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五十二章 酥軟之勁 文 / 莫沉楓
東方玉手上一用力，將罌粟從他掌下抽出，退到一邊。罌粟卻並不領東方玉人情，一甩肩，將東方玉手臂甩脫。東方玉訕訕苦笑。
就在此時，竹林外傳來一個嬌軟鶯脆的聲音傳來：「玉哥哥，玉大哥……」東方玉心頭一震，罌粟看看東方玉，再看看那草衫老者，情知今日之事，再難相與，轉頭對依著青竹的
傲梅道：「你還不走嗎？」傲梅依著翠竹，靜默不語。罌粟見狀，毫不猶豫，點地躍上東方玉的竹屋，逾牆而去。
那脆軟鶯鸝般的聲音，漸遞及近，穿進竹林，如嚶鳴鳩脆：「玉哥哥，玉哥哥……」東方玉、傲梅同那草衫老者一同循聲望去，但見一水綠柳杉的及笄少女，容顏極美，正自歡喜
無限的奔上橫跨後山溪流的玉石橋欄，奔走之間，靈氣活泛。竹葉繁亂間，綠衣裙角如柳葉枝蔓般飄動。正是分別已久的雪顏。身後跟了一個絢裳如霞的女子，姿顏秀麗，眉如修
月。正是此間浣紗別苑之主，墨嵐。
二女挽髻並肩入林，見清東方玉身上三處劍傷，與東方玉別後重逢的歡喜之情盡散，喚道：「玉哥哥……」墨嵐面無血色，急聲喚了一句：「公子……」跟著雪顏一同飛奔到東方
玉面前。雪顏伸手纖巧秀質小手，輕輕撫摸著東方玉身上三處劍傷，如傷在己身，若清谷空幽般的純亮清眸，淚花閃動。東方玉面含微笑，見她純美容貌如昨，只是消瘦了許多，
眉宇間還殘存著幾許稚嫩之氣。目光卻多放在半丈外依著翠竹而立的傲梅。
兩人相隔的間距，不過半丈之遠，心中的隔閡，卻好似隔了萬丈天涯般遙遠，不可相及。
墨嵐看清林內一切，倒地呻吟的四名黑衣殺手，爆頭而亡的湘川四鬼死屍，以及滿地的血跡，和破碎的五官腸胃，無不讓墨嵐大驚失色，當真是七魂去了六魄。東方玉身份尊榮，
若是在她的浣紗別苑之中遇害，那她可是擔待不起的。見到一旁的傲梅，連忙問道：「傲姑娘，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林內發生的一切，她不知方才林中發生的一切，只道她同
東方玉關係匪淺，又在這林子中，之前的情形應該清楚才是。
傲梅卻答話，冷若冰溪的冰眸冷瞳，同東方玉撇來的目光相對。雪顏這才注意到守在一旁的傲梅，見她顏如雪容，晶瑩雪白的肌膚如同寒玉凝霜，質骨如寒冰雕塑，當真是雪容冰
骨，質若寒梅傲雪。她與東方玉相處日久，知道東方玉性情，卻仍是小女兒家心思，心生酸意，酸溜溜說道：「東方，這位姐姐是哪一位，引薦一下吧？」她沒像往常一樣，稱呼
東方玉為「玉哥哥」，而是像東方玉自稱一樣，直稱他「東方」，之中的酸醋之意，不言自喻。
東方玉不答雪顏之問，望著傲梅，淡淡說道：「你說我面熱心冷，那你呢？你冷的是面，還是心？還是內表一樣的冰寒？」傲梅迎著東方玉近於質問的眼神，淡淡說道：「你錯了
，東方玉，是你心中的冰冷，寒透了我的心，使得我跟你一樣的冰寒。」東方玉道：「錯的是你，我們兩人的內心，其實是一樣的冰寒。可能你更容易溶化，可當你的溶化，得不
到你想要的東西時，你就會變得極端！」
傲梅道：「你說這些還有用嗎？我的心，已經死了！」突地揚聲叱道：「東方玉，其實你才是真正的罌粟花，你讓人沉醉、讓人為你心動，卻又為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我的很
想知道，你的心真的是冰做的嗎？」
東方玉被她一叱，微微一愣。兩人之間奇怪的氣氛，讓雪顏等人覺到奇怪。老者見雪顏好似全未將自己放在眼中，心中氣惱。再見雪顏依稀似有醋意，當下開口說道：「好女兒，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不過，多幾個紅顏知己也沒什麼，你可別像你媽一樣，眼睛裡揉不得沙子。」雪顏半嗔半怒道：「沈千一，臭老頭，誰是你女兒了？你再敢胡扯，我，我一巴
掌呼死你！」
那老者正是雪顏生父，「千不敵一」沈千一。當年曾與東方玉生父，東方玨廝鬥百餘次，而不分勝負，東方玨死後，就理所當然的成為武林中的第一高手。沈千一聞聽女兒此言，
怒不可遏，道：「你個死丫頭，連你爹爹都敢不認了？」雪顏嬌叱道：「還要我說多少遍，臭老頭，你不是我爹爹！」沈千一大怒，揚起巴掌：「死丫頭，看我不打死你！」
墨嵐見他父女就要發生衝突，將要上前阻攔，卻見雪顏仰起臉孔，迎到沈千一巴掌之下，道：「好啊，你打死我好了，反正……反正媽媽也是被你這般一掌打死的……嗚嗚……」
雪顏念及生母，一時悲從中來，忍不住痛哭起來。沈千一聽她念及亡妻，心中一軟，打到一半的巴掌落不下去。但他何等人物，若是將巴掌收回，豈不自認自己做的錯了嗎？他生
性自負，要他做自打耳光的事，他又怎做得出來？
一時間打也不是，不大也不是，沈千一老臉漲的通紅，好不尷尬。但聽得女兒哭的傷痛，心中著實不忍，只得抽回巴掌，道：「罷了罷了。」往自己面上狠狠抽了兩下。
東方玉忽然哈哈大笑，林中幾人均覺奇怪，雪顏停止了抽噎，只聽東方玉冷冷的道：「姑娘自詡心死，卻不知東方心中哀默，早已大於心死。」傲梅嘴角綻出一絲冷笑。雖是冷笑
，卻如寒梅輕綻，清冷絕美。冷笑之後，傲梅轉身離去。墨嵐連忙開口挽留：「傲姑娘……」東方玉道：「讓她走吧。」墨嵐不解，卻也不敢多問。
說話之間，傲梅已走出竹林，過了溪水之上的石橋，走進了後山之間，很快不見了蹤影。東方玉看著傲梅身影消失的方向，心中，前所未有的失落之感。出神般看著傲梅消失的方
向，彷彿可以從中看到，傲梅尚未消散的蹤影。那是一種以往所沒有過的感覺，任何女子離開自己時，或是自己離開哪一個女子的時候，都沒有過的感覺，彷彿天地就此隔絕。
雪顏見他神情發忡，喚了一聲：「玉哥哥……」東方玉卻恍若未聞，直到雪顏多喚了兩聲，東方玉才回過神來，多看了雪顏幾眼。雪顏被他看得雙頰生暈，兩人相處時日甚久，但
東方玉還是頭一遭如此看著自己，心頭有些竊喜。東方玉看著她，說道：「你不該再來找我……」雪顏一急，抬頭道：「我不管，玉哥哥，不管你到哪，我都會跟著你，我說過，
你別想撇下我……」
沈千一本自氣惱，聽到女兒這番言論，大有自己年輕時的死纏爛打的無賴風範，滿腔怒氣登時散去，哈哈笑道：「好女兒，這話說的好，不過你放心，你爹來就是給你完婚的，今
後，你的玉哥哥再也不會離開你了！」雪顏本就心情大壞，聽到沈千一粗豪言語，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罵道：「臭老頭，我的事，誰要你來管？」沈千一大怒，「你這丫頭，怎麼
好賴不分？你爹我可是在幫你！」雪顏雙手叉腰，氣鼓鼓的瞪著沈千一，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不要你幫我……」
忽聽墨嵐急道：「公子，你要去哪？」敢情東方玉趁著她父女二人爭吵不休，自行離去。雪顏一驚，展開輕功追了上去：「玉哥哥，等等我……」清影一晃，沈千一搶在她前頭，
橫身攔到東方玉面前，叱道：「我要你做我女婿，誰要你走了？」長袖在東方玉身前橫掠，袖到一半，倏地一掌，纖素掌影分出雲袖，探掌抓向東方玉衣領。東方玉飄身讓過，沈
千一雙掌齊出，雙臂好似幻成千滕萬臂，從東方玉身子兩肋下穿過，雙臂虎口遙遙相對。東方玉身子四周掌影飄落，如潮水般漲到週身，各處方位均被封住，不論他如何躲避，都
被他掌影蓋住。他使得這手功夫，名為「千籐手」，是沈清白手下絕技，此時使出，當真如千手觀音般，好似有萬千長臂籐條，一起向東方玉纏繞抓來。東方玉急的腳下點地，身
子向上躍起，揮出一掌，往他面門按下。
沈千一隻覺面門一陣溫熱氣息，往面門透下，裹著一股酥軟之勁，滲入腦中，登時心神錯亂，只得分出一掌，隔開東方玉拍來的一掌。
東方玉武功比之沈千一本就弱了一籌，現下身上有傷，兩人交手不過五六招，東方玉竟落下風。竹葉林梢間，兩人掌來掌往，蹤影離亂。雪顏不願強逼東方玉，見到四名黑衣殺手
遺落在地的兵刃，當即撿在手中，往脖子上一架，嬌聲叱道：「臭老頭，你給我住手，不然我死給你看！」
沈千一知道自己女兒性格，只得悻悻停下手來，道：「女兒，你要幹什麼？」雪顏道：「你在叫我女兒，我就死給你看！」沈千一軟了，「別別別呀，我的乖女兒……」雪顏刀口
一橫，沈千一急忙改口：「好好好，女……顏兒，叫你顏兒總行了吧？我的好顏兒，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