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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7章 十年 文 / 司晨客

    幾天後,陳玄真被重新派往西陵界的時候,他的心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慶幸。

    事實上,他始終不清楚自己怎地就得罪了蘇澈,以至於他對自己的態度是那麼的糟糕。

    他陳玄真一向對經營感興趣,秉承和氣生財的原則,從來都是笑臉迎人,極少有拍馬屁拍到馬腿上的情況發生。

    然而對於蘇澈,他總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彷彿自己曾經大大地得罪過他一般。每次這位尊使大人將目光轉向自己身上的時候,他都覺得蘇澈冰冷徹骨,像是要吃了他似的。

    「師兄,小弟一向待師兄忠心耿耿,從無刻意冒犯之處,就是那日……也不過是關心則亂,一時糊塗。再者這等私密小事,師兄原也說不會放在心上的,更沒道理說與弟弟聽。可是他分明對我動了殺心,卻不知為何。」陳玄真私下裡曾經找蘇越哭訴道。

    蘇越只得安慰他:「阿澈一向心性不定,喜怒無常,你不必放在心上。且離他遠些就是了。」

    陳玄真諾諾點頭,深以為然。這些天他也看在眼裡,蘇澈對待蘇越這個親哥哥尚且態度惡劣,當著他們幾個二代弟子的面非打即罵,何況自己呢?

    蘇越又道:「阿澈一向不喜我和人親近,你向來待人親厚,只怕他因此看不慣你。不如,我想辦法將你仍舊派往西陵界,待他走了,你再回來?」

    陳玄真苦著臉點頭道:「師兄說的有理!」

    果然不多時,無名劍宗大局已定,除君不同畏罪潛逃外,其餘的亂黨俱已伏誅。

    在這一過程中,無名劍宗的掌門師尊徐長易就如同縮頭烏龜一般不肯露面。也不知道是他真個閉了死關,處於元嬰晉階化神的關鍵時期,還是窺知蘇澈前來,恐怕不敵,故而裝聾作啞。

    總之當下無名劍宗,杜邀月成為名義上的代掌門,然而一切事務卻由青玄山使者蘇澈以及其兄蘇越拍板。陳玄真就在這種情況下,被蘇越重新被派往西陵城。

    陳玄真離開那日,蘇澈高坐廳上,冷著臉遞給他一副畫像,命他以重金四處懸賞,圍捕畫像上那人。

    陳玄真打開一看,大吃一驚,卻沒敢言語,唯唯諾諾。待到私下裡便拉住蘇越問道:「師兄居然還是丹青聖手!果然筆法細膩!」

    蘇越搖頭道:「這是阿澈的手筆。」

    陳玄真心中更驚,正要交口稱讚,突然想起蘇澈不在身前,且不喜人恭維,便話鋒一轉問道:「尊使大人未曾見過夏飛飛其人,何以將她畫的如此栩栩如生?」

    蘇越面露尷尬之色,卻並不說話。陳玄真何等乖覺,便又轉了話題,閒聊幾句,匆匆離開了。

    陳玄真重返西陵界,依照蘇澈的吩咐,發出懸賞令,送往附近各界,然而夏飛飛卻如同一滴水匯入了大海中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沙蛹全文閱讀。

    陳玄真也沒在意,畢竟只是一個得罪了蘇澈的女修而已,無關大局。而蘇越的金丹瓶頸,在他看來,不過二十年沒突破而已,那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什麼必有大驚小怪、大動干戈呢?他陳玄真是商界的天才,自然有要緊的事情去做。

    無名劍宗在西陵界的買賣,除了客棧、酒肆等鋪面外,最重要的還是收購靈谷靈食、各類材料,出售丹藥、煉器法寶等。一進一出之間,利潤不菲,這才是支撐整個門派賴以發展壯大的基石。陳玄真對此自豪得很。

    不過除了這些明面上的買賣外,陳玄真還有一些私事要做。譬如說去青樓楚館小坐片刻,再譬如說為某個死心眼的弟子收集某種功法玉簡……

    「咳,我說老徐,你們這裡,有那個嗎?」陳玄真和街面上的人打交道多年,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仍然覺得有些尷尬。

    那老徐算是西陵城裡的一號人物。附近十三個界,各類物資流轉,互通有無,皆從西陵城進出。老徐則專供功法玉簡這路生意,最喜歡到各宗各派那些不成器的外門弟子手上,收購一些爛大街的功法和心得,然後再將它們賣給附近的散修。

    「哪個?我老徐這裡哪個沒有?」老徐頗為自豪地說道。然而,等他聽到陳玄真頗為含糊地將要求講出來的時候,就不再這麼自信了。

    「喲,這個真沒有。這種邪修功法,原本就比較少見,銷路也不好。陳老哥你怎麼會有興趣?」老徐訝然問道。

    陳玄真歎了口氣。在他離開天劍山之前,正在杜明洞府養傷的沈墨尋到了他,將幾乎所有積蓄都交了出來,說想請師叔幫忙。

    由於青玄山蘇澈的倒行逆施、狠辣無情,包括陳玄真在內的二代子弟私下裡都對無名劍宗的未來頗感擔憂,更對有天賦的三代弟子寄托了莫大的希望。因此陳玄真對於沈墨,是頗有扶植襄助之心的。

    但是這個弟子要他堂堂無名劍宗二代弟子去收購媚宗功法心得時,陳玄真還是差點鼻子都要氣歪了,差點就指著沈墨罵出來。

    「好,好的很。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妖女,蘇師兄一時失察,教她混入我們宗門也便罷了,如今真相大白,他尚要發出懸賞追捕。你如今卻這麼上心,難道是被那妖女蠱惑了不成?你可知道,勾結邪修,亦是大罪?」陳玄真痛心疾首地說道。

    「不,她不是。」沈墨卻堅持說,「弟子只相信,親眼見到的事情。」

    陳玄真拗不過沈墨,居然答應了下來。功法向來昂貴,沈墨的私蓄雖豐,也不過是換取了幾部粗淺的采陽補陰功法。

    最後陳玄真捏著鼻子收購了下來,一臉嫌棄地命人給沈墨送去。唯一值得他欣慰的事情便是,回來的人講說青玄山使者終於離開,而沈墨入劍塚半年,於劍一道進展迅速,劍靈也越發犀利凝實。

    陳玄真三百多歲了,一直卡在金丹初期這個瓶頸上,遲遲不能晉陞。對於修煉和大道,他已經看得很開了。

    日子對於他來說,可以過的很快。一場春雨過後,街邊的小草生出嫩芽,然後茶樓裡翠綠幼嫩的新茶開始散發著它獨有的清新,緊接著,紅紅香香的靈果便在街頭巷尾出現,再接著,嫣紅樓的姑娘們便會爭先恐後地給他發來秋宴請帖,最後,寒霜和大雪突如其來,他在大雪紛飛的天氣裡坐在賬房裡,一絲不苟卻又精神十足地計算著無名劍宗一年以來的收支賬目。

    轉眼之間,十年時間就過去了。又是一個冬季來臨了。

    在這十年裡,無名劍宗掌門師尊徐長易仍然閉關不出,君不同仍然杳無音訊,杜邀月仍然是名義上的代掌門,蘇越仍然牢牢控制著宗門實權。

    這一切的一切,都令陳玄真感到有些不踏實殘情王爺,溺寵二嫁妃。不過,值得安慰的是,十年來,無名劍宗得到青玄山的扶植力度,是前所未有的。在這種扶植之下,無名劍宗的整體實力都有著明顯的提升。

    「師父!師父!朱紫界鑒寶大會的邀請函,我拿到手了!拿到了!」一個聲音在門外說道。

    聽到這個聲音,陳玄真慢慢地將手中的算盤放到一旁,笑瞇瞇地盯著推門而入的弟子。

    這是他十年前在西陵城中收下的弟子,也是他最看重、認為可以繼承他衣缽的弟子。他這個弟子原本沒有什麼修行資質,十年前,他的姐姐以畢生積蓄在西陵拍賣會上換取一顆洗筋伐髓丹,才有了他今日築基中期的修為。這個修為,實在是遜得不能再遜了,然而陳玄真收他當徒弟,卻不是因為他的修為。

    這個弟子,名字叫做程若謙。

    「為什麼要加入我無名劍宗?」當時的陳玄真臉上堆著滿滿的笑意,心中卻暗自戒備提防。整個百蠱界都被妖族佔據,他對從百蠱界逃出來的人,更是多了一絲戒心。

    濃眉大眼的少年笑的時候會露出一顆小虎牙,顯得那麼的人畜無害:「我姐姐被百草谷的人帶走了,剛好我們姐弟二人都聽說過無名劍宗的名字。她要我來這裡,我便來了。不過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聽說你喜歡做生意賺靈石,剛好,我也喜歡。」

    「你資質不高,需用大量的丹藥,才能增進修為。你這樣的,別說內門弟子,連我宗門外門弟子的標準都夠不上。不過,看在你很有經營天賦的份上,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陳玄真說道。

    陳玄真給了程若謙一千塊靈石,告訴他要在半年之間還給他三千塊靈石。程若謙卻毫無懼色地接受,胸有成竹。

    以後的日子裡陳玄真一直暗中觀察程若謙的舉動,看著他用了一個月時間去坊市蹲點觀察,記錄每樣貨物的價格。然後,拜訪了西陵界中許多位的靈谷莊園主,提供資金為他們購買靈谷種子,和他們簽下預訂協議,約定旱澇保收。四個月後,靈谷成熟,價格赫然是他預訂協議價格的五倍!商者最重承諾,所有的靈谷莊園主都依照前契交割,是以程若謙最後賺到了四千多塊靈石。

    「你怎麼知道靈谷價格會飛漲?」當程若謙被陳玄真收為弟子後,陳玄真曾經這麼問過他。

    程若謙便又笑了起來,露出他人畜無害的小虎牙:「因為所有的農植類都在漲價啊。我選擇靈谷,是因為剛好到了靈谷播種的時節啊。」

    「我承認,你在經營之道上的天賦,確實要高出為師許多。」陳玄真最後歎道。

    「更重要的是,現在妖修和人修的爭奪,越發的激烈了。」程若謙說道,「現在的戰火,已經開始向三重天蔓延。三重天原本是重要的農植類產出地。供應量少了,價格自然要飛漲了。西陵界附近的十二個界,都有受到波及。師父,我是百蠱界逃出來的,對於戰局,我一直很關注的。」

    轉眼之間,十年過去了。程若謙憑藉著自己強大的經營能力,成為無名劍宗一位頗有影響力的三代弟子。就連陳玄真,在師兄弟中也沒有這麼出彩過。

    「朱紫界的鑒寶大會,其實沒有什麼要緊。」陳玄真笑瞇瞇地對自己的弟子說道,「可是大會上有幾個人物,我卻希望你結識一下。所以,這次你和我一起去。」

    「是!師父!聽說那位專門出售四品碧蓮玲瓏火陣的逍遙窟主人也會去,是真的嗎?」程若謙猶豫片刻,終於問道。

    陳玄真頓時感到有些頭痛:「那個逍遙窟主人不是什麼好東西!也不知道是男人還是女人,每出售一次玲瓏火陣,都要買一批爐鼎回去。定是邪修無疑!要不是他向來謹慎,煉器手法又確有獨到之處,早被人揪住暴打了!」

    作者有話要說:過渡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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