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章 救不救人 文 / 水夜子
怪不得,生性善良的母親,會對一個無辜的女子痛下殺手。
怪不得,當玄明煜要求納妾之時,母后不但沒有反對,還極力勸說。
怪不得,怪不得……
原來,原來是江明月搞的鬼。
她怎麼就沒有想到呢?還以為真的是母親心狠手辣,還以為真的是自己虧欠了江蝶月,沒想到,一切的一切,都是江明月所為。她現在能在碩妃的面前說這些,想必前世也曾在母親的面前談條件。所以,母親聽了她的話,信了她的心,殺了一個玄明煜的所愛,卻塞了一個惡毒的女人給他做小妾?
當真相大白,一切都太諷刺了。
南宮霓陰沉著臉,緊抿著雙唇不說話,直到,燕禮試探性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轉眸看了他一眼,說:「如果我說,我想救下她呢?」
「救誰?江蝶月?為什麼?」
「不為什麼,只是不高興讓江明月得手,她想要的,我就偏偏不給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心軟,特別是對待敵人,也就更加不能心軟了。可是,以為愧疚,所以她放過了江明月,但現在,她真的覺得沒有必要再放過了。這個女人,無論是給不給她機會,都已壞到了極致,不殺不足以銀恨。
燕禮挑眉,很是直接地問道:「理由呢?我很少見你這麼討厭一個人,而且,還是個表面上和你沒什麼關係的女人。」
「理由就是,她衝撞過我,還想拿太后來壓我,上一次放過她是因為她姐姐求情,可現在你看到了,她是怎麼對她姐姐的,這種女人,既然是個禍害,留著何用?」
這個理由,似乎不怎麼充分,可是,她也不打算做什麼善良的好女人,既便這麼做會被燕禮覺得狠毒,那又怎樣?她回來這麼久,欠收拾的人卻還一個個活的好好的,她真是太好心了,而這種好心,卻恰恰是最要不得的。
「你想怎麼做?」
「這裡,能聽到安寧侯府的聲音麼?」
「不能。」
「……」
她果然是太異想天開了,這地宮雖四通八達,但應該也不至於包羅了整個京都。這裡能聽到凰宮裡所有宮殿內的聲音,可是,凰宮外的,就沒那麼容易了。很為難,南宮霓的眉頭一直都深深地攏起,燕禮一見,又輕描淡寫道:「你若真想知道安寧侯府的動向,我自會幫你去打聽,不一定非要你親自去聽的。」
搖了搖頭,她用行動告訴燕禮她不是又想偷聽什麼,只是……
「燕禮,如果你是玄明煜,你會怎麼做?」
雖然,燕禮的處境和玄明煜完全不同。但大家既然都是男人,或者,燕禮能懂玄明煜的感受也說不定呢?
「這什麼要問我這個?」
南宮霓想了想,又想了想,雖猶豫,但卻終還是選擇了坦白,她說:「有些事,我一直固執地認為是我所看到的,我的眼睛不會騙我,所以,我看到的就是事實。可是,漸漸的,我突然發現,有時候,自己的眼睛也是會騙自己的。每個人都說玄明煜深愛著自己的髮妻,可是,真的是這樣的麼?當利益和愛情相衝突,他的選擇,真的會是愛情麼?」
燕禮顯然對這個答案很滿意,所以,他看向南宮霓的眼神,似也變得更加柔軟了:「別人我不敢說,不過玄明煜麼,自然是會選擇前者的。」
「前者?你是說……」
「他不可能會為了一個女人拋棄他想要的一切,只是,他還不願承認自己的野心罷了。」
燕禮的身份特殊,在大越也沒什麼實質性的地位可言,是以,對於每一個可能威脅到他的人,他都會仔細地觀察了對方的動向。而玄明煜,卻是除了花千樹之外,他覺得最有可能成為威脅的人,雖然,玄明煜一直表現得很無害,但,他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燕禮。燕禮一早就知道他和自己是一種人,雖然,玄明煜一直在極力掩飾,極力否認。
「所以,就算江明月真的有心害自己的姐姐,他也會置之不理麼?」這個結果,她竟是從未曾想到過,一直以為玄明煜最愛的是江蝶月,為了她才會報復自己,為了她才會毀了大越皇朝。
可是,為什麼聽完燕禮的話,她突然連這個也開始懷疑了呢?玄明煜是愛江蝶月,可是,真的有那麼愛麼?真的那麼愛的話,為何不能像江蝶月一般,同生共生?至少,他不該眼睜睜看著她死在聖旨之下,至少,他也不該在她死後,還毅然納了她的親妹妹為妾。
所以,又是她的眼睛騙了自己麼?又是她的自以為是將她引錯了方向麼?
對於南宮霓所提出的猜測,燕禮不置可否,只反問道:「你真的覺得,江明月所說,是江府的意思?」
「不然呢?還能是誰?她自己麼?」
「我倒覺得江明月沒有那個腦子,會這麼容易見到碩妃,顯然是別人刻意安排的。」
聞聲,南宮霓的腦中靈光一閃,不由驚道:「你是指,安寧侯?」
「也許吧!這個,也就只有江明月知道了。」
「……」
如果真的是安寧侯所授意,這理由倒也說得通。畢竟,江家那樣的人家,比起皇室而言,也確實是不值一提。只是,如若真如燕禮所說,那麼江明月,也就更加該死了。為了一已之私,她出賣了自己的姐姐,也出賣了江家,這樣的女人,這樣的野心,她還能一再縱容麼?
不,絕對不能!
「燕禮,帶我出宮好麼?」
她突然提出了要求,燕禮似也並不覺得奇怪,只確認般地問道:「出宮?現在麼?」
「對,就現在,馬上就出宮。」
其實,他也是這麼想的。
所以,不待南宮霓說出理由,他便二話不說地將她攔腰抱起,而後,在南宮霓的驚呼聲中,風一般的穿行於地宮,不多時,便於地宮內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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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西華殿出來之後,江明月乖上馬車很快便離了凰宮。只是,馬車一出宮門,卻沒有直接回安寧侯府,而是朝著城郊的方向,疾行而去。
約末半個時辰的光景,車伕喝停了馬車,江明月掀簾而出,下了車後,便讓車伕先行離去。待車伕走得遠遠的看不見蹤跡,她這才小心翼翼地下了土坡,朝著某處不起眼的地方行去。
很快,她便到了指定地點,四下張望幾許,確定除她以外再無外人之時,她將雙手捧在嘴前,小小聲地學了幾聲鳥叫後,那隱隱叢叢的茂林中,突然便走出了一個蒙面的黑衣人。見到那人打扮,江明月也不慌亂,只冷冷盯著來人道:「你家主子呢?」
「主子說了,這種小事用不著他親自出馬。」說罷,那黑衣人眼神斜斜又看向江明月,冷冷問道:「事情辦好了麼?」
「自然是辦好了的,不過,我冒了這麼大的危險進宮去見碩妃,你們主子卻連人影也不見,是不是也太沒有誠意了?」江明月的眸中,一時精光大盛,探究般瞅著來人,她那一身膽色倒也驚人,竟是臨危不亂,處變不驚。
黑衣人笑笑,不屑道:「對你來說,利大於弊,也便沒什麼誠意不誠意的了。」
「好,他不想見我也可以,不過,我有一事不明。」
「說。」
「為什麼要幫我?還有,為什麼要害我姐姐?」
一語出,黑衣人笑了:「害你姐姐?要害她的不是你自己麼?為何來問我?」
自知理虧,江明月沒有再辯解什麼,只追問道:「這件事,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黑衣人一笑:「你是個聰明人,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的道理相信你也是知道的,有些事,還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你覺得呢?」
「好,我也可以什麼都不問,不過,說好的一千兩銀票呢?」她會冒險去見碩妃,確實是有高人指點,本以來今日能見那高人一面,卻不想,又只見到一個傳聲的小嘍囉。江明月是個精明的女人,也猜得到對方不見她的原因,是以,在追問無果之後,她便果斷地選擇了閉嘴,只要求她應得的那一份。
聞聲,黑衣人哈哈大笑道:「你這個女人,還真不是一般的貪心,搶了親姐姐的位置,卻還不忘記要自己的那一份好處。」
黑衣人如此諷刺江明月,可她卻並不生氣,只理直氣壯道:「不必如此諷刺我,我只做自己認為對的事,至於你們怎麼看我,不重要。」
那黑衣人見她並不受激,倒也沒再嘲諷她,只伸手將懷中銀票擲於地面,鄙夷道:「拿去。」
如此直接的侮辱,江明月似也氣的不輕,方想要發脾氣,忽而一改語氣道:「替我轉告你的主子,事成之後,我會來取另外的一千兩,不過,下一次,我要現銀。」
「銀票不是更方便?」
晃了晃手裡的銀票,江明月清清冷冷道:「是方便,不過,花的時候太容易暴露身份,還是現銀比較實在。」
「你這個女人,夠精明。」
聽罷,江明月妖嬈一笑:「過獎。」
「你可以走了。」
黑衣人顯然已不想再與江明月多說什麼,出言送客後,又提醒道:「朝西走,有另外的馬車給你用,不過,這一次你得自己趕車回去了。」
聞聲,江明月邪邪一笑,也不說話,只淡定地收起銀票便朝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