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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 十六 公主鬥惡龍、卡斯提波的浪漫譚 ii 文 / 拂曉晨星

    呼嘯的颶風就像是一頭狂暴的怪獸,嗚咽哭嚎著從大地上飛馳而過,不斷用那可怕而又無形的巨爪,在這乾涸的大地上侵蝕撕扯出無數的口子。原本盛放著的鮮花與綠草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枯黃乾癟的殘莖斷枝。

    乾枯開裂的黃土取代了原本那泓誘人的碧波綠水,那幾棟建在湖邊的水榭露出了原本隱於水中的支柱,就像是幾具擱淺已久的巨魚般,裸露出了那令人瞬間就能聯想到死亡的白色骨骸。

    ?米不到的低垂天空上,再也沒有了美麗寧靜的雲霞與藍天,只剩下了一片殘破不堪的玻璃鏡片,向下投射出了一陣泛著血色的光彩,將這殘破的世界染成了異樣的赤紅。

    粗大的砂粒混合在狂風中,在只剩下了枯萎死亡的地面上拉起了條條迷茫混濁的煙霧,那原本隱於水木山林之間的銀白殿宇在這漫天的砂暴裡被染成了一片殘破不堪的土黃色。

    不知究竟為了什麼,原本建於地下的這片世外仙境一般的地方,卻變成了只有死亡與敗壞的廢土。隨風吹來的沙粒打得人臉上隱隱作痛,看著眼前完全陌生的景色,林凌不由呆呆地的站在原地。

    一隻冰冷的小手突然從後方緊緊握住了他的手掌,那應該是妹妹的小手,纖細的五指正因為強烈的恐懼而微微地顫抖著。剛想轉身安慰的林凌,卻聽見了一聲扭曲而又淒厲的巨大聲響。

    突然間,那充當天空的赤紅鏡面上出現了無數的龜裂,成千上萬塊粉碎的殘片在那泛著血色的紅光映照下,天空中彷彿突然下起了一場赤紅的雨,那晶瑩血紅的碎片形成一片破壞之嵐,紛紛點點墜向地面的同時,將那些殿宇殘骸徹底撕成了碎片。

    在這美麗卻又帶來死亡的緋雨之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寶藍色身影,在彎膝落地的金屬軀體重重撞擊下,劇烈震顫的地面不由出低沉的悶響。

    頭上裝飾有白色長羽的金屬惡魔,手持著一柄足有房子大小的單手斧,鈍重的厚刃上閃爍著黝黑的光芒。隨著這鋼鐵泰坦邁出的每一次步伐,呻吟的地面就會一陣劇顫,那巨大而又殘紅的陰影,很快就重重遮住了林凌眼前的天空。

    「鈴!!!一定要跟緊我。」

    「不了,再也走不動了……哥哥,跟我一起留下吧……」

    急忙轉頭的少年,眼前卻看見了一片這輩子都不想見到的畫面。

    穿著簡單花格布裙的幼小女孩,左手拖著那只殘缺不全的兔子玩偶,正用那對滿是死氣的黑眼看著自己。兩行殷紅粘稠的血淚順著她的眼角流下,露出詭異笑容的女孩,七竅內不斷向外湧出鮮血,就像是流水般沾滿了那條破舊卻又整潔的布裙,轉眼間便將那嬌小的身體裹上了一層紅色。

    「鈴?!你怎麼了?」

    「哥哥,和我一起睡吧,就不會再有任何不開心的事情咯……」

    殷紅的血液不斷從裙擺中流下,順著雪足在地上積成了兩堆散著腥味的紅色水塵。兩條白藕般的手臂上繞滿了紅色血線,輕輕擁住少年的幼小女孩,那看似纖細的雙手卻像是鋼鐵般有力。「會很舒服的……」

    「是你殺了我,還想逃跑嗎?」

    身後響起了一個暴戾低沉的聲音,在女孩擁抱之下就像是全身都被鐵鏈緊緊縛住的林凌,艱難的轉過頭去,卻看見那台『擲斧兵』單膝跑在了自己的面前。

    隨著金屬栓彈出的空氣炸裂聲,複合式的座艙蓋像花瓣般逐層展開,鮮血匯成的瀑布從那大敞的艙蓋中噴出,就像是山洪一般瞬間淹沒了緊緊相擁在一起的少年與女孩,那股中人欲嘔的濃烈血味,幾乎擠破了少年的肺腔。

    一個赤紅的人形順著血海慢慢游了過來,那扭曲變形的五官不住蠕動,向下流淌著赤紅的血珠。驚恐的少年看著這可怖的一切,拚命的掙扎著,卻依舊無法脫逃自己親生妹妹的懷抱。

    「哥哥,你說過會永遠陪著我的,鈴要做哥哥的新娘……我們在這個星球上永遠的生活下去……就只有我們兩個……」

    被血線糾纏的雪白手足上,漸漸浮上了一層毒蟲般的黑色紋路,面頰兩側也被黑紋侵染的女孩,露出了毒藥般甜美的笑意。

    扭曲晃動的血人挺起了自己的身體,用那雙空洞的眼窩死死瞪著林凌,滿是血泡的嘴角上卻掛著陰森的笑意。赤紅的血海轉眼間便淹沒了枯草、死樹、殿宇,還有少年眼前的整個世界,全部化為了一片無邊血海……

    「是你殺了我們,你這個天咒的惡魔!」

    「是你殺了我們!!!你這個天咒的惡魔!!!」

    分不清是男是女的聲音,同時在少年身邊低聲呢喃著、詛咒著,一張又一張痛苦扭曲的面容從血海中浮出。無數身影從血液中爬出,用自己那無力的血手撕扯著少年的身體。

    「是你毀滅了我們的星球,你這個天咒不得好死的惡魔!!!!」

    「是你為了復仇而殺了我們!劊子手!!!惡魔!!!」

    「不……我不知道的……」

    冰冷的汗珠不斷順著額頭滑下,從噩夢中驚醒的林凌突然睜開了眼睛,那長久不見光線的瞳孔前頓時一片五彩斑斕似的迷濛。感覺渾身上下一片冰冷麻木的青年,試圖活動一下四肢的時候,卻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被什麼東西緊緊包裹住一般,絲毫動彈不得。

    「日安,我的『睡美人』。」

    眼前那五彩斑斕的昏花影像,終於慢慢清晰了起來,林凌耳中卻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那刻意壓制的音調裡似乎帶著強烈的恨意,甚至失去了一般人說話時應有的那種抑揚頓挫。

    努力調整著那因為長時間睡眠而失去焦距的雙眼,林凌眼前的整個世界終於清晰了起來。面色冷漠的泰倫努斯正坐在他的面前,那襲精緻的黑色鎧甲在陰暗的燈光中,就像是惡龍的鱗片般透出邪意的光華。

    三盞頂燈在天花板上散著灰暗的的光芒,與漢密爾頓銀行那華貴的維多利亞風格完全不同,這間狹小的房間裡沒有任何裝飾,粗糙的水泥壁面就這樣裸露在外,與那些保留著金屬本色的醫療器械組成了一道生冷的風景。

    束縛著林凌的醫療艙就放在這些醫療器械中間,那數量眾多的顯示屏上不時跳動著熒綠的數字,繁多的各類管線像是蛛網般密佈在器械之間。除了自己之外,再也沒有現蕾妮他們的身影,看來被抓的應該只有自己一人,林凌那顆懸著的心才多少放了一點下來。

    在老者的身邊,是身穿白色工作服的拉姆頓和李少君,一直在醫療艙中沉睡著的林凌,只是用好奇的目光仔細打量著這兩張陌生的面孔。顯然遭受襲擊的滋味並不好受,「騎士調製師」手上纏著厚厚的繃帶,額頭上更是有著一大塊淤青。

    好不容易被人在懸浮車爆炸前給搶救了出來,原本想先調理一下自己身體的拉姆頓,卻是被泰倫努斯派出的手下通知,要他優先處理這名俘虜的傷勢。自視甚高的新布列顛尼亞貴族剛剛拒絕,被人狠狠賞了一拳後便強行架到了這間充當臨時監獄的房間,還是第一次享受這種「待遇」的貴族臉上,依舊充滿了忿忿不平的神色。

    「喲,很久不見了,傷口痊癒的挺快嘛。」

    看著那將自己整個釘在醫療艙裡的電磁鐐銬,林凌露出了輕鬆的笑容,知道自己處境不妙的東方騎士,乾脆選擇了淡然接受,反正對他來說,落到泰倫努斯手裡已經是個不能再糟糕的結局了。

    「抓住你真是件相當不容易的事情,那個拚死掙扎的小丫頭對你真不錯。」

    右手輕輕拄住了自己的面孔,斜靠在椅上的老者終於控制住了心底不斷燃燒的怒火,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你把她怎麼了?」

    「應該安然無事,放心,我對她並沒有什麼興趣。」從林凌眼中人捕捉到了一閃即逝的殺意,泰倫努斯那張異常灰暗的面孔上,努力擠出了一絲往日才有的餘裕與自傲,「得到你,已經足夠了。」

    「對了,你還否認你與那些惡魔的關係嗎?」

    突然調轉了話題的老武士,從身邊那張精緻的小桌上拿起了林凌的光劍,來回擺弄著那碧玉般翠綠的劍柄。

    裝點著籐花花紋的光劍,通體透出了一股高雅古樸之氣,完全不像時下那些充滿了現代感的金屬造型。在室內昏黃的燈光下,這半透明的劍身裡,似乎不時蕩漾著如同水波一般的光澤。被黑鎧所包裹的五指在劍柄上緩慢移動著,仔細留心著林凌表情的泰倫努斯,手指不由輕輕力。

    「錚」,隨著一聲悠長清澈的金玉交鳴之聲,碧綠色的劍柄突然中分而開,露出了一截奇特而又美麗的內芯。在那銀色圓形內核之外,附帶著幾十片如同花葉般向四周展開的紫水晶,好像在劍柄中央盛放出了一朵艷麗的紫色花朵。

    「監視錄像顯示,你在水光莊園使用過兩次法術,但正式和你交手之後,我可以肯定你絕對不會是一個『拜亞』。」

    用手指輕輕撫過了那晶瑩剔透的水晶花瓣,泰倫努斯的神情就像是在欣賞一件無比珍貴的藝術品般,充滿了一種強烈的崇拜與肅穆感。

    「查遍所有的資料之後,我想可以把最終的原因歸結到這柄劍上,或者讓我們換個稱呼方式,這柄名為『碎夜流光』的古劍上。」

    「你知道它的來歷?」聽著老者那透著自信的語氣,被電磁鐐銬釘成一個十字的林凌,努力活動著那麻木的身體。但「守夜人」用的顯然不是什麼劣質貨,恆定的電流在他體內不停遊走著,麻痺著他的神經與血肉。

    「從整個銀河的諸多行星中收集原料,花費千人心血與十年時間才濃縮而成的奧術魔晶,再加以數十位大魔導士與煉金術士共同使用練化力與魔導力烙印的法陣,這就是專供於那些『惡魔』皇家血脈佩帶的御用之劍『碎夜流光』。」

    不知按下了什麼機括,像是花瓣般展開的水晶又重新收回了劍柄之中,光劍在老者掌中恢復了它最初的形態。將碧綠的光劍重新放回了桌上,老者若有所思的靠回了椅中。

    「奧術魔晶內可以經由他人之手存儲法術,就算對這些秘法一竅不通的騎士,照樣可以施放各種毀天滅地的力量。在我們這些傳承自舊共和國時代的遺民之間,也並沒有多少人還記得這鳳毛麟角般稀少的名劍,你又是從哪裡得來的呢?年青的東方人。」

    「我說是撿的,你會信嗎?」

    「呵,沒關係,反正我們還會相處很久,有的是時間。」

    冷笑一聲之後,黑甲的老者從椅中站了起來,看著這間被塞進大堆醫療器械的房間,那呈現出一種病態灰色的眼睛,瞬間被強烈的暴戾之情所淹沒。

    手上還有堆積如山的事務需要立刻處理,特別是那2ooo億的相關交接,還必須派人追殺那些已經潰散的青騎士。第一次感覺工作是如此令人感覺煩躁的泰倫努斯,只是在尊嚴與責任感的驅使下,讓自己的身體邁著大步走向了門口。

    「我們可以談很多事情,你真實的來歷,還有我兒子的埋骨之地。」

    「你還有這個時間嗎?」

    「什麼?」已經走到門口的老者,聽著身後林凌的反問,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沒有活人能逃出紅蓮籠罩的死地,你應該是服了過量的『死人藥』吧?」用漆黑的眸子,仔細的上下打量著面前的老者,甚至那連有些黑的指尖都沒有過,用緩慢語氣說完的林凌不由歎了一口氣「你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死人藥』?」

    聽到了這個異常熟悉的名字,一邊忙碌著的拉姆頓不由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沉默不語的泰倫努斯。任何一個與醫學或是社會學稍微有些沾邊的人,都不會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作為當今銀河中裡高價的毒品,這種擁有「死人藥」綽號的藥物,一直是被無數人關注的目標。據說在服用之後可以享受到如同靈魂出竅般的享受,那種如同升天般的快感不知道讓多少癮君子願意為這短暫的極樂而付出傾家蕩產的代價。

    儘管擁有著與同樣重量「紫金」等值的天價,但這種不知道讓多少人為之瘋狂的毒品,卻沒人知道具體的來歷與成份。不過人們只知道一點,不斷過量吸食這種藥物的人,會逐漸生皮膚壞死、指甲與肢體脫落的現象,如果此時還不加以控制的話,很快就會真的變成了一個如其綽號所示般的活死人。

    只有少數人才知道,這種流行於全宇宙的神秘毒品,其實就是「守夜人」用於復活死者、並賜予死者全新生命的重要藥物。作為一種基因藥物,它可以改變人類細胞的結構,讓已經死去的細胞用另一種更加殘暴狂戾的方式復活。

    被喚醒的細胞彼此間像是仇敵般不斷的互相吞噬,殺死同類的同時讓自己獲得新生,直到所有血肉與精力全部消耗殆盡。已死的血肉吞噬未死的血肉,只要不斷的加以補給身體養分與能量,並保持肌體的新鮮就可以永存下去,這就是「守夜人」賦予這些活屍的唯一存活之道。

    因此,活屍的黑色鎧甲並不僅僅只是起到了護體的作用,這些內帶低溫製冷系統的甲冑,更多時候的作用還是讓這些花費巨大的活屍們免於腐爛解體。

    但是這一切的神奇功效都只是針對死屍而言,想通過這種藥物永生的「守夜人」們,也對**進行過測試,最終結果卻全部是實驗體迅腐爛死亡,哪怕是低溫保存的方式都不能阻止他們身體的崩潰。所以,再也沒有人把這些藥物用在活人的身上,那些經稀釋之後流入市場的「死人藥」,也只是「守夜人」額外生財的貨物而已。

    而在「惡魔」那令人無從抵抗的襲擊中,泰倫努斯與迪拉克拉斯正是靠著過量服食這種藥物,讓自己處於非生也非死的狀態,才躲過了對方那對於活人與亡魂都從不出錯的敏銳傳感器。

    雖說暫時得以死裡逃生,但服用過量藥物的兩人卻也走上了一條不能回頭的火海冰橋,隨時隨地都會因為橋樑崩潰而葬身於痛苦的火海地獄之中。

    沒人知道接下來兩人會生什麼,也沒人知道兩人還能存活多久,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兩人的最終下場,必定會是死無全屍……

    「和我的兒子比起來,一切都算不上什麼。」

    冷冷一笑的老者掃視著早已目瞪口呆的拉姆頓,而李少君則像是早有所料似的,微微合上了那對滿是惋惜與感歎的雙眼。兩人都不知道該是讚美泰倫努斯這種灼烈的父愛,還是為他的瘋狂而驚訝。

    「泰倫努斯大人,您確定要這麼做嗎?」

    「當然。」

    儘管兩人都有著貴族的稱號,在老者面前拉姆頓的語氣卻顯得有些卑微,泰倫努斯只是用那對鷹隼般冷漠的灰色眼睛,看著「騎士調製師」從桌上拿起了一枝注滿火紅液體的透明試管。

    「放心,這只是『』而已。」

    向林凌解釋著藥劑的名字,老者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復仇的快樂,對任何一位騎士來說,「」永遠都是如同噩夢般的存在。

    就像古代傳說中能夠瞬間殺死英雄的劇毒龍血一樣,擁有極強細胞摧毀能力的「」,可以快的摧毀復原能力極強的騎士基因,將它們徹底毀壞到無法再生的地步。被注射這種「龍血」的騎士,很快就會變成了一個藥石無醫的廢人,就算有再高明的醫生與藥物,也無法復原那被從基因代碼開始破壞的殘軀。

    「向你的騎士生涯道別吧,年青人。」

    丟下了這陰冷刺骨的一句話,老者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了這間陰暗的房間,只留下了那沉重的甲靴聲在走廊之中回落。

    將試管裝進了手裡的注射器裡,拉姆頓轉頭望了一眼李少君後,才將那閃爍著危險光澤的尖銳針頭,刺進了林凌的血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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