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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文 / 屢敗屢戰

    「紅色是法拉利的經典顏色,它代表的是如同烈焰般的熱情,人們一看到這款顏色都會有一種驚艷的感覺,這個顏色把她的性感,活力,衝動還有純粹完全體現了出來。」

    「純粹?你說活力衝動我還可以理解,性感也勉強說得過去,可『純粹』我實在不知道怎麼理解。」

    「對,純粹,獻出自己的一切去追求一個美麗的夢的純粹。那夢如同朝露在粉紅色陽光撫摸閃出的一絲晶瑩,那夢如同維蘇威火同毀滅的龐培古城一樣神秘,她是永不落下的彩虹,她是永不消散的迷霧。」

    王海蓉還是開著她那輛昂貴的法拉利名車,不過這一次劉方平就坐在她旁邊。一路上王海蓉忽然來了興致,跟劉方平談起了法拉利的歷史,而且還顯得很煸情。劉方平強忍著沒有笑出來,心想今天這位總經理不知犯什麼病了,沒事讓自己跟她出來開車散心,還突然間說這些有的沒有的。看她平時不像是這種多愁善感的人嘛。

    王海蓉說完那些昨天已經準備好的話之後,偷眼去看劉方平的反應,只見劉方平只是面帶微笑(他一直強忍著不大笑),其它的什麼反應也沒有,就有點灰心,問他說:「方平,我說的話,你聽見了沒有?」

    劉方平趕緊說:「當然聽見了,聽見了。嗯?」他覺得有點不對,王海蓉怎麼叫他「方平」了?不會真的被申雲不幸言中了吧?他搖了搖頭,把這種想法趕出腦袋,說:「王總說的話有點高深,我一時還沒有想明白,所以還在想。」

    「不是吧?你是中文系畢業的,不會聽聽這些話就暈了吧?」王海蓉盡量讓自己笑得開心一點。

    「就是因為我是中文系畢業的,所以聽到這些話才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我不知道應該是要大笑出聲呢,還是要熱淚盈眶啊!」劉方平實在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他這個人有點蹬鼻子上臉,王海蓉這些天對他不錯,他膽子也就大了起來,再加上現在又不是在公司裡,他不自覺的就有點放肆了。

    王海蓉手裡要是有根繩子真會把自己勒死!自己好不容易找出來的文章,想讓劉方平知道自己對文學也是很感興趣的,誰知竟被他取笑。王海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柔和,問他:「我說的話到底有什麼問題?你為什麼要大笑出聲,又為什麼要熱淚盈眶?」

    劉方平真是有點不知死,到現在還是沒有發覺王海蓉語氣的變化,說:「沒有什麼問題,沒有什麼問題。王總你說的這些話,我在網上也看到過。看的時候還是覺得很不錯的,覺得很動人,不過現在聽王總你說出來卻有點不同了。文學化的語言畢竟是文學化的語言,它只有在特定的場合和特定的時間說出來才會讓人產生美感,如果在平常生活裡有人鄭重其事地說這種話,你說好笑不好笑?」其實他還是有些話沒有說出口,除了特定的場合和時間之外,說這些話的人也是要有選擇的,像王海蓉這樣平時對於文學沒有絲毫興趣的人,說出這種話簡直就有附庸風雅之嫌。

    王海蓉是在謝千千的慫恿之下才採取今天的行動的。按謝千千的說法,男人這種東西只要稍微給他們一點甜頭,他們就會像小狗一樣聽話。王海蓉並不想像讓劉方平像小狗一樣聽話,不過如果真的可行,她也不反對。她知道自己長得並不是太漂亮,又比劉方平大了五歲,跟申雲比起來實在是打動不了人,如果不採取一些物質的東西,實有沒有什麼勝算。她聽說過「只要是男人都會對法利拉動心」這句話,在以前一個男人愛的是名馬寶刀,現在當然也應該會愛名車名槍。名槍她不便給劉方平,但名車她多少還是有點自信了。

    為了讓劉方平了解法拉利的魅力,昨天王海蓉還專門上網查了半天有關法拉利的文章,從中選取了幾篇背熟了,想在劉方平面前表現一下,沒想到最後是這個結果。她還不死心,說:「你知不知道,法拉利的創始人跟你還有些相似呢,一開始呢,他也是想當一名記者的,誰知後來才發現自己在機械方面的天分,先是當車手,後來就加入汽車公司,然後又自己開了公司。沒想到這麼一來竟會成了世界上最著名的汽車公司之一,你說過你以前也當過一段時間記者,是不是跟他很像?」

    劉方平說:「要說像的話,我跟魯迅先生還有一點像勒,我跟他都是男人啊!法拉利先生可能也想過當記者,不過他絕對不會有暈車這個毛病吧?王總,你還是先停一下車吧,我快要吐了。」

    王海蓉本來還以為他是裝樣子,可扭頭看見劉方平的臉色蒼白,表情痛苦,才知道他是真的想要吐,急忙把車停下來,讓劉方平下車換換氣。她心裡一個勁地叫苦,為什麼別人找個小白臉那麼容易,到我這裡就這麼難呢?我想了半夜才想出用名車來吸引他,可他竟然暈車!有沒有搞錯?現在是什麼時代,年青人不會開車就已經很少見了,他還暈車?

    劉方平喘了半天氣,覺得好受了一點才有心情注意其它。他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人家是出來散心的,自己鬧了這麼一出,別人的心情還能好得了嗎?他回頭向王海蓉抱歉的一笑,說:「對不起,王總,我掃您的興了。我看您還是自己開車去散一下心比較好,帶著我只會給您添麻煩。」

    劉方平的確是掃了王海蓉的興,但他說的「掃興」和王海蓉的「掃興」卻是兩回事。王海蓉對於劉方平暈車這回事並不是太在意,她在意的是因為他暈車使得自己的一番苦心全都白費了。心思白花倒也是小事,最重要的是這麼一來王海蓉就想不出來要怎麼接近劉方平了。

    王海蓉今天出來就是為了能夠跟劉方平有所進展,怎麼會讓劉方平走了呢?劉方平走了,她真沒辦法散心了。她微微一笑說:「方平,你不用好是『您您』的,現在不是在公司,你叫我海蓉就好了。」

    劉方平不至於傻得到家,他總算是知道稱呼意義重大,王海蓉這麼突然出其來的叫自己「方平」,怎麼想都不是一個好兆頭。自己要是真叫了她一聲「海蓉」只怕就真上了她的當了。劉方平小心翼翼地說:「承受王總抬愛,不過我怎麼說都是你的下屬,這樣稱呼的話,只怕會引起別人的誤會。我當然是沒什麼了,只是對王總只怕不太好。」

    王海蓉歎了口氣,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有了新的想法,笑道:「說得也對,我們一起開車出來,不知道還真會以為我們在上演《永不瞑目》裡的場面呢!」

    「永不瞑目裡的場面?」

    「是啊,你不會連這部電視劇也沒有看過吧?」

    劉方平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說:「我怎麼會不知道這部電視劇呢?我簡直恨這部電視劇入骨!」

    「什麼?」王海蓉真覺得老天有意在捉弄自己,怎麼自己說的事情,他都沒有興趣呢?「你為什麼會恨這部電視劇呢?」

    劉方平恨《永不瞑目》是有來由的,當年他對同班的一個女孩子心儀已久,好不容易找了一個機會和那個女孩子同路,可誰知跟他同路的另一個女孩子一路上一直不停地講這個什麼《永不瞑目》,劉方平一路上也沒能說一句話,把他氣了個半死。經過這一次,劉方平就恨死了《永不瞑目》了!順便說一下,那個壞了他好事的女孩子也不是外人,就是宋淑真。

    這些話劉方平連李梁和楊齊天也沒有說過,今天也不知怎麼全都告訴王海蓉了。這就是劉方平的作風,對於他很熟悉的人,他的嘴巴很嚴,什麼事情都不露,但對於一些比較陌生的人,他反而會告訴一些私事。他是這麼想的:「反正她跟我不熟,跟我朋友也不認識,我說些什麼也不會傳到他們耳朵裡。要是跟太熟的人說這些,他們又互相認識,說不定就會傳開去。」所以有時候他反而對一些不太熟悉的人比較坦白。

    王海蓉並不瞭解劉方平的作風,聽劉方平把這麼**的事情都告訴給了自己,還以為他真把自己當成了親近的人,心裡一高興,想好的話也變得流利了起來:「方平,你知不知道『齊大非偶』的典故?」

    一提起典故,劉方平馬上來了精神,笑道:「那有什麼不知道的。我家就在鄭國附近,對於這個典故早就知道了。這是春秋裡鄭國的事情。《左傳》有云『齊侯欲以文姜妻鄭大子忽,大子忽辭。人問其故,大子曰:『人各有偶,齊大,非吾偶。』齊大非偶就是從此而來。」說完之後滿臉的得意之色。

    「那你認為他的行為對還不對呢?」

    「這個,談不上對錯吧?這只是個人的行事作風不同。」劉方平想起了楊齊天,當著朋友的面,他可以盡情嘲笑他,在別人面前還是要盡量替朋友說些話的。「事實證明文姜不是個好妻子,但公子忽後來也的確因為沒有外力相助而事敗了。所以怎麼說都有道理。再者說,公元前的事情了,跟現在比有很大的不同,如果真有一個妻子能讓自己的事業快速成功,那麼跟那個妻子結婚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我的同學是這麼認為的,我也不太反對。」

    「那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你願不願意接受我?」王海蓉攤牌攤得就這麼乾脆,讓你一點準備也沒有。

    劉方平只覺得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湧到了頭部,要是在他腦袋上開個洞,他的血說不定能直接噴出來。他腦子裡唯一的念頭就是:「糟了!這下真讓申雲說中了!不知道她是不是真會讓我摸她的腿。」王海蓉說的話衝擊力實在太大,劉方平有點精神恍惚,腦子裡什麼想法都有,就是沒有想應該怎麼回答王海蓉。

    王海蓉等了半天也沒見劉方平說話,仔細一看他的眼神都散了。這種攤牌的方式是王海蓉最擅長的,在商場上她就是用這種手法打倒了不少的敵人,所以她想當然的也就把這種方法用在劉方平身上了。可惜她忘了現在並不是對付商場上的敵人,而是要對付一個她喜歡的人。她一下子就把劉方平打傻了,反正更得不到答案了。

    王海蓉又好氣又好笑,拉了劉方平一下,說:「方平,你怎麼了?不是真嚇著你了吧?」

    「啊?啊?是啊,不不不,沒有。不不不,也不對…唉呀,我也不知道說什麼。王總,你是在開我玩笑吧?一定是這樣,哈哈哈…」劉方平發出一陣乾笑。

    王海蓉一笑也不笑,只是靜靜地看著劉方平。劉方平笑了幾聲就笑不下去了,把目光移到一邊,不敢和王海蓉對視。

    王海蓉歎了口氣:「你不要再說下去了,方平,自從我喜歡上你那一天,就想過你的反應。我也知道我比你大了好幾歲,長得又不是太漂亮,本來也不應該有什麼妄想的,不過我還是想試一試。算了,沒關係的。」

    劉方平此時同情心發作,輕聲道:「王總,你誤會了,我不是你說的那樣,其實,其實你看起來跟我也差不太多,只是我覺得我們的身份實在不太合適。」

    「什麼不合適?『齊大非偶』不一定對,你剛才也說過了。」

    劉方平這才感到自己已經落入了陷阱,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沉默不語,王海蓉見他不說話,也低著頭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兩個人坐在車裡足有半個小時沒有人說一句話。劉方平實在忍受不了這樣的沉默,輕輕咳嗽了一聲。王海蓉淡淡地道:「怎麼你有話說嗎?」

    劉方平苦笑了一下,說:「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王海蓉發動起車子,說:「你要去哪兒,我送你去。」

    「不用了,我去找個朋友,離這裡很近的。」

    「朋友?現在還不晚,不用這麼急著去找申雲吧?你這次去,她未必會再在外面等你。」

    「你,你真派人監視她?這樣做有點過分吧?」

    「有什麼過分的?她也派了人來觀察我的動靜,你怎麼不去怪她?就因為她長得漂亮嗎?你們男人全都是這樣,一看見女人長得漂亮就什麼都忘了!」王海蓉向劉方平大叫了起來。在她的眼裡,劉方平已經和她的前夫胡正志重疊在了一起。王海蓉多日來的委屈,心裡積攢的怨恨,今天的失望灰心一瞬間全爆發了出來。

    劉方平哪裡見過這種陣勢,被王海蓉這麼一吼,當下六神無主,手足無措,眼見王海蓉的眼淚順著臉頰,下意識地伸手輕輕替她擦去,勸她道:「王總,你還是想開一點,我也不是完全拒絕,以後再說好嗎?」

    劉方平實在是沒談過戀愛,你既然拒絕別人了,就不要再表現出這種親切的一面了。你這樣做不是又給別人希望嗎?王海蓉本來對劉方平就沒有死心,現在劉方平這麼溫柔(?),她更加認為自己的選擇沒有錯,而且劉方平對自己也未必真就那麼絕情,就算他再怎麼對自己沒有感覺,只要自己用盡一切辦法,總能打動他的。此時劉方平在王海蓉心裡的地位上升到了最高點,她順勢身子一軟就撲到了劉方平懷裡。

    被人抱住劉方平還算是有些經驗的,申雲就曾經抱住過他,不過這一次不用想也知道比申雲那一次要麻煩。申雲抱抱他就鬆開了,不會有什麼太嚴重的後果,要是被王海蓉抱得時間長了,那後果可就嚴重了。劉方平努力想把王海蓉的手從自己身上拉開,一面說:「王總,你冷靜一下,冷靜一下!先鬆開手好不好?」

    王海蓉早就冷靜下來了,但她覺得抱著劉方平很舒服,這個男人身上散發出一種很奇異的香氣。王海蓉聞見這種香氣越發覺得劉方平迷人。直到聽見劉方平的聲音裡已經快裡哭腔了,她才鬆開了手,假裝擦了擦眼淚,說:「對不起,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劉方平能夠脫身那裡還會計較身上的衣服髒不髒?再者說他身上的衣服又不是什麼名牌,髒與不髒問題也不大。他哪裡還敢再繼續和王海蓉在一起?說了幾句脫身的話之後,下了汽車就倉皇而逃了。他逃的是如此之快,連王海蓉說了什麼話也全沒聽見。王海蓉說的是:「你告訴申雲,讓她來見我,我想把事情盡快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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