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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五章 血戰到黎明(三) 文 / 王三木

    波浪般湧來的守軍已狠狠地撞在了唐軍的防線上.原本一勇而前的攻勢不由為之一滯,傷亡變得更加頻繁.唐軍的陣線雖出現了幾處缺口,卻始終有人填補上來,牢牢守住.

    金屬切割**的聲音愈發清晰頻繁,慘叫聲和喊殺聲不停地在每個人的兩個耳朵間來回穿梭.吳軍屍體已滿滿地堆滿了交戰的地方,差不多已和唐軍的工事齊平,卻只是讓人們更方便地通往地獄.

    一個唐兵剛剛倒下,曾華就一步踏前頂替了他的位置,手中寒光閃耀,一下結果了一個上去的民兵.作為多年時刻衝擊在第一線的作戰士兵.能活下來便已證明許多東西.

    沒有退路的人,只能向前!

    曾華一步步地向前,鋒利的長劍在他手裡靈活地運轉開來,在他的身後是十餘名白憲指派的軍中驍勇.一場場地腥風血雨就在這群凶魔的身前不斷發生.

    衝過來的吳軍幾乎都是被曾華一劍刺死或劈成兩截.恰到好處的力量和時機,使得長劍所向,幾近披糜.而他身後的十餘名驍勇更是結成了軍陣,牢牢護住了曾華的兩翼.

    突然,吳軍陣中傳出了一陣陣十分急促的鳴嘀聲音.大批衝擊在前線的吳軍士兵不得不退了下來,放棄了脫手可得的勝利.在其弓箭編隊的掩護下迅速地撤往了後方陣地.

    劫後餘生的曾華下意識地回頭一看.只見大片大片和他穿著同樣衣服的士兵正不斷地湧進城內.不過片刻之間,形勢立變.一些後撤不及的守軍紛紛死在唐軍的強弓之下.

    過不多久,一員大將在數十名頂盔貫甲的將校簇擁下驅馬來到曾布的身邊.正是北唐軍方的第一人物白憲.

    "這把劍終究是沒有丟的."白憲在馬上緩緩地看著剛剛浴血而還的曾華,目光裡滿是長者提攜後輩的寬厚「你做的很好。」

    年少時,或許所有的黑暗時光。都只是為了讓你變得更加的堅強和勇敢。然後?站在你一生中最重要的戰場,綻放所有的光。

    生命中,所有的美好都在些艱難之後,靜靜地等候著我們。

    太多的思緒在曾華的腦海裡浮湧.太多的情感在曾華的心間徘徊。他知道,從今天之後,自己的征途一如星光晨海一樣浩瀚,所謂富貴榮華,唾手可得。他單膝跪地,沉聲道:"幸不辱命."

    馬上的白憲淡淡一笑.此子看似木訥愚笨,實則堅韌果敢.此役北唐聯結東吳諸多門閥,放任四十萬漢軍強攻襄樊不顧.自然是要在壽春這一戰上竟上全功.而韓言的人頭無疑是重中所重.之前監聞局的佈置雖然推敲無算,但還是被韓言破壞大半,中伏身死不知凡幾.自己也是費了一番功夫方才牢牢控制了各個城門.

    亂世軍功本就是要拿命去搏的.他雖有心提攜曾華,但一切卻最終都是要靠他自己.若是方纔他後退半步,縱然才比天高?在他這裡也是永不重用的.

    軍隊不是朝堂,謀士可以怕死,文臣可以怕死,皇帝可以怕死.但將軍不可以

    !將軍若是不敢死,何以統帥千軍決死天下?

    "年紀大了,自然是要有一些看人的眼光的."白憲呵呵地笑著,眼睛卻一直牢牢地盯著守軍敗退的方向.

    孤城困守?諸門陷落?

    此刻的韓言莫不要說力挽狂瀾,反敗為勝.若是遲上一刻,身死城中便成板上訂釘再無生還可能.

    英雄陌路也不過是這般模樣了.可是韓言卻沒有半分要突圍的意思,反而收縮兵力佔據起了城中的主要街道.一步步都透著從容不迫的味道.讓人看不明白到底是想決死城中的故佈疑陣,還是心有所持的靜待時機.

    "胡有功、謝安祖、李安白、陳奇時"

    "屬下在"

    "緊守諸城門,約束部眾,絕不可以縱兵搶掠百姓.違令者殺無赦."

    "緊遵將令"

    "其餘諸將整理本部兵馬,隨老夫一起上前戰上一場."白憲的目光緩緩地掃過眾人,沉聲道"韓言豪情壯語!一寸殺山河一寸血,十萬吳人十萬軍.今夜便看看,到底是誰家鮮血,染紅此間山河.

    短短數語,已說的唐軍諸人鮮血沸騰,豪情萬丈.破城殺敵,馬革裹屍.大丈夫當如是矣.

    然而城中百姓卻是惶惶不安,縱然是緊閉家門不曾出去一步,他們卻仍然清楚地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便是一些和北唐曖昧許久的豪門大族在真正面臨這一刻的時候也是百感交集.

    當年的那一場血洗實在是太多慘烈.曾布破城以後十餘日不封刀,殺人盈野,遍地屍骸.多少赫赫威名的簪纓世家就此灰飛煙滅.此生此世都已是難以忘記那一日的情景.雖說白憲的名聲比之當年曾布好上許多.可是當年城內的百姓卻沒有上下一心,抵禦外敵的.

    更要命的是,為了將他們這些世家牢牢地綁在戰車上.韓言入夜之後就強行把一些態度曖昧的世家家主請去了將軍府.其意味自然是不言而喻.儘管家族存亡這等大事上絕不可以因一人生死而有所顧及.

    但是唐軍雖然進了城,韓言卻還是沒有退出城外.短短時間裡的連城血戰使得這些世家對於韓言的能力也不由得深深信服起來.幾乎所有的世家都在心中認為,韓言必是留有後手,方敢如此臨危不懼.

    壽春自古就是淮泗重鎮,兵家必爭之地.城牆堅固自不必說,便是城內也少不了一些角樓堅堡.尤其是韓言的將軍府一線,更是堡壘林立,大有魚死網破的意思.

    不過北唐中軍的戰鼓聲自入城以來卻不曾聽過一刻.雖然城內的工事算的上是堅固.可比起壽春那堅不可摧的城牆來,無疑是泥造彷彿.自北唐立國以來,還沒有一場戰役在牢牢控制了所有城門口的情況下還慘遭失敗的.

    守軍的抵抗雖然十分堅決,但是雙方士兵素質的差距畢竟太大.這些軍隊雖然不是北唐最具戰鬥力的幾支強兵之一.但是放眼當今天下,卻已勉強能擔得起精銳二字。

    被安排在最前線的北唐步兵們整齊劃一地豎起了各自手中的長矛。唐軍的陣前隨即閃起了一片冰冷的寒光。一排排高舉的長矛明亮如雪,彷彿九天上閃現的銀河。溫柔的月光靜靜地照耀在士兵的身上。

    而北唐中軍,早已將上百面大鼓搬了上來。百多名擂鼓都脫了上身,露著一身鋼筋一般的肌肉。雙手掄著粗大的鼓槌,一下下地敲擊在巨大的鼓面上。

    那些越來越急促的鼓聲,彷彿是敲打在了每一個壽春百姓的心頭。像是在無聲地宣告著,壽春!就快要再換一個主人了。

    密集的箭雨向著衝鋒的人群不斷的襲來,一陣陣金屬撞擊盾牌的聲音在陣前響起。守軍的弓箭兵雖然人數上並不處於絕對劣勢。但是一個弓箭兵的訓練養成,卻不是一朝一夕之間可以完成,就算是在戰場上留下來的男兒。

    不少的唐兵倒在了地上,但是更多的卻憑藉著自身的經驗,輕鬆地躲過了第一撥的箭雨。

    守軍陣地上,令旗揮動。黑暗中兩翼人頭湧動,紛紛搭上了弓箭。天空中像是一下子下起了豆大一般的鋼鐵箭雨,嘩嘩啦啦地不能停歇,陣前慘叫聲不絕於耳。

    之前守軍竟是故意沒有使用強弓,放鬆對方的警惕。他們的箭術雖然不是很好,但是一來唐軍的一線部隊幾乎全部壓了過來,黑壓壓的一片,肯本不用瞄準。二來距離已經拉近,更換上了強弓,殺傷力自然加強了不少。

    「吳家簪纓門第。」白憲看了一眼在前線指揮的九十六軍指揮官吳鎮池,微微搖頭「怎麼能中如此淺顯的誘敵之計。」

    「各部分準備!」

    面對著不計傷亡急速湧來的唐軍。被韓言安排在最前沿的指揮官們沒有任何的慌亂。上千名弓箭手在射出了最後一輪的箭後,迅速地向後退去。十餘名軍中老兵連同數百名民兵端著弩機,衝上了陣地前沿。

    「放!」

    就在上千支利箭從唐軍士兵的頭頂急速墜落的時候。前沿的弓弩手也一起發力。讓人眼花繚亂的箭矢,一陣陣地在唐軍陣前穿梭,輕鬆地收割著人命。

    「弟兄們」一名軍官模樣的守軍一把抽出腰間橫刀,大喝道「跟老子去殺北狗了!?

    「殺北狗!」

    「殺北狗!」

    數千名守軍齊聲吶喊,最前沿的士兵紛紛衝出了陣地,三三兩兩地結成了軍陣,衝入了唐軍群中。身上穿著五花八門的軍隊,像是一把用了多年,刀口已經卷刃的菜刀。卻一下子,深深地砍入了北唐的衝鋒集群。

    吼叫聲和兵器撞擊的聲音響成一片。刀山劍林在月光下閃閃發光,一寸寸地淹沒著血液。每時每刻都有成十上百的士兵倒在對手的腳下。

    戰鬥持續了一刻鐘左右,訓練有素的唐軍竟開始漸漸顯露頹勢。

    「鳴金!」白憲轉身看向左手邊一員頂盔貫甲的戰將,淡淡道:「張木生,你去替下九十六軍,把北唐的軍旗插上去!」

    「定不讓將軍失望!」那位唐軍軍官狠狠地朝著對面陣地的吳軍吐了一口痰,一字一頓道:「一定砍下韓言的頭顱做酒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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