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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淚的告白 文 / 竹墨

    「姐姐死了。這個為愛跳海自殺的女子死了。這個溫婉似春風的女子死了。死,是一個殘酷的字眼。又或許,死對她是一種解脫。可對於我來說卻是一種折磨,我無法忘記她。」夏寧遠憂傷地望著遠方,清澈的眼睛裡是清澈的憂傷和明晰的疼痛。季暖看著這個少年,想要撫慰他卻又不知如何是好。她能做的,就是看著他然後靜靜聽完在這個少年身上所發生的故事。夏寧遠透過時光層層刨開深埋在泥土裡的往事。這個屬於他的故事像一杯陳年的老酒,散發著醇郁的濃香,隱隱又帶著夏季梔子花的香味,隔著流年,經久不息。

    夜幕如稠,小小的寧遠緊緊抱著自己。樓下一片沉寂,母親坐在桃木椅上抽泣。父親在沙發上一根一根地抽著香煙,一言不發,煙氣在空氣中氤氳成一片白霧,似海上縈縈繚繞的晨霧。

    「夏建國,都是因為你,夏婉和喬言在一起不知道多好。如果不是你想著自己的仕途,如果不是你覬覦市長的位置。都是因為你,你害了我的女兒。」夏母驀地站起身來使勁推搡著夏父。一聲聲淒厲的號叫撕開夜幕的寧靜。「你跟我閉嘴。」夏父轉身把夏母按在地上,撕扯著她的頭髮,一根根髮絲在空中飄零,斷裂。夏父猙獰似魔鬼,臉上暴起一根根青筋,蚯蚓般拱著。「我?這是我的錯?婉兒死了都是因為你,你沒有教育好她。」實在無法想像這是兩個受過高等教育聲名顯赫的夫妻的對話。

    翌日,日正中天。「這個時候姐姐是會來叫我的」寧遠早就醒了,他在等姐姐叫他起床。可姐姐沒有來。

    「寧遠,該起床吃飯了。」吳媽輕輕地叩門,試探著叫。

    「不要,姐姐沒有來叫我。」他一頭扎進被子。

    「唉,這孩子。」吳媽一聲長歎,觸動了寧遠的心扉。他向門口眺望,吳媽已經走了。

    在這個家裡,寧遠他體會不到親情的溫暖。父母忙於工作,根本無暇顧及他。回到家裡,也是鋪天蓋地的吵罵聲。他們給他物質上的享受,卻永遠無法彌補他心靈上的缺失。或許是這個時候,夏寧遠才開始恨父母。到現在,他終於明白了姐姐的感受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連選擇愛的權利,都已喪失。在這個家裡,只有姐姐和吳媽對他好。

    「寧遠,乖,起床了。」媽媽在門口輕喚,泛紅的眼眶證明這個脆弱的女人又一次流淚了。

    「不要,姐姐會來叫我的。」寧遠扭過頭不去看母親。

    「孩子,別這樣。」夏母走進來坐在床邊,試圖和寧遠親近。可過分的親情疏離早已讓他們之間有了某種不可逾越的隔閡。

    「姐姐她已經走了。我們只有你了。」才說兩句,夏母就已泣不成聲。

    「沒有,姐姐不會死的。你們騙人。」寧遠突然從床上跳起來使勁地推搡著母親。「你走,你走,姐姐現在不在了都是你們害得.你跟我走。」洶湧的淚水奪眶而出,洗刷著臉頰,一如蔓延成河的悲傷。

    夏母不可置信地望著這一切,曾經的乖孩子到哪裡去了?這,不是她的寶貝兒子。「寧遠,你怎麼了?啊?」夏母伸出顫巍巍的手試圖去抱住兒子。可寧遠的躲避讓她不知所措。

    「姐姐沒有死,你走,你走。」寧遠奮力地哭喊,一聲一聲敲打著夏母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夏母默立門前,彷惶神傷。對丈夫的怨怪又一次漲潮。

    「姐姐不會死,姐姐怎麼會死呢?」寧遠的嘴唇蠕動著,吐出來的聲音是悲哀的縮影。他抱著姐姐生前給他做的木偶,淚水洇開了棉布,留下一大團水漬。姐姐生前做了很多木偶,這是她的業餘愛好。現在那些娃娃堆滿了寧遠的房間,空洞的眼睛似乎是在為那個遠去的女子默哀。嘴角的微笑又許是對那個溫婉女子的祝願。願她在天堂安好。

    淚,一滴一滴,滑過臉頰,不知能否落在夏婉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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