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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六章 心如死灰 文 / 水夜子

    不算慌亂地去了安寧侯的書房,尚未靠近,已聽到安寧侯夫人的哭聲震天,本還遲疑著的江蝶月,這下已是徹底地慌了神。

    顧不上再多想,她下意識地邁開腳步,方跑了幾小步,一個纖瘦的人影,突然衝出人群,死死地擋在了她的身前:「少夫人,不可。」

    「杜鵑,你什麼回來的?」

    「少夫人,你先跟我來,呆會兒奴婢再好好跟您解釋。」

    「不行,我要去看看世子,他……」

    「少夫人,您還不懂麼?世子不會有事的,有事的只會是您。」

    「什麼?我……」

    江蝶月的話未說完,身後又傳來了不疾不徐的腳步聲,杜鵑反應快,當時便拉著江蝶月直接鑽進了不遠處的花叢裡。緊跟著,便是百靈刻意高揚的聲音:「少夫人,您慢點兒,慢點兒走啊!」

    「少夫人,世子不會有事的。」

    「少夫人……」

    不明所以,江蝶月怒氣橫生,正待掙脫杜鵑的鉗制,卻聽她又小聲地提醒她道:「少夫人,您看那邊。」

    下意識地扭頭,江蝶月順著杜鵑所指的方向看去,隱隱約約似看到了兩個纖瘦的身影正朝著書房而去。一個是江明月,一個是玄明煜的丫環冬蘋。

    「冬蘋,姐夫真的受傷了嗎?」

    江明月睡得早,是迷迷糊糊被一些奇怪的聲音叫醒的,本還發了一通脾氣,可聽到玄明煜受傷的消息後,她連衣服都來不及穿便匆匆趕到這裡。老遠便聽到了哭聲,江明月也心慌著,腳下走的也就更急了。

    冬蘋小跑著跟在江明月的身後,一邊擦著頭上的汗,一邊應道:「是啊月姑娘,世子受傷了,還挺重。」

    「傷哪裡了?傷的重嗎?請大夫了嗎?」

    「請了,早就請了的。」

    聽到請了大夫,江明月似是鬆了一口氣,可又想到方才冬蘋說玄明煜傷的很重,一時著急,口氣也便越來越惡劣:「沒用的奴才,連主子都照顧不好,留你們還有什麼……呃……呃……」

    話,只說了一半,江明月只覺心口一疼,待低下頭去,只見胸口上插著一隻不知打哪兒來的黑色箭失。起初,心口上只有一支箭的,緊接著,一支又一支,穿過她的心口,小腹,腰間,還有脖頸,甚至連手腳上都一個接一個的冒出了箭頭。

    看著自己身上越來越多的箭,有那麼一瞬,江明月頭腦空白,直到她因劇痛而回過神來,她才慌亂地伸出雙手,倒地的同時,亦只能用鮮血淋漓的雙手,虛虛地抓住冬蘋那衣衫的一角。

    布錦撕裂的聲音,在暗夜中迴響,伴著冬蘋驚惶的慘叫聲,迴盪在夜空中,滲得人心慌慌!

    「啊!啊!殺人啦……啊,有刺客,有刺客……」

    冬蘋的慘叫聲中,不知從何處突然便湧出了大批的侍衛,那些侍衛一湧而上,很快便與那傷人的刺客糾纏起來,以多敵少,很快,那刺客便落了下風,想要逃走,卻被眾人死死纏住,最終,亂刀砍死……

    那一切發生的太快,幾乎只是眨眼的功夫,江蝶月躲在花叢裡,看著滿地的鮮血,和妹妹血肉模糊的身體,只感覺全身的血液都似回流到了腦海裡。

    她震顫著不能自已,卻被百靈和杜鵑強行拖了出去,連拉帶拽地將她架到了書房的門口,當她軟倒在江明月的身邊,她那強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撲簌簌流了下來。

    「月兒,月兒……」

    滿地的鮮血染紅了江蝶月的衣,她看著血泊中的江明月,看著她欲言又止,想說話卻只能從嘴裡不停地冒出帶泡的鮮血時,她所有對她的怨,對她的恨都消失於無形,只剩下滿心的淒涼,為了她的死,也為了自己的生。

    如若方纔她還在惱怒於百靈和杜鵑的話,那麼現在,一切都有了解釋,如果不是她們方才及時拉住了自己,那麼,現在跪在這裡的,該是江明月,而躺在那裡吐血的人,應該是自己。

    想哭,所以她流了淚,只是,面對著已奄奄一息的親妹妹,她卻覺得,在這裡,最沒有資格流眼淚的人就是她自己。如果,不是她嫁給了玄明煜,如果不是她帶她來到了這裡,如果不是她給了她趁虛而入的機會,或者,一切都還來得及。只是現在,後悔已成這世上最無用的事,而她能做的,唯有緊緊抱著妹妹越來越冷的身體,血淚交融,心如死灰……

    一直躲在書房裡的人,終於陸陸續續出來了,一個,兩個,三個……很多很多個。

    不是說安寧侯受了輕傷麼?難道那包紮著的手指頭,便是冬蘋所指的輕傷?不是說玄明煜受了重傷麼?那臂上的一點血痕,便是指重傷?不是說安寧侯夫人哭得死去活來麼?那她的臉上,為什麼沒有眼淚?還有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看到自己抱著滿身是血的江明月的時候,為什麼會是那樣的表情?

    呵呵!諷刺,真的很諷刺。

    有風吹過,帶著濃重的血腥之味,撲在江蝶月的臉上,針刺一般的疼,她閉目,強忍著悲傷不讓嗚咽之聲溢出唇齒,她還不傻,至少,還沒傻到什麼也分不清。

    既然大家都在做戲,那她也該好好配合,吸了吸鼻水,她準備好充足的眼淚,突然便瘋魔了一般,撲向了玄明煜:「相公,快找大夫,救救月兒,救救我的月兒。」

    「蝶兒,月兒她已經去了,你工節哀順…便……」

    未料到會是眼前這番景象,玄明煜愣愣地看著懷中的人兒,方要出聲安慰,卻突然感覺手臂上的傷口被她狠狠抓住,又揉又掐。

    「沒有,沒有,你看她的手還是熱的,真的,她還活著,還活著的。」江蝶月大哭著,趁機用力地抓著他臂上的傷口,直到手心裡粘膩著全是鮮紅的血。她知道他疼,可是,不疼她又何必去捏,她狂亂地哭著,手勁用得更大,直到玄明煜終於再撐不住哀叫出聲,她卻始終不肯停手。

    「少夫人,您快放開世子,世子受傷了啊!」配合著江蝶月,百靈作勢去扯著江蝶月手,糾纏間,只讓江蝶月的手,越抓越緊。

    「少夫人,少夫人……」

    杜鵑也來勸著,只是下手過輕,根本就扯不開江蝶月的人。玄明煜疼得額心冒著冷汗,卻又強裝癡情,不肯對江蝶月動手,看著他因劇痛而變得面孔扭曲,江蝶月的心,亦在狠狠淌著血。

    「相公,你告訴我,月兒沒有死,她沒有死對不對?」

    江蝶月瞪大了眼,神情猙獰可怖,就像個瘋子,一個真真正正的瘋婆子。

    她曾恨過江明月,因為她覬覦自己男人,還妄想加害自己。可是,她就算是恨,也沒想過要讓她死得這樣慘,更何況,看到她的死相,江蝶月就想到了自己。在她的內心深處,她其實已經死了,和江明月一起死在了這亂箭之下,而且死不瞑目。

    所以,她要置問他,她要折磨他,她要讓他生不如死……

    「蝶兒,你別這樣,你這樣月兒也會去的不安心。」

    疼得鑽心,可玄明煜還是咬牙忍住了,他一直都在扮演著癡情的丈夫,這個時候,更不能讓外人看出他的無情。更何況,事情的發展已脫離了他的預計,該死的人沒有死,不該死的人卻死了,他得先安撫好江蝶月,再想想其它補救的辦法。

    「相公,你救救月兒好不好?好不好?」

    她的眼淚是真的,她的乞求也是真的,只是,當她看清玄明煜眼中那一閃而逝的厭惡,她終於又明白了一個事實。也許,不止是江明月,就算是對自己,這個男人也可能從不曾付出過真心。

    他最愛的人,只有他自己。

    「你不要再這樣了,她真的已經死了,死了……」

    淚,滑落在側,她盯著他的眼,忽而有些神經質地問:「相公,月兒死了是嗎?那麼,是誰殺了月兒?是誰?」

    她的眼神讓玄明煜有些心虛,他別開了頭,求救似地看向自己的母親。幾乎在同時,安寧侯夫人突然出手,只聽『啪』的一聲脆響,江蝶月的臉上,已赫然印上了發紅的五個手指印。

    冷冷而立,安寧侯夫人滿面寒霜:「江蝶月,你發什麼瘋,看不到是刺客殺的人嗎?你快點放手,你傷著煜兒了你不知道嗎?」

    聞聲,江蝶月猛地鬆開了還緊掐著玄明煜傷處的手,一手捂著自己被打的臉,一手揪著玄明煜的衣衫,萬分惶恐道:「相公,相公你受傷了嗎?在哪裡,在哪裡?你會不會也死掉?像月兒一樣,被亂箭射死,像那個刺客一樣,被亂刀砍死,相公,相公你會死嗎?會嗎,會嗎?」

    「蝶兒,你冷靜點,我沒事。」

    「相公,你沒事嗎?真的沒事?」

    「真的。」

    戲演夠了,該收手了,江蝶月流著淚,痛苦地跌坐回江明月的身邊,聽是抬眸的瞬間,卻用一種近乎於死亡的眼神,死死盯著她的丈夫:「相公,相公……月兒死了,她死得好慘……好慘……」

    猛地,玄明煜打了個冷顫。

    他溫柔的妻子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陰森了?她的眼神,毫無生機,就像個活死人一般,讓他每看一眼,便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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