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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爆發 文 / 田言密語

    茹氏也向秋氏供過毒?

    當年,下在她自己身上的易顏或從此處而來。

    甚至,風華絕代?

    蘭兮猛然一震,心中驚濤駭浪。

    「你少渾說,這裡的侯府哪來的老夫人?我太祖母好端端在雲城呢,這裡哪來的老夫人!」雲錦不滿地嚷嚷道,老雲家那點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他自然是聽聞了,老侯爺雲錦沒什麼印象,更沒什麼好感,他一心只為自己太祖母抱不平,對於昆城那個自封為老夫人的老妾早就心懷不滿了,這會兒蒼離自個兒往刀口上撞,他自然一戳即爆。

    蒼離被雲錦急赤白眼吼得有幾分莫名其妙,蒼家男兒只娶妻不納妾,蒼離在沒有妻妾相爭的後院長大,不過是一個稱呼,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寵妾滅妻」一事上去,只當昆城的這位老夫是哪位陪房的老夫人,畢竟,雲家作為翌國四大家族,便是侯府嫡支子息單薄了些,別房別支還是枝葉繁茂的。

    「這裡侯府所謂的老夫人,是老侯爺的一位妾室。」蘭兮解釋了一句。

    蒼離這才恍然。

    「你母親跟那個老妾怎麼勾搭上的?」雲錦覺得自己的火氣被勾上來了,一個個不安於室,作死!

    蘭兮也看向蒼離,雲錦的話雖難聽,答案卻是蘭兮也想知道的。

    秋氏與茹氏,八桿子打不到邊的兩個人,怎麼就莫逆——不,狼狽為奸上了?

    「她說是無意中結識的,也只見過一面。」蒼離道。

    雲錦瞇著眼睛表示不信。

    蘭兮輕聲問:「是多久前的事?」

    若是十七八年前或更早,那麼……

    「她說,是在她,成親以前。」蒼離說得緩慢而艱澀,他並不知道蘭兮的母親賀蘭芳華身中芳華絕代之事。更不知他自己的母親被懷疑是那個投毒害蘭兮母親的人,但他有自己的直覺和判斷,蘭兮的神情,還有她的問話,都在告訴他,這背後定然還有事。

    「那她,這次與茹氏聯繫所為何事?」蘭兮心下瞭然,蒼離對當年的事一無所知,一無所疑,他的所有注意力在當下。所以即使逼問秋氏,也只會問她今次之事,至於當年秋氏做了什麼。茹氏又幫了什麼,她只有另外想辦法去查證了。

    「她說茹氏傳信給她,告訴她即將有一場好戲,讓她等著看。」他忘不了,說這話時。他躲在暗處,見到他母親的神情,說不出的可怖陰狠,這可怖陰狠並非來自她的陋顏,而是她的眼神。

    他始終不懂,母親為何這樣容不下蘭兮。若說要恨,在她做下那樣陰損的事之後,該恨的人。不應該是他姐姐麼?

    母親那樣刻骨般的恨意,他雖無法理解,卻不得不防。

    既牽涉到了長寧侯府,那便所謂的好戲,便與蘭兮脫不了干係。

    只可惜。除了這句,再也問不出什麼來。

    「我們現在怎麼辦。小嬸?」雲錦握拳,似乎只要蘭兮一聲令下,他就打出去似的。

    蘭兮心裡時明時暗,一時之間自是說不出個所以然。

    恰在這時,包間外傳來輕叩聲。

    「是誰?給小爺滾進來!」雲錦一聲吼。

    門被推開,「滾」進來個高個子。

    「這是誰呀?長遠,你是死的嗎?」雲錦看到進來個面生的,揚脖子就罵。

    長遠沒進來,進來的這個行禮道:「同勇見過少夫人,三爺。」

    「同勇?誰呀?」雲錦不耐煩地挑眉。

    「是侯爺身邊的侍衛首領。」蘭兮亦微微挑眉,有些驚詫,「同首領這是——」

    同勇低眉垂眼,語氣恭敬,卻是不容拒絕的姿態,「侯爺遣卑職過來接少夫人回府。」

    雲錦沒聽出來,蒼離卻是臉色微變,這不像是「接」,倒像是「押」。

    不然,何以蘭兮的隨從、雲錦的隨從一個都不見,連通傳的人都沒有,同勇直接就過來了。

    蘭兮點了下頭,隨即起身。

    臨走時,看了蒼離一眼,蒼離會意,朝她微點了下頭,待她出去時,他留在了房內,沒有隨行。

    出了醉仙樓,只見門口停著輛帶著長寧侯府徽記的馬車,正是先前蘭兮所乘的那輛,不過,車前並沒有長遠,青竹也沒有看見,取而代之的,是幾個侯府侍衛,顯然,這幾個人是隨同勇而來。

    「這是怎麼回事?我的人呢?小嬸的人呢?」雲錦四下張望,終於覺出絲不對勁來,「同勇,你這是什麼意思?抓犯人呢?!」

    同勇不否認不承認,只道:「三爺回府便知。」

    「爺偏不回去,你待怎麼地?」雲錦回身去拉蘭兮,「小嬸,咱們再回去喝酒吃肉,小叔在家裡呢,叔爺能有什麼找咱?」

    蘭兮深深地看了同勇一眼,道:「雲錦,我們回去。」說完上了馬車,才剛坐下,雲錦氣哼哼地也上來了。

    「哼,敢對我小嬸無禮,看我回去了不叫小叔捶你。」

    蘭兮心裡卻是七上八下的,同勇此般作派,不用說,府裡肯定出事了。

    該不會是端雲同侯爺衝撞起來了吧?

    倆父子打起來了?

    蘭兮搖搖頭,侯爺才剛剛解毒,身子還沒復原呢,端雲定然不會動手的。

    難道,是侯爺對端雲動了手?

    蘭兮心裡一跳,會不會是知道了端雲的算計?

    一路上蘭兮心緒不寧地左思右想,雲錦先是氣憤難平,後來便是好言好語地安慰她。

    同勇帶著人直接到了靜思齋的正廳。

    蘭兮一進去,墨玉瞳仁便微微一縮,身邊的雲錦咻一下跳起來,指著正中坐著的雲戰叫道:「叔爺,這是怎麼了,我小叔怎麼跪在這裡?」

    雲戰沉著臉,帶著威壓的目光從雲錦身上輾過,雲錦高抬的手頓時僵住,而後悻悻地放下,訥訥道:「叔爺……」

    雲戰的目光掃到蘭兮身上,停了停,開口:「我問你,你——」後面的話被端雲打斷。

    「爹!」端雲跪在地上,腰桿挺得筆直,「我說過——」

    「你給老子閉嘴!」雲戰抬手扔過去一個茶杯,砸向端雲的腦袋。

    端雲跪著一動未動,杯子從其額角飛過去,許氏的一聲驚呼哽在喉頭,變成低抑的哽咽。

    「爹想問什麼只管問,我知無不言。」蘭兮走過去,跪在端雲身邊,抬頭之際,視線從他額角輕掠過,見只是微微發紅並未破皮,這才略為心安。

    「我沒事。」端雲以目相語。

    雲戰怒容不顯,目光卻異常嚴厲。

    「你的身子能孕育子嗣麼?」

    這麼直接。

    蘭兮臉色微變,雖只是一瞬,但足矣。

    許氏驚痛攻心,指著蘭兮說不出話:「你……你……」

    「答話。」雲戰道。

    「不能。」蘭兮答。

    屋內響起片抽氣聲,抽得最大聲的是雲錦。

    「小嬸,小嬸,你……」這話可不能瞎說啊!要出妻的!

    「你還有何話說?」雲戰又道,問的是端雲。

    「縱然此生無子,我與娘子也會恩愛白頭。」端雲牽住蘭兮的手,昂然抬起頭,與父親對視,毫不退縮。

    許氏猝然哭出來,「端雲,你這是,要逼死娘嗎?」

    「所以,你早知她不能生育,便暗自謀劃,以世子之位,同皇上換了那顆絕嗣丹?」雲戰徐徐問道,任誰也聽得出他平靜之下那洶湧的怒意。

    端雲咬牙:「是。」

    「混帳!」雲戰忽然起身一腳向端雲踹去,端雲本來跪在雲戰身前,距離極近,這一腳雲戰未留半點情面,踹得極狠,端雲生受了一腳悶哼一聲歪倒在地。

    許氏一口氣沒上來暈過去了。

    蘭兮跪著未動,神情蕭索,半眼也未看向倒地的端雲。

    倒是雲錦大為不忍,衝上前去攙扶端雲,卻被端雲推開,端雲推開雲錦的手,慢慢地支起身子,重新跪好。手,仍舊摸索過去,再度與蘭兮十指相纏。

    「你還有何話說?」這次,雲戰問的是蘭兮。

    蘭兮卻是呆怔,不知是未聽到,還是不願回答。

    「侯爺,不如先診一診脈再說。」茹氏的聲音響起。

    端雲立刻拒絕,「不必!便是你們以為的這般結果,那又如何,誰也別想拆散我們!」

    雲錦大急,於一旁悄悄拉扯端雲的衣衫,壓低聲音勸道:「小叔莫急,就聽叔爺的,先診診脈……」說話那人,不用說必是那個討厭的老妾,可她這句話倒是句人話,先診診脈,又不會少塊肉,天下名醫何其多,在座的說不定就有其中之佼佼者,多診一回也多一分機會不是。

    端雲卻是咬定不鬆口。

    雲戰氣得又砸過來一個杯子,許氏剛剛才幽幽醒轉,見狀,眼一黑又暈過去了。

    這次的杯子沒砸著端雲,被雲錦不怕死地竄上去接住了。

    「叔爺息怒!叔爺且息怒!」

    雲戰一手揮開雲錦,抬腳又要踹,這時,一直不吭聲的蘭兮說話了。

    「好,我診脈,讓人替我診脈吧。」

    蘭兮的聲音很輕,像是力竭之語,又像是無謂之語,有些複雜的樣子,辨不出她的真實情緒。

    她面上甚至帶著淡淡的笑。

    端雲大急,一把抱住她,「小兮……」叫了一聲,後面的話卻是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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