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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09章 踏春之行 文 / 夏日櫻花草

    離那日去市集裡又過了兩日,瑞玉已經將那日裡暖衣閣中買來的毛料縫上了寒衣的領口、袖口,讓丫頭拿去洗了乾淨,熨好後疊了整齊,正放在她閨房中的小几上。自那日街上憶起往事,她便一直沒有什麼好心緒,這寒衣做好了擱在那兒也沒有送過去。

    如瑩不知什麼時候來了,正掀了簾子進來。瑞玉見了她,便問道:

    「不是說你在家裡候旨,怎麼過來了?我這屋裡的丫頭,也不知道報個信兒。」

    如瑩聽她這般說,便道:

    「你這丫頭,不過來看我也就罷了,還不許我過來看你呀!」

    說完轉頭看見了雕花小几上的衣服,便逕自上前來拿在手裡打量。又見瑞玉坐在一旁沉悶,邊故意打趣的腔調讚道:

    「這衣服用的錦鍛好,領口袖口的皮毛也好,這剪裁縫製的手藝更是好上加好。就不知道這麼好的一件衣裳,你是為誰做的呀?」

    那瑞玉聽了,有些沒好氣的道:

    「你既是知道,還故意問。」

    如瑩聽得她這般說,便道:

    「你想著做這衣服,也是費了番心思。既然是做好了,為何又不過去給他。」

    說到這裡。她見瑞玉低頭不語。眼裡有一絲說不出地沉寂。一時也不太明白。便只當她是不好意思拿過去。於是如瑩疊了那衣服。說是帶她轉交。瑞玉想著這樣就最好了。於是應了下來。

    之後兩人又說了些話。如瑩見她情緒似乎不好。以為是在為那日地事犯愁。便急著回去送衣服。也沒有多呆。如此她回去李府。便直直去了柳晨風地那方府落。一見面先將他身上地衣衫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點了點頭。有些戲謔地說道:

    「柳哥哥。你果然是穿是單薄了一些。還是這瑞丫頭貼心。」

    說完便一把把那衣服塞到了他地懷裡。這柳晨風一時之間不知如瑩是何意。只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手裡地華衣。這時卻又聽得那如瑩說道:

    「這衣服是瑞丫頭給你地。可是她一針一線裁縫出來地哦。」

    柳晨風聽了。心裡一時感動不已。這女兒家本不會輕易送男子東西。更何況是親手裁縫地衣服。瑞玉這麼做。也就是心里許了那日花園裡他所求之事。一時之前地傷心一掃而盡。心中只剩下對她滿腔地情意。此時他萬般地想見她。卻又不知該怎麼辦。

    如瑩看在眼裡,也知道他的心思,想到方才見瑞丫頭也關在屋子裡悶悶不樂的,又見這日春光明媚,便提議說三人同去效外踏春遊玩。柳晨風欣然同意,於是如瑩回了母親,讓府裡備車備馬,順道去了董府接瑞玉。

    瑞玉也正閒在家裡無事,見兩人這般興致,知道是那寒衣起了作用,心裡少了許多彆扭。想著呆在家裡也沉悶,便回了母親,一同去了。於是三人乘車騎馬,一路談笑歌聲,不多時便出得城外。

    這京城的地勢平,但四周卻被包圍在連綿起伏的一片矮山腳下。此時春風過境,桃花、梨花開了個漫山遍野,遠遠望去,雪白、粉紅如鍛子一般。三人都讚這京城春日的景色真是美不勝收,於是各自下馬下車,穿行於花雨之間,醉得這迷人景色,早已經把之前不好的情緒都拋開了。

    再走得一陣,便到了一座矮山腳下。這山上有一座寺廟,叫白雲寺,說是裡邊供了文殊菩薩。時下逢朝廷開科在即,又逢這天晴,春光明媚的,來這寺廟燒香拜佛的舉子便多了起來。三人亦上到那寺廟裡,便見到這許多的舉子跪在那文殊菩薩的泥塑前虔誠叩拜,求菩薩保佑此次恩科能考得好功名。

    如瑩從來都不是一個信佛之人,看了那些忙著燒香嗑頭的舉子們,就有些不屑地道:

    「這些個大才子啊!平日裡不好好長學問,只知道這時來了廟裡抱佛腳。看這燒香磕頭的樣子,怕是比讀聖賢書時認真了一百倍。」

    瑞玉聽她這般挖苦,忍不住為那些舉子們申辨道:

    「瑩姐姐也別這樣說。這些參加殿試的舉子們哪一個不是過五關斬六將,才來的這京城。這考前燒香拜菩薩,不過是圖個美好的願景,也別為這個把人家說得不學無術似的。」

    如瑩仍是有些不以為然,便看了眼一旁的柳晨風,回道:

    「我只知柳哥哥考試之前不去燒香求佛,依然每次名列榜首。」

    說完又看了一眼瑞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笑道:

    「不過也難怪。不是每個人都像你的柳老師這般學富五車,成竹於胸,所以這考前拜拜佛還是必要的。」

    瑞玉聽得她故意拿『老師』兩字打趣,便不理會她,逕自進去跪在蒲團上拜了拜。柳晨風得了那衣服,心裡歡喜,也不計較這事兒了。三人再呆了一會,便出得寺廟來,下得幾段台階,便見路邊擺著個算卦看相的攤子。那算命先生青袍長鬚,兩腮通紅,看上去仙風道骨,倒不像是個跑江湖的。一群廟裡下來的舉子圍著他求籤算命,他倒是不理,反倒是見了她們三個,口中說道:

    「錯、錯、錯!」

    一時間三人都停下步子望著他,只見那先生用手捋了捋長長的鬍鬚,笑道:

    「三位既停下步子,何不過來讓老夫算上一算?」

    於是三人上前,瑞玉問道:

    「先生剛才的話是何意?」

    那算命先生笑而不答,卻只是遞過竹筒來讓她搖簽。瑞玉半信半疑,拿起那放著籤文的竹筒搖了幾下,很快一隻竹籤便從中掉了出來,拿起來一看,只見那上邊寫道:瑞意滿盈門,恩澤古無倫,煙華總是空,多情恐遺恨。便問是何解,那算命先生歎道:

    「富貴之簽,卻也淒涼!小姐天生帶著祥瑞之氣,命中榮華不盡,這一生注定是要有不平凡的遭遇,只不過自古紅顏多劫難,芬芳過後恐是空,小姐需多多珍重。」

    瑞玉聽完,覺得這先生的話倒也是有幾分真實。想她出生那日,父親終於等到從青海苦寒之地調任揚州,第二日朝廷又下旨提拔她叔父任了杭州將軍。父親喜道她一出身便給家族帶來了祥瑞,所以給她取名瑞玉。

    此後她董氏一門更是平步青雲,哥哥董青三年之內連升三級,不過二十出頭便任了金陵知府,父親調任京城官拜御史,叔父在任上封了一等候,她舅舅年前更是任了中堂,位極人臣。自她出生之後,家裡便沒有什麼事情是不順的,除了……想到這裡她垂下頭,看了簽上的後面兩句,說到她命中充滿了變數,字句間還滿是傷感,一時讓她心裡忐忑,卻聽見柳晨風問道:

    「如此一說,便是下下之簽了。」

    那算命先生搖搖頭,只道:

    「非也,非也!命數未定,是好是壞要看何人來度小姐命中的劫。」

    如瑩卻是在一旁忍著笑,問道:

    「那先生再幫柳哥哥算算,他也是今年的舉人,馬上要參加殿試,你且幫他算算他能考個什麼位次。」

    那先生應了一聲,便問柳晨風是抽籤、算卦還是測字。那柳晨風看見桌上白紙上還寫著個大大的因字,想起適才聽到一個滿臉麻子的舉子在這兒測字,那算命先生說他國內一人,必定是此次的狀元郎。不禁心生一念,在那白紙上寫下一個口字,且看這算命先生如何解說。

    那算命先生卻依然是捋了捋鬍須,卻是歎道:

    「滿腹學識,卻是目空一切,此次必定是名落孫山。」

    不待他說完,如瑩已是忍不住大笑起來,說道:

    「你這先生好會胡說。方才給妹妹算命,算得她命中富貴,可這明眼的人一看妹妹的首飾衣著,也知道她是富貴人家的女子,又哪用得著算命抽籤呢?你又說妹妹命裡多劫,這以後的事自然也是不知道的,可你要問這普天之下誰的學問最好,那柳哥哥肯定是當仁不讓的,那此次殿試又怎麼會名落孫山呢?」

    算命先生聽了她這般置問的話,並不回答,只道:

    「一切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就像姑娘現在覺得我的話可笑不可信,不久之後姑娘身上就會有可笑不可信的事情發生一般。到時候,姑娘想不信,怕都不行。」

    聽了那算命先生的話,莫名地瑩姐兒心裡有些毛毛的,一向不信命的她竟有些擔心起來。不過她這人大大咧咧的個性,也沒放在心上,別過那算命先生,便快步往山下去。倒是瑞玉想著方纔的簽,走得慢了些,落到了兩人的後邊。

    此時寧浩一行人已到了山下,那嫣然一下車便嚷嚷著要上去燒香嗑頭求佛主保佑,讓她以後再不要遇到煞星,於是一行人便往了山上去。向上行了兩三百步台階,嫣然已是香汗淋漓,看到寺廟前方插著高香的大銅鼎,興奮地拉了拉寧浩的衣袖說,到了到了。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寧浩的目光卻落在前方不遠處緩步下來的女子身上,不僅驚且奇,竟會在這裡又遇見她。只是此時她柳眉微蹙,一雙美目盯著手裡的籤文,專心想著什麼,壓根沒有注意到他。兩人擦身而過,寧浩只覺一股玉蘭幽香襲來,沁人心脾,縈繞心間。一時間寧浩的心漏了半拍,不禁停下步子,轉身看她。

    這時卻見前方一女子轉過身來,向她揮了揮身,喊道:

    「瑞玉,別再看了,快些下來。」

    如此,寧浩臉上浮起一抹深深的笑意,原來她叫瑞玉。今日既見其人,又得其名,看來這一世的糾纏果然是上天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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