老頭那自信滿滿的說明,感覺自己都有點可笑的蕾妮,重新整理起紛亂無序的心思,將這個星球上所有的情報又重新在腦海裡過了一次。
所有的情報與資料都顯示了「赤柱堂」在「卡斯提波」上那獨一無二的地位,無論是規模、人手、財富還有武裝,這些都要遠遠凌駕於其他同行總和之上。在這個星球上,挑戰「赤柱堂」就等於是自尋死路的代名詞,對一向以「識實務為俊傑」為人生至聖哲理的黑道來說,應該不會有這種白癡的存在才對。
更何況「青騎士」在這個星球上可以說是無根浮萍,就算所有對「赤柱堂」不滿或是眼紅他們生意的幫會想要聯合起來造反,也肯定不會冒著殺頭的風險找上他們這些沒有任何可信度的陌生人。
「誰說那幫遠未夠班的日裔廢柴了,只配給李少君隨意轟殺的貨色,哪夠一戰啊。」
將濃香滿溢的拉麵依次遞到了蓋亞他們的手裡,看著那竟然能夠找到肉的麵條,第一次享受正常待遇的蓋亞,不由露出了淚流滿面的神情。用手捶了捶腰的老者,輕輕賞了他一個暴栗。
「老頭子說的是13區啊,13區!」
「13區?」聽著老頭那刻意強調的語氣,蕾妮腦中突然閃過了這個一直被她忽視的名詞。
弱肉強食的黑道,雖然一向奉行的是看誰更狠更毒的理論,但是那些腦漿萎縮到只剩殺殺殺殺的武鬥派,一樣會被同行所排斥。畢竟正常穩定的秩序下才能賺取更多的財富,如果不是為了求財的話,誰會沒事倒貼自己的小命來混這沒有四金與福利的黑道,乾脆大家集體去大學復讀,當個黑心公務員好了。
所以那些只會用子彈和剃刀來解決問題的武鬥派、暴露身份的僱傭殺手、或是搞到天怒人怨的人斬們,逐漸被正常的黑道社會所排斥,只能選擇離群而居這唯一的道路。於是不知何時,13區這個有點奇怪的名字,突然就這麼「p」的一下,相當乾脆地出現在了「卡斯提波」的地圖上。
對「卡斯提波」的「守法」良善公民們來說,「13區」就是無序、混亂、殘忍、可怕、死亡、以及黑社會都需要通過¥p來過濾的代名詞。
不過同時,這個名字也隨時可以讓人聯想到諸如:一流殺手、變態縱火狂、爆破專家、陰謀家、飛車王這類需要極強專業技術水平的工作職稱。
「但是,我們需要的是正規騎士和職業軍……」
「在這個星球上,又不是李少君那個廢柴才有。再說那幫人渣的戰力,老頭子可不認為會輸給正規軍。」用乾瘦的五指輕輕摩挲著蕾妮的小腦袋,老者用充滿慈愛的聲音,解釋著小女孩的疑問,「畢竟我也在這裡住了好久了,老頭子敢說沒人能比我更瞭解這個可愛而又單純的星球了,也許你不知道,『13區』同時也是海盜的落腳點啊。」
「海盜?!」
聽著這個熟悉的名字,蕾妮不由和蓋亞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眼中都閃動著某種意外而又肯定的光澤。的確,如果要說能夠挑戰擁有四十台死亡騎士的敵人,眼前就只有那些縱橫於五大銀河的海盜了。
畢竟對海盜來說,可是必備的吃飯工具,而且這些沒事就能襲擊幾個星球,把綁架民選總統勒索贖金當成家常便飯的海盜,同時有著自己的秘密渠道和市場,自然也不會把襲擊「赤柱堂」這樣的大莊家看作什麼大事。相反,在業務上有些競爭的雙方,只要有人願意出錢的話,應該會把砸對方的場子當成一大樂趣。
「但是……」
「放心,小丫頭,除掉少數活該被轟死至渣的撲街廢柴外,『海盜』其實都是些單純而又耿直的傢伙,至少比那幫官僚要可靠吧?」微笑著的老者伸出手指,從那雪白的粉頸上替蕾妮拿走了一根殘留的斷,小心的放在了那看起來隨時會倒塌的桌子上,「正好有個我認識的小混蛋在那裡,所以老頭子可以向你打保票,在那裡你肯定能找到想要的人手。」
「閣下的大恩,令人永生難忘,現在雖然不是時機,但是在下以青騎士的名字起誓,以後必定十倍相報。」向著面前的老者深深低下了頭,還是第一次如此真誠感謝他人幫助的蕾妮,甚至連那如小鳥般悅耳的聲音都在顫,「還請不吝告知閣下的大名,以便在下將您的高義傳向所有的同僚。」
「把老頭子當成善良的路人甲就行了,不用在意,漂亮的小丫頭。對了,還有那邊的銀大姐,能不能簽個名啊,你那些專輯死貴死貴滴,老頭子我可是一向有心無力。」隨手把毛巾丟在了灶台上,微笑著轉身的老頭,卻是無意間丟下了一句殺傷力堪比反應彈的台詞。
「為什麼她是小丫頭,我就是大姐?你這半截都進了黃土的死老頭,信不信本小姐讓你提前去見列祖列宗……」
儘管苦笑著的經紀人適時出面阻止了某當紅歌姬搶起椅子的殺人企圖,但女星還是切換成了滿嘴流利的漢語,光憑嘴裡碎碎念著的那些禁句,就絕對能夠讓「極光社」股價跌破行價了。想了半天的依絲特,還是不甘不願從格蕾絲手裡接過了隨時備好的簽名筆,在老頭的衣服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多謝!!!」
畢竟誰都有些不想讓人知道名字的原因,能夠憑著一把菜刀就秒殺掉正規騎士的身手,肯定在騎士之中也不會是什麼泛泛之輩,隱身於此必然有著莫大的苦衷。既然對方不想透露自己的來歷,再次向老頭深深一躬的蕾妮,只是細細記下了對方的長相,然後飛也似的衝出了門口。
心急如焚的公主,要去從惡龍手裡解救騎士,這三流電視才有的劇情卻莫名的換了下位,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的蓋亞與奧爾迪加兩人只能默默地站起,只向著老頭恭敬的行了一個軍禮,連忙追了出去。
「善良的路人甲嗎?呵。」
從格蕾絲手裡接過了那把精緻的絹扇,剛要走出門外的依絲特卻側過臉來,留下了一聲別有他意的笑聲。
轉眼間,這間原本顯得擁擠熱鬧的破舊小屋裡,又只剩下了老者那孤獨一人的身影,守在灶台前,一板一眼的擦拭著略顯破舊的碗筷。
「既然來了,吃碗麵再走吧?老朋友。」
過了許久,老者才放下了那被擦到閃閃亮的瓷碗,像是在招呼什麼人般轉過頭來,將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放在了桌上。
「路過而已,不用張羅了,吾友。」
隨著他的動作,空中立刻響起了一個成熟的女音,那極具技巧的音調拿捏得幾乎恰到好處,散著慵懶而又誘人的味道。
伴著一陣輕笑聲,一個透明的身形像是幽靈般穿過了破敗的牆壁,在老者的眼前漸漸幻化成了實體,擁有一頭華麗紅的女子滿臉都是嫵媚的笑意。
「娜塔露?芭姬露露,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隨手拉過一把缺胳膊少腿的椅子,悠閒坐了下來的老者翹起了二郎腿,望著面前這個像火焰般的女人,「魔導師工會的『黑桃皇后』,竟然會離開那個人間天堂一般的『晶鑽之環』,大駕光臨這個不起眼的落後星球。」
「沒辦法,出公差嘛,誰讓我有個不盡人情的上司。」
火焰般燦爛的紅色捲上,佩著一枚紅寶石卡,出現在老者面前的妖艷女子,五指輕拄著一根漆黑的手仗。那不知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仗身上鑲嵌著銀色紋飾,一塊巨大的紅寶石在飛翼狀的仗頭上閃爍著耀眼的光澤。
墨黑色的寬袖絲絹短衣,緊緊包裹著那幾乎要裂衣而出的豐滿雙峰,在這閃亮的黑色絲絹上,赤線繡出的烈焰花紋順著袖子一直延到了肩膀,那精湛的針法幾乎讓人有著一種錯覺,那火焰就像是有著生命般正在熊熊燃燒著。
在那充滿了魅力的小蠻腰下,是一條帶著流蘇的西式短裙,那豐潤雪膩的美腿在黑色絲襪包裹下洋溢著極其肉感的氣息,讓人幾乎忍不住想要摸上一把。
衣著打扮同時兼具東西方的奇怪風格,充滿了一種放浪不堪的野性氣息,滿臉嬉笑的女子卻遠遠地靠在牆邊,似乎有點忌憚老者似的,刻意保持著兩人之間的距離。
「吾友,你和這些小傢伙有舊嗎?以你的性格竟然會出手相助別人,真得讓人很意外呢。」
「偶然起意而已,我倒是知道有個讓人討厭的術士來到這個星球了,你是來幫那些活屍的嗎?」
伸出右手食指在面前輕輕擺動著,女子的眼神卻一直放在了老者那對乾枯的手上,左手緊緊握著手裡的黑色長仗,一層隱約閃動的光暈,若有若無的包裹在她那性感惹火的身體之外。
「請你把那只想摸武器的手拿開,嗯,你想說菜刀不算武器?我是有知道你光憑一把菜刀,就幹掉過幾個稍微有點囂張的位階啦,嗯嗯,這就對了嘛,老朋友剛剛見面就動刀動槍的實在有點傷感情了,嗯?你想說誰和你這個該死不要臉的老太婆是朋友?,太讓人傷心了,難道對你來說,剛剛那兩個年青的會比較對胃口嗎?」
「別在我面前玩弄那套『先導力』的小把戲了,讀心術這種東西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流露出了厭惡的神情,老者把雙腿高高翹在了桌子上,擺出了一付全無防備的姿勢。
「當然沒問題,不過呢,你認為我會為了一個沒用的小術士,特意跑這一趟嗎?」
看著冷哼一聲的老者收回了五指,長出了一口氣的女子才像是終於輕鬆了下來,用手指把玩著耳邊兩側長長的腳,臉上的笑意裡卻浮出了異常輕蔑而又冷漠的神情,「既然有過那麼一段露水姻緣,我就稍微告訴你一下也無妨,有位大人物相當關注這裡生的事情,我只是來收集情報而已,當當噁心的狗仔隊啦。」
「嘖,只是聯手作戰過那麼一次而已,不要說得這麼噁心,那些小傢伙有這麼高的價值?需要你這樣級別的人親自出動?」
「秘密哦,你知道我這個人最喜歡的就是讓人不上不下了。」像是惡作劇似地拋出了一個飛吻,紅女子只是輕輕的彎腰一禮,「那麼,小女子就此告辭了……」
這輕聲而又嬌柔的道別聲還在耳中圍繞,週身被彩光包裹的她面帶微笑,整個人就像是融化般緩緩沉向了地面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