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蛛絲(下) 文 / 沐煙寒
同姚嵐正享受親人間的溫情脈脈不同的是,余氏正站在東平侯府的外書房前,她緊張地掖了掖鬢角,心裡琢磨著路上遇上母親身邊的媽媽,從她口中知道的事情。
這一關怕是不好過了。
余氏定了定神,深呼吸後,才讓人去通報。等待的過程中,心就像被螞蟻啃噬難受地緊。幸好沒有讓蕾姐兒過來,她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想到了這。在書房伺候的人,已經過來請她進去。
東平侯的外書房,余氏來過的次數,用一隻手都能數得清楚。家中唯一能隨意進出的只有餘少亭,大余氏未出嫁前是可以偶爾進出。到了余氏這邊,她唯有在同姚經新婚事確定後以及出嫁前一天,被允許進來過。
這是第三次。
余氏情願不要這個機會,她的腿肚子直打顫,渾身緊張。比起這邊,在靖寧侯府她過得算是如魚得水了。除非必要,她回娘家的次數也不多。
「來了。」書房的人頭也不抬地問道。
余氏彷彿回到還是小女兒未出閣的時候,神情緊張,慌慌張張地道:「是……是,父親,女兒回來看您了。」
等不到回應,只餘氏一個人站在那裡。
久久地沉默過後,只聽余氏乾巴巴地說道:「……這段日子真是倒春寒的時候,女兒不孝不能在父親身邊伺候,還望父親平日冷時能添衣,女兒也好……」
「倒是會說能耐話了。」
余氏像小女兒一般地無措,她明明記得姐姐在父親面前說這些話的時候,父親總是高高興興地。
怎麼就……她就真的比不上姐姐嘛。余氏咬唇,東平侯不知道他這一句話,讓從小就聽大女兒的余氏心裡生了怨恨。
余氏用力抿唇。
「怎麼,還不高興了?」東平侯沒有等到余氏回話,抬頭看她:「你從小就不如你姐姐,你兄長又是那樣的。我也不追求,你有多出挑。能幫家人排憂解難。索性,你姐說得對。你是個命好的,嫁得又是姑母家。有姑母當婆母,可少了許多煩心。就你這樣的性子,換到別的任何一個婆家,不是鬧得雞飛狗跳,就是要被休離回府……」
「父親。」余氏覺得委屈。
東平侯哼了一聲:「怎麼,我這做父親的還不能說你幾句。果然是生活的太安逸了,心太大了。」正是因為如此,才不知好歹。口不擇言。就是心裡有怨氣。難道不能忍忍。被人知道聽說了,就是個蠢的。
一想到眼前的蠢貨竟是自己的女兒,東平侯就慪氣。他這一生三個兒女,唯一的長子不像話。長女是個心大能幹的,可也就是如此,二女兒更是個蠢笨不堪的。好在,天不負余家,總算出了一個聰明的孫子。
東平侯覺得心情好了一些,他可是非常看重這個嫡長孫。原本打算緩上兩年,在上奏折請封世子之位。不過依他來看,有望提前。到時候那些老不死的,總不能在笑話他東平侯府後繼無人。還要他這個當祖父的人站在子孫前面。
心情一好,東平侯總算看了看余氏,見她低著頭,兩隻手交握在一起。這不看還好,一看絕又覺得火氣上來。
「你這是不滿了?」
余氏嚇了一跳。明明再過幾年都可以做祖母的人了,竟是眼圈一紅,泫然欲泣地說道:「女兒不敢。」
東平侯冷哼:「你有什麼不敢,你膽子可大著呢。」
余氏慌忙閉嘴。
「你有膽子,怎麼不用用腦子。我養你這個女兒,不能為家族出力,沒用就算了。偏……還給我惹禍。」要不是她,他一個長輩能忍受許三再他面前冷言冷語,還不能反駁,需要忍耐。
「父親,是不是許府說了什麼?」
「哼,你倒是明知故問。」
余氏不甘地低頭。
「有本事惹禍,就要有本事承擔。」東平侯看得心煩,不由皺眉說道:「你這就去見你母親,侯府那邊我會派人去說你在府裡住上半個月。」
那怎麼行。
她不在,侯府裡總要有人管家的。婆母肯定是不會自己出面,無論是誰,等她半個月後回去,手中的權力肯定被人分走。
余氏抬頭就要反駁,被東平侯涼涼地看了一眼,就遍體生寒。
「你同你父親爭辯什麼,難道許家還誣蔑你不成?若是真如此,我就是豁出去這個臉面,也到你父親面前為你做主。」聽完女兒的一通哭後,東平侯夫人恨鐵不成鋼地點著余氏的腦門:「你說說,你都是多大的人了。還要讓你父親把你叫回來,訓上一通。哭,哭什麼哭,還有臉哭。想著哭,還不如想想怎麼討好了你的嫂子,讓你父親消消氣。」
余氏不哭了,舉著帕子楞了半天,腦門都打結了,才怔怔問道:「娘,你這話……這話是什麼意思?」讓父親消氣,她是知道的,可是不敢。但同嫂子,有什麼關係?她哪裡需要討好她了。
東平侯夫人看這個蠢女兒,氣道:「這些年,你怎麼就不長長心。你的什麼主意你忘了不成?是忘記了,還是想通了?」
「娘,你說什麼?」余氏不滿。
「你這個蠢貨。」東平侯夫人氣結:「你不是想要把蕾姐兒嫁給少亭嗎?我勸你要嘛趁早打消這個主意,要嘛就豁出去臉皮去哄哄你的嫂子。」
余氏哪裡肯:「我哄她幹嘛,家裡又輪不到她做主。」娘家的事情一向是東平侯夫人做主的,東平侯早就發過話,等余少亭娶妻後,這府裡內院的事情就交給孫媳婦,是直接跳過了余大奶奶。
這是余氏一心想把女兒嫁回娘家的原因之一,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余少亭實在是個本事能幹的。
「蕾姐兒太小了,若是再大一歲,也是使得的。」而東平侯卻是等不及了。
而外書房裡同樣在談余少亭的婚事。
余氏剛走,余少亭就出現在書房。
東平侯道:「……原本我是給你看中幾個,那許家的也是不錯。只不過又了你姑母這一出,怕是不行了。」就是他們肯,只怕那許老頭子倔脾氣上來是死也不會答應。兩家如今的關係,也就是面上情。
「那也是姚家的姑娘。」余少亭道。
東平侯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若是沒有這件事情,就憑著她是姚家的姑娘,總能如了你的願。」但是現在不行,他也不會做。到底許三直接上門的做法,讓他遷怒到姚嵐身上。
沉默了良久,余少亭抬頭道:「也不是只有她一人。」
東平侯點頭笑道:「你能這樣想,祖父也就煩心了。」他就怕這孫子是個多情的人,現在看來是個理智的。
這樣很好。
東平侯笑:「你是個好的,比你那不成器的父親好上太多。」
余少亭瞳孔微變,復又平靜下來。
「我欲為你定下一門婚事。你怎麼看?」
余少亭道:「孫兒聽祖父的。一切由祖父做主。」
東平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朗聲道:「好。」隨即又道:「不過不急,再看看。就算是定下婚事,也不是立馬就要你晚婚。」
余少亭很快明白話裡的意思,點頭說道:「是。」
東平侯更加滿意了。
……
「你確定那位出城去了?」姜黎面無表情地望著身前站立的人。
明明比對方要高一個頭。卻不由得躬下身子。「是的,我確定。那位是出城了,絕對不會看錯。只是……」他微微有些沮喪地說道:「出了城門後,就查不到線索了。」
若是能被輕易查到,也不會瞞過那麼多人的耳目,也就不是他了。
姜黎說:「這件事情,日後就不用你跟進。」
「侯爺。」那人情急之下聲音變大。
姜黎說:「我有別的事情交代你做,是你一直想的。「
「真……真的?」
姜黎點頭。
那人臉上露出狂喜的表情,下一刻卻是整個人蹲下身子抱頭痛哭。
姜黎不由微微動容。只是他的表情依然冷漠,就彷彿這世界上再沒有什麼能讓他放在心裡。
房門響了。
屋子裡瞬間一窒。
姜黎瞥了一眼已經挺直了身板,若不是發紅的眼睛洩露了方纔的事情,幾乎就看不出他痛哭過。
只是這眼睛。姜黎問:「誰?」
門外有人道:「侯爺,奴才是黃柏。」
「何事?」
黃柏隔著房門回道:「侯爺。小少爺哭鬧不止,是不是要請了太醫回來看。」
話音剛落,門就被粗暴地打開。
姜黎寒著臉:「怎麼回事?下人都是怎麼伺候的?奶娘呢?」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耐心去照顧孩子,就是有也沒有時間。姜家除了他,就剩下這麼一個男丁。為此,姜黎是花費了一番心思,在這個小侄子身邊安放人手。還特意吩咐過,他身邊的下人之需要用心伺候好他就行。
「是……是大姑娘。」黃柏額頭上出現豆大的汗。果然下一瞬,就聽到姜黎暴怒:「去告訴她,若再這樣。就去做耿家女,別在回來了。」
黃柏苦著臉:「侯爺。」明知道是氣話,他自然不能應。耿家同姜家已經是水火之勢,就算是把大姑娘關一輩子不嫁人,也不會送到耿家去。「侯爺,還是先去請太醫吧。」
姜黎默聲。
匆匆進宮後,姜皇后讓明心跟著太醫回來照顧,直到病癒才回宮。
姜皇后望著窗外搖曳地樹枝:「幸好只是吹了風。」
明心不敢隱瞞:「侯爺忙得不找家,府裡的下人自然是聽主子的話。」大姑娘要見小少爺,誰敢攔著。也就是他身邊安的人都是姜黎找的,才沒有惹下更大的禍。
ps:
今天要去做胃鏡,昨天做了b朝,心電圖,慶幸的是結果是好的。不過今天胃鏡肯定不太好,明天還要再去做別的檢查。醫院人好多,排隊都好久。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