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六章 如水夜色(下) 文 / 王三木
「知我者,薛小姐是也。」崔伯淵神色如常,並沒有去在意薛沁話裡那些大大小小的刺頭,她畢竟是北唐的女子。他這樣的謀士,從存在的那一刻起,便注定要和詭道與毀滅聯繫在一起,他一直堅信。他這樣的人,將來是一定夠資格下地獄的。只是在下地獄之前,他卻要將自己的名字,刻進歷史的豐碑。
年輕的嘴角勾勒出淺淺的笑意,淡淡一笑,道:「可是薛小姐,在下可不是柳下惠,夜深月沉,孤男寡女,你不怕嗎?」
說著,崔安節還故意地向前走了一步,在搖晃的燭光下,兩人的身影依偎在一起,顯得是那樣地曖昧。
薛沁眉頭一挑,眼光之中流露出促狹的笑意,並沒有在意崔安節的靠近,反而一步向前,白玉一樣的手指,輕輕地勾上了崔安節的下巴,輕佻地笑道:「喔,是嗎?那給姐們笑一個先。「
連日以來,薛沁老早對這個生性古怪的書生瞭解了通透,此人雖然為了個人的目地常常不顧及他人的性命,但是還不算是一個好色之徒,否則對於那個扎娜,他也不至於特意設了一個局離開。
和很多的謀士一樣,他們會在心中,留下最後一片,對於自己的堅持。因為一個全然無所顧忌的人是連他們自己都會覺得厭惡的。他們在心底裡的堅持,是為了替自己,找到一絲溫暖的痕跡。那些身負大才的謀士,一向是一種很奇怪的存在。一方面,他們對於上百萬,上千萬人的流離失所無動於衷。一方面卻把一些人牢牢地記在心間,一輩子不會忘卻。一方面,他們可以無所顧忌地毀滅一座又一座的城池和村莊。卻會因為毀掉了一處千年的古跡而彷徨不安。他們,是一群注定要活在孤獨裡的人。因為傑出的人,注定要在孤獨裡遠行。
更何況,崔安節真是教科書一般的書生,身負大才,運籌帷幄,但是手無縛雞之力。否則也不會常常被扎娜一腳踹開大門,弄得狼狽不堪。連她這個弱女子,,崔安節都未必打得過。
當然,肩不能擔,手不能提。「百無一用「的書生崔安節,卻已經有了捲動天下風雲的能力,這個世上一定會有一大批飽讀詩書的廢物,但是同樣的,也會有一大批飽讀詩書的才智之士。不同的是,後者聽了聖賢的教誨,前者全聽了聖賢的教誨。
崔安節淡淡一笑,反手就握住了薛沁柔弱無骨的玉手,觸手處,如綢子一般光滑柔順。縱然他堅信自己不是個好色之徒,但是他不得不在心裡小小地讚歎,這真是個,想讓人犯罪的女孩。
「薛小姐的笑容,當真是傾國傾城。「崔安節的眼眸緩緩地逼近薛沁秀麗的臉頰,那麼近的距離,他甚至能清晰地聞到,少女身上,淡淡的女兒體香。
那麼近的距離,若是換做尋常的女子,自然是免不得臉羞地通紅。但是薛沁卻沒有絲毫沒有放在心上,薛家的女子,若是和尋常的姑娘一般無二。不用等到乃蠻的入侵,就已經被其他的世家在百多年的時光裡吞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她大大方方地看著崔安節,明亮的眼眸裡,流露著若有若無的玩味。原本勾在下巴的玉手,沿著少年挺直的身軀,一路地劃了下來,在崔安節胸膛的地方,緩緩地打著圈,輕輕地笑道:「傾國傾城,傾的是別人的城,別人的國,可是傾的人,卻才是相守一生的良人。「
「哦……「崔安節眉頭輕輕一挑,身子再度下傾,在薛沁的耳邊,輕聲道:「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如此良辰美景,可是不要錯過才好。「
「那就要看安節兄是如何做的了。「薛沁淺淺一笑,身子游魚般地滑開了對方的身體,緩緩走到床邊,伸手輕輕一拉自己腰間的帶子,素白的衣裳隨著她的動作一點一點地在曼妙的身姿上移動,露出象牙一般精美雕刻而成的肌膚。整個空氣裡,都是旖旎的味道
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女人的身體,一向是是她們最值得信賴的武器之一,無論,是在什麼樣的年代。
「你真是個想讓人犯錯的姑娘啊?」崔安節雙手撐在床上,一步一步地把薛沁壓在床下,蒼白的手指,在美人的香肩上一點點地掠過,低聲笑道:「你們薛家靠女子便能百多年風光不墜,果然是理所當然。」
「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薛沁嬌媚的看了崔安節一眼,眼波流轉,盈盈之中,儘是情意「還不是你們這些男人,一個賽過一個的花心。」
「相比於女人,男人可是再專一不過的了。」崔安節語調輕快,慢聲說道:「女人五六歲的時候,想找一個能陪她辦家家酒的男人,豆蔻時節,想找一個英俊瀟灑,風流倜儻,能陪她金釵斗草,春獵遊玩的男人。歷經些許風霜之後,想找一個成熟穩重,替她承擔風雨,陪她看盡花開花落的男人。而兩鬢斑白的時候,她想找一個不離不棄,能陪她走完一生的男人。你看,你們女人的要求,是這樣的多。」
「哦?」薛沁眉頭一挑,輕輕笑道:「那不知你們這些專一的男人,從小到老,都是喜歡怎樣的女子?」
「自然是年輕、漂亮、身材好的女人。從八歲到八十歲的男人,都一定是這個專一的標準。」
「男人讀了書一定是極壞的。連好色風流這樣的事情都能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崔安節淡淡一笑,目光故作貪婪地在薛沁的肌膚上遊走,輕聲道:「現在的你,便是世間千萬男子鍾情之所在。」
「這樣啊……」薛沁淺淺一笑,手指緩緩地在自己的胸膛上流淌,素白的衣裳一點點地在空氣中褪去,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膚,隱約之間,已是可以看見那高聳的豐盈。「你吃不消了嗎?」
崔安節故意把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輕笑道:「我若是說吃得消,豈非是對你極大的侮辱。」
薛沁伸出手指,在崔安節的嘴唇上輕輕一點,嬌媚地笑道:「你們這些男人啊!總是這般的油嘴滑舌。」而後她抬起頭,在崔安節的耳邊,曖昧的說道:「男人,可是要主動些才是啊。」
薛沁對於崔安節的目地再清楚不過,就是要在北唐迅速地成為決策層人物。而她,這個替北唐滿門忠烈的薛家女子,將成為崔安節平步青雲的敲門磚。在所有的年代,擁有貞潔的女子在相等的情況下,永遠要勝過失去清白的女子。
崔安節是一個謀士,一個把自己利益看的最重的謀士。如果他是一個被**控制大腦的人,那麼當初也不會在燕京救下自己。畢竟女子一旦失去貞潔,也就意味著失去進入世家的可能,崔安節是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既然知道自己絕不會淪喪於崔安節的魔掌,那麼調戲調戲這個心機深沉的謀士,自然成為了薛沁最願意幹的事情。
畢竟,對著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心理上可以做到抗拒,但是身理上……
「今天……」薛沁看了崔安節的小腹一眼,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好像……比平時快了一些喔。」
女子的芊芊玉手輕輕地碰上了少年的俊臉,如水一般柔弱的手指在那一刻卻是那般的灼熱。
在這一刻,崔安節只是靜靜地笑著看她。一如很多天來所做過的那樣。他一向知道,她是一個非同一般的女孩子。如花季的少女一般爛漫,也如深宮的婦人一樣哀愁。
他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值得所有男人動心的女子。
可是曖昧,終究也只能流散於曖昧。
然而,就在這一刻。
年輕的姑娘輕輕地抬起了頭,飛快地吻了少年的臉頰,崔安節在那一瞬間有根本來不及收拾的錯愕。生命中從未出現過的悸動感覺在年輕的軀體裡出現,陣陣激流在瞬間湧遍全身。這是在扎娜身上都不曾感受到的事。也是崔安節自出生以來從未有過的感受。
他低沉著眼眸,目光澄澈,猶如敦煌沉睡了千年的壁畫一樣安靜。只是心底裡那平靜的湖面,卻泛起了一絲絲的漣漪。
她輕輕地笑,明亮的眼眸裡是如孩童般爛漫的笑意。如同春波橋下,那朵年年盛開的芍葯。
她不曾開口,卻足以用自己的眼眸,沉醉了此間的山河,沉醉了此間的少年。
繡床斜憑嬌無那,爛嚼紅茸,笑向檀郎唾。佳人,一向是一笑傾城,再笑傾國的。
崔安節不願再動,不願再和她對視,許久,他搖頭起身,微微苦笑,道:「真是一個妖孽。」
「謝公子讚譽。」薛沁身子微微一轉,素白的衣裳漂亮無比地飛轉了起來,輕笑道:「小女子要沐浴了,公子可要讓店小二打一桶冷水來靜靜心神?」
「這年頭,讀書人都喜歡男人和男人的調調,世風日下啊。」門外來送毛巾的小二嘟囔了一聲,歎氣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