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五十三章 養精蓄銳 文 / 莫沉楓
竹葉林梢間，兩人掌來掌往，蹤影離亂。雪顏不願強逼東方玉，見到四名黑衣殺手
遺落在地的兵刃，當即撿在手中，往脖子上一架，嬌聲叱道：「臭老頭，你給我住手，不然我死給你看！」
沈千一知道自己女兒性格，只得悻悻停下手來，道：「女兒，你要幹什麼？」雪顏道：「你在叫我女兒，我就死給你看！」沈千一軟了，「別別別呀，我的乖女兒……」雪顏刀口
一橫，沈千一急忙改口：「好好好，女……顏兒，叫你顏兒總行了吧？我的好顏兒，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啊……」
雪顏道：「讓我玉哥哥走！」沈千一道：「我的傻女……」雪顏眼珠子一蹬，沈千一改口道：「傻顏兒，爹爹這不是在幫你嗎？」雪顏道：「我不管，我要你放玉哥哥走，不然我
真的死給你看！」刀口一轉，鋒刃刀鋒往脖子裡陷了下去，一絲鮮血滲上刀口。常言道：「知女莫若父。」沈千一心知自己女兒生性倔強要強，說得出便做得到。當年自己誤殺亡
妻，雪顏發誓不會將沈千一當爹，結果十幾年來，果真沒叫過自己一生爹爹。
他有負於亡去妻子，曾在妻子靈位面前發誓，一定要女兒幸福。他知道女兒深愛東方玉，若任由東方玉離去，只怕今後再難逼東方玉跟女兒完婚。但若不放東方玉走，又怕女兒做
出什麼傻事，一時間左右為難。
雪顏見他猶豫不決，刀再往裡陷了一分，朗聲叱道：「沈千一，你真的想看見我橫屍當場嗎？」沈千一無奈，只得讓開身去，恨恨說道：「去吧，臭小子。」東方玉道：「多謝前
輩。」東方玉剛向前走出兩步，雪顏立馬跟了上去。沈千一橫臂一攔，道：「人家都把你甩了，你還要跟上去嗎？」雪顏也不多話，刀往脖子上一架，沈千一登時無話，只得讓開。他生平縱橫天下，今日卻處處受制於女兒，打不得，攔不得，偏偏又罵不得，一口氣嚥不下去，撫掌拍在一棵青翠綠竹上，翠竹被他掌力震成碎屑，登時碎屑橫飛。
雪顏笑了一下，長刀扔到一邊，足不點地般，展開輕功朝東方玉追了過去。東方玉身如披風乘翼，從浣紗別苑莊前飛掠捲過。出了莊門，聽到雪顏急聲喚道：「玉哥哥……玉哥
哥等我……」東方玉苦笑了一下，並不回頭，撿了一條小道，逕直往東去了。雪顏見他頭也不回，心中氣惱，暗忖：「又想丟下我？哼，門都沒有！」展開步子，快步疾飛。
東方玉只覺心頭茫然，足下不停，飛奔不止，以此排遣心中悵惘。雪顏跟在他身後，見他身形飛逝如電，瞬間遠逝，遠遠望來，好似一點一粒，不由得心頭微凜，想到：「玉哥哥
身上有傷，這般龍奔疾行，若是加劇了傷勢，可是大大不妙。」這一晃神間，又與東方玉拉開間距。雪顏心中一急，腳下使力，留下裊裊飛塵。
再往前追，卻見東方玉仍無停歇之意，青蔥身影，好似飛於草上，腳尖撥動草尖。雪顏卻是嬌喘連連，雪嫩俏臉，如塗粉霞，大滴大滴的汗水，滑落到雪頸之上。忽而想到：「玉
哥哥向來不是放縱之人，今日卻為何一反常態？難道他心中有事？」念及此處，雪顏便停了下來，仔細回想同東方玉相逢之後，東方玉的種種舉動，心中猜想：「我因為爹爹緣故
，這次與玉哥哥分別許久才得以重逢，難不成我們分開這些日子，玉哥哥經歷許多難以接受的事情？」
這兩來，雪顏與東方玉可謂形影不離。東方玉偶爾將雪顏撇下，雪顏不出數日自然會找到東方玉。但這次與東方玉分開，時間頗為長久，只因為是在半路上被沈千一纏住。雪顏用
盡各種手段，都未能將沈千一甩脫。她性子倔強，口中不肯原諒父親，心中卻仍將沈千一當做父親。
想通此節，雪顏便不再緊趕快追，又想：「玉哥哥是個悶嘴葫蘆，心中有再多事情，也不會說出來，不如讓他好好宣洩一下。」
東方玉疾奔狂飛，也不知飛出多遠，直到覺察到筋力疲憊，才緩緩放慢了速度。再往前行處數里路，行進一處三面環山的幽谷，一處山泉，突出於斷崖之間，形成一道瀑布，流淌
至谷內平野，形成一灣清湖，湖邊一些石塊，或半沒潛置於近岸湖水，似坻似嶼，或散步湖邊。青石表面，被湖水沖蕩刷洗過了，清晶瑩亮，好似清玉星眸，點綴於瀲灩湖波邊緣
東方玉一路龍奔，早已疲倦，當下坐到湖邊一處捲出湖岸的一塊清涼石塊之上。眺望遠處湖波山巒，但見山遠湖闊，水遠之處，鷺鳥蹁飛。環聚周山，蒼茫雄勁，帶著北方山水的
雄奇偉狀，蒼茫奇秀，彷彿在藉著地勢，護攀高遠。遠岸湖波邊上，生長著一叢茂密蘆葦，白絨絨蘆花飛到隨風飄來。
節當晚秋，時下已是百花盡殺，周圍原野處處荒草淒淒，不見半分綠顏。東方玉坐在湖邊涼石之上，秋涼冷風，似攜來幾絲水露之氣，冰涼之感一直沁入心底。東方玉的心，彷如
跟著涼了下去。
呆坐了一會，雪顏跟著趕到。東方玉靜默無語，見雪顏追來，也全無半點反應。雪顏也不做惱，走到東方玉身邊，傍著東方玉坐下。見到他傷口鮮血流出，月眉往裡彎蹙了一分，
抄起裙底，撕下一綹布條，為東方玉包紮傷處。東方玉任由她動作，動也不動的望著眼前山水之景，心緒便如湖紋波浪般，難以平靜。
雪顏為東方玉包紮好傷口，偎著東方玉坐下，頭往東方玉脖頸之間靠下，一頭散亂青發，扎的東方玉脖頸酥酥癢癢的，淡淡蘭香，若絲絲雪氣清寒。東方玉身子震了一下，剛要起
身，雪顏張開雙臂，將東方玉緊緊摟住，柔聲說道：「就算你不愛我，讓我這樣依偎著你，也是好的。」東方玉心一軟，又坐倒在涼石上。
一泓秋水，波影掠動，氣蒸水澤，浮光映在玉、顏二人身上。面前湖水波動，泛動著粼粼波光。雪顏望著清湖之水，心中卻只有東方玉一人。手，緊緊地抓著身邊男子的臂膀，仿
佛稍一分神，這個男子就會從面前消失。
兩人相依相偎，雪顏只覺生平之樂，莫過於此。但覺若能永久在此默默相守，也不失為一種幸福。
背後忽的傳來一個沈千一粗豪嗓門：「兄弟，好腳力！在輕功上，能與我這般並駕齊驅，天下豪傑，可以說沒能有幾個了！」聽到陸向宗接口道：「大哥過獎了，若是大哥再年輕
十歲，兄弟又怎會是大哥對手？」兩人一同放聲長笑。雪顏聞言回頭，但見沈千一同陸向宗並肩飛奔，恍若強龍狂風，席捲平野莎草揚塵。
雪顏心忖：「爹爹怎麼會跟這姓陸的稱兄道弟？」雪顏為人保守，對陸向宗這等有短袖癖好的人，大為不喜。原來，東方玉、雪顏二人一同離開之後，陸向宗穴道還被東方玉製住
，沈千一出手幫他解了穴道。兩人一見如故，遂結為好友。陸向宗聽聞沈千一輕功天下第一，遂提出要同他互教腳力。兩人一路飛奔，正好到了此處。
眨眼之間，兩人已近湖邊。沈千一本來對女兒還有些擔心，見她同東方玉在一起，心放得寬了，喊道：「女兒，多多保重了……」說話間，已同陸向宗飛到清湖表面。但見兩人腳
尖在湖面輕點，如蜻蜓點水般，在一平如鏡的清湖表面掠過。
東方玉本已心如死灰，望著一湖清水，彷如從湖水表面，看到自己一生所歷經一切，尤其是竹林內發生的一切，更讓東方玉心力交瘁。乍見他二人輕功，能夠凌波橫渡，心中好勝
之念頓起，登時雜念盡去。挽起雪顏手臂，身如素鷂，從清湖上飛渡掠過。見他腳下如踏虛冥，在清水湖波輕縱橫點，奮起直超。
陸向宗笑道：「玉兄弟，你也有興趣來玩玩？」心忖：「同玉兄弟交好十數年，只知他輕功了得，今日正好看看到底有多厲害。」東方玉微微一笑，腳尖在湖面輕動，竟然已接近
陸向宗、沈千一。雪顏只覺耳邊清風灌耳，呼嘯即過，身子輕輕一抖，覺到有些冰寒，恍若穿梭於青雲之端，連忙抱緊了東方玉。沈千一笑道：「照啊，小子。」心中在想：「你
懷中抱著一個女娃，我若還勝不了你，豈非怡笑江湖？」當下內勁上提，剛要加速，眼前清影一閃逝過，卻是東方玉抄到了兩人前頭。
東方玉在這裡靜坐了大半日，可謂養精蓄銳，而沈千一、陸向宗卻是一路狂奔而來，體力早已消耗，東方玉卻是以逸待勞，故而輕鬆勝過兩人一程。陸向宗哈哈笑道：「好兄弟，
佳人在懷，還能抄在我前頭！」雪顏聞得此言，羞得紅到了耳朵根上。
陸向宗同沈千一心思相同，提了一口氣，聚在丹田，發足狂奔。方纔他同沈千一比較輕功，他知沈千一輕功厲害，為人又心思細膩，一定還留有後著，故而也未用盡全力，誰料想
當中東方玉會突然插上一槓子，未不致名聲掃地，只得用盡全力，奮起而追。剛剛縮短了同東方玉之間的些許間距，募得腳下波勁起伏，湖波表面似蘊藏湧動暗勁，隨濤波動。陸
向宗猝不及防，身子一沉，左腳已然被湖水打濕，心中一急，身子急忙向上提縱，穩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