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穿越重生 > 浮沉往事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血戰到黎明(四) 文 / 王三木

    就在城西地區戰火如荼的時候,其它幾個城區卻在悄悄地發生著一些變化。

    一隊的士兵強行闖入了城中一戶富商的院子。這家主人雖然在城中有些根基,同北唐也有著一些聯繫。但是並不想那些世家擁有堅固的堡壘高院和動輒上千的家丁護院。僅憑著幾十個端茶遞水的下人,又如何能夠抵擋這些如狼似虎的兵丁?

    一場血腥的搶劫就這樣直白地開始上演,很多院子裡女人在睡夢中被強行脫了出來,而敢於反抗的男人全部被一擁而上的士兵,亂刀分屍,砍成了肉醬。鮮血順著門階緩緩地流了出來,染紅了潔白如雪的玉石地面。

    那些平日裡養尊處優的小姐夫人如何見過這等場面,紛紛啼哭不止。可那些粗魯的軍漢如何管你這些?抓住一個就是當場脫去她的衣服壓在身下,敢於反抗的不是暴打就是直接殺掉!

    那名富商已被人割破了喉管,卻還沒有立即死去。眼睜睜地看著一家老小橫遭此禍。想要大聲喊些什麼?卻發現不過都是徒勞。他到死了也在悔恨,早知唐軍這麼不講道理,他又何苦在這些日子裡搖擺不定,又何苦在那麼多年裡獻出家財無數。恨吶!恨吶!

    「你們那部分的!」又一隊唐軍跑了過來,為首一名軍官騎在馬上,大聲呵斥道:「循禮公明令不准劫掠百姓,你們有幾個腦袋,居然如此膽大妄為!」

    「大人,我們是四十八軍第六營的。」一名隊正打扮的軍漢恭敬地立在馬上,稍稍地舔了下嘴唇,低聲道「循禮公的命令小的們怎敢不尊,只是這些日子攻城死傷的大……」

    「放屁!」馬上的軍官不等那軍漢把話說完,就罵道「要是十幾萬大軍都這麼來,那些吳軍殘餘還管不管了!」

    「大人,這次淮西打的苦啊。」那軍漢哭喪著臉「咱們京城出來的弟兄,每五個人裡就要在壽春倒下一個。當年和十幾萬吳軍打的時候也沒傷亡這麼大過。這些百姓心裡向著韓言那狗日的,沒少禍害咱們的人。循禮公大人大量,可小的是個粗人,這口氣怎麼也是嚥不下去的!」

    「你還有理了!」馬上的軍官雖是罵著的,可是臉色卻已緩和了不少。這次白憲攻略淮泗,軍隊裡大部分都是河南一地的士兵,其中包括了三支來自京城的天子禁軍。這次韓言決死守城,唐軍傷亡頗多。所謂兔死狐悲,這些人對於城內的這些百姓自然是不會有什麼好感。

    本來破城之後,殺人搶掠也算是題中應有之意。可白憲居然下了封刀令,這讓許多軍官士兵都感到不滿。在北唐當兵,其中發財的最重要一條就是搶劫對方的百姓。

    北唐立國百年,倒也不是沒有放過那些相助對手守城的百姓。可是加起來的次數,還不到破城以後毀約屠城的一半!

    這時,入室搜刮的士兵開始將一箱箱的黃白之物、古玩字畫搬了出來。而那些千嬌百媚的女人?在承受完這些士兵的野蠻和粗暴後,都已死在了他們的手上。

    那馬上的軍官顯然也被眼前的繁華景象所震驚。他雖然也是京城裡的大戶人家出身,說道家底也未必會輸給眼前這些景象。可是看這個院子就知道,這裡不過是一戶發跡不超過十年的人家,城內那些真正的世家,裡面有些什麼?不想可知。要知道,壽春雖富,但在東南這些城市裡,也算不得頂尖。

    「大人,前面不遠處好像是姓陳的一戶大家。」那軍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嘿嘿笑道「那院子好像還比較難啃,裡面養著好幾百的護院。小的這點人……」

    「你倒是還惦記上我了」馬上的軍官語氣雖然依舊淡淡,可心裡卻是已起了念想,輕笑道:「難不成是想拉個人一起受罰。」

    「大人說笑了。循禮公一向大度,怎麼可能因為幾個壽春的賤民,要了我們這些替國廝殺漢子的性命。最多挨一頓板子,到時候請那執法的兄弟喝頓酒,還怕個什麼!」

    同馬上軍官一起的那些人紛紛笑出聲來。這漢子話雖然粗俗,但是道理卻就是這麼個道理。壽春的賤民殺了就殺了,此刻所有的城門口都已經控制,韓言更是被逼的節節敗退。只要贏了這一仗,這些的搶掠又算得了什麼?不過是幾聲訓斥罷了。訓斥嗎?又有什麼大不了?

    馬上的軍官看著身邊眾人的樣子,知道都已是動了心了,昂聲道:「那好,我們就去把那些護院的人頭砍下來」

    「砍下來!」

    「砍下來!」

    就像一粒火種燃燒在了枯燥的草叢裡,越來越多的隊伍加入到了對這些百姓的搶掠當中。在搶掠開始的時候,李安白等人曾想過阻止,但是等到他們派人去聯絡各部隊的時候,除了少數一些部隊以外,幾乎全部的士兵和軍官都投入了其中。

    他們沒有權利,更不可能,處罰這些將士。破城掠財,本是應當應分。

    最後,他們只是帶著各自的衛隊和少數一些士兵,共同守衛城門。對於他們來說,今夜的戰鬥其實已經結束。城西的白憲集結了五萬餘主力,要對付韓言麾下的一群民兵,自然是綽綽有餘。南邊的吳軍還被死死地托在太平和池州。他們實在是難以想像,韓言還能憑什麼?來擊敗他們的十餘萬大軍和白憲的赫赫威名?

    世上,常常有隨著微風在古道昂揚的小草。請你相信,那只是在人間流浪,還沒有沾染顏色的花朵。

    城西的戰鬥進行地異常殘酷。作為壽春最後堅守的陣地,一磚一瓦,一草一木之間都彷彿沾滿了粘稠的血液。

    「盾牌手,結陣!」

    「把槍端穩!弓箭手,漫射!」

    隨著守軍陣地一個接著一個的丟失,白憲已逐步往城中調入重甲騎兵,在其不可抵擋的衝擊力面前。戰到筋疲力盡的守軍一次次潰不成軍。

    在嚴重缺乏實戰經驗豐富的軍官情況下。許多才剛剛從屍體上摘下軍官身份的士兵,不得不憑著他們自己在這些日子的經驗和韓言平時的講授,指揮著自己的士兵結成防禦陣列。長槍手突前,弓箭手拖後,盡最大可能阻擋敵軍前進的步伐。

    對面的唐軍在白憲的嚴令之下也是沒有半點退縮的餘地,只能一個勁地向前進攻,根本不在乎明晃晃的長槍。一邊揮舞著橫刀遮擋漫天而來的羽箭,一邊拚命磕打馬背。許多人中了羽箭,在途中落馬,隨即被自家隊伍踩成了肉醬。整個隊伍卻像一頭發了瘋的猛獸般,不停地向前,向前!即便渾身上下都插滿了羽箭,亦毫無停頓。

    面對越來越近的槍尖,甚至連戰馬的眼裡都出現了深深的恐懼。但是它們無法主動停下來,來自背後的威脅,遠勝於前。它們亦無法向兩側閃避,壽春的街道雖然很寬,卻也沒有讓上千騎兵做迂迴的可能。

    衝在最前方的上百名騎兵,胸甲被射得像刺蝟般,搖搖欲墜。可是他們卻強撐著自己不從馬背上掉下來,雙腿用盡最後的力氣,拚命地向前。以便替後面的部隊殺出一條血路,可憐的坐騎被馬刺扎得痛不欲生,大聲咆哮著衝向了對面的長槍,連同自家主人,當場被捅成了篩子。人和馬的屍體藉著慣性繼續先前衝,深入守軍軍隊伍半丈,將攔路者撞得筋斷骨折。

    衝在最前方的騎兵無一倖免,全部死亡。長槍組成的叢林也在重壓下,瞬間開裂。後面的騎兵趁著槍林來不及合攏的剎那,衝了進去。橫刀揮舞,馬蹄四下亂踏,在守軍方陣深處,犁出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

    「巍巍北唐,死戰不休!」北唐的騎兵們,揮舞著橫刀,厲聲呼喝。面目猙獰得如同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你們這些該死的北狗!」不計其數的守軍步卒一湧上前,死死地堵住了被騎兵撕裂的缺口。老老少少的守軍揮舞著長矛短刃,高聲怒吼。沒有一點點退讓的意思。

    雙方都使出了全身解數,雙方都欲以最快速度致對方於死地。數千人在一百五十步長的街道上對面廝殺。其慘烈程度?令人不忍細看。一名騎兵被拉下戰馬,亂刃分屍。緊跟著,兩匹戰馬並絡而至,將躲避不及的守軍步卒撞翻在地。下一個瞬間,數桿長槍四面八方捅來,將戰馬和戰馬上的騎兵捅成篩子。再然後是一陣箭雨,不知道從哪裡發出,將街道上的騎兵兜頭射程刺蝟。

    這樣慘烈的廝殺,在今夜的壽春卻是隨處可見,幾乎上演在每時每刻。

    「韓言……」白憲遠遠地看著前方廝殺不止的兵卒,眼睛裡,是深深的感慨。作為一個將軍,注定欣賞任何一個把尊嚴看做生命的人。儘管是對手,可他不得不敬佩韓言。敬佩一個帶給一座城池勇氣的人。

    曾華的臉色一陣陣地發青,右手一直緊緊地按在刀上,竟是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儘管,他此時就在重重鐵甲護衛之中的一軍主帥身邊。

    不止是他,那些征南伐北的京畿精銳,那些手中累滿了屍骸和血液的將軍們。也在不由自主地握緊了刀劍。

    這世上,沒有人可以輕視整整一座城池的勇氣。沒有人可以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