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寧安 (上) 文 / 沐煙寒
賀壽的前一夜,棲霞院派了小丫鬟過來找夏歡。
「那你就去一趟吧。」就是不同意也沒辦法,余氏直接說讓夏歡過去,換了繁縷她們,姚嵐還擔心因此害了她們。
夏歡屈膝行禮:「太太或許有事情吩咐奴婢,奴婢去看一看。」
「無妨。」姚嵐不在意地說道:「若是晚了,你就在那裡找你的小姐妹一起住一晚,我這也不是沒有人伺候的。」
夏歡低聲應是。
「姑娘,她會不會說什麼?」不怪結縷這樣想,明明一個時辰前是才從棲霞院回來,現在又巴巴讓小丫鬟來找夏歡。
「能說什麼?我們姑娘又沒有做不好的事情。」
姚嵐笑笑:「還是章媽媽吃的鹽多。」
章媽媽笑著說道:「老奴可不愛吃鹽,鹽粒哪有糖塊好吃。我啊……這是糖吃多了,以後什麼糖衣炮彈都不怕了。」
這話可就有意思了。
蕉綠迷惑不解地說道:「昨天那個糖梨水,章媽媽不是說太甜了,不愛吃,才全給了我嘛。」
蕉綠嗜甜。
平日幾個丫鬟都讓著她,加上她年齡又是最小的。昨日廚房做了糖梨水,姚嵐只喝了一口就不喝了,正好分給她們吃。
章媽媽老臉一紅。
哪想到被蕉綠這沒心沒肺地這麼直接給戳穿了。
……
寧安大長公主是皇上的姑母。
早年的時候被指婚給老定遠侯的弟弟方領,經過安武之亂後,寧安同輩的幾位大長公主老得老,死得死,剩下的要嘛就是當年站位出錯的人,如今又哪裡敢張揚。
到了現在,讓人記住的大長公主也只是寧安一人。
方氏是寧安的女兒,出生的時候,先皇為了補償給了一個縣主的身份。
這一次乃是寧安大長公主五十歲大芒。
就連皇帝也下了旨,吩咐方家不能從簡。
有了這麼一道聖旨,寧安大長公主府門前車水馬龍,官員太太絡繹不絕地前來賀壽,也沒人敢參一個驕奢淫逸。
天未亮的時候,章媽媽就把姚嵐從被窩裡拖了出來。
胳膊肘一露出來,就起了雞皮疙瘩。
凍得!
姚嵐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章媽媽又心疼了,抓了披風就往她身上蓋去,卻也不讓姚嵐繼續躺回被窩。「好姑娘,快起來吧,今日還要去賀壽呢。」
聽到她的話,姚嵐一個激靈,雙眼豁然睜大。
等她起身了,結縷已經帶著芭紅端著熱水進來,以備梳洗。
「夏歡姐姐,去廚房催早飯了。今日吃了再去碧音堂請安。」結縷附耳低聲說道。
姚嵐這才打了一個哈欠,懶洋洋地說道:「春末了都這般冷,還是江南好,也不知道外祖父可是收到信沒?」
算了算時間,也不過是十來天。
百斤說過快的話,天氣好,不影響馬匹,二十來天就能送到許老爺子手裡。但慢了的話,天氣差,路難走,就要一個多月或許更久一些。
結縷伺候梳洗。
芭紅拿了勻面的桂花香膏出來,可惜地說道:「姑娘喜歡桂花味道的,可這一罐都快用完了。」
「是最後一罐了?」聞言,姚嵐問道。
這些物是,章媽媽一向不讓她煩心的。
也不是不能用其他的,只是她更愛桂花香,這也是在江南住久了,習慣了的。
「前日,姑娘去看五姑娘的時候,不是送了香膏去嗎?當時四姑娘說都喜歡,每一樣味道拿走了一罐。姑娘一好心,就人人都有了。」
本來桂花就用得多,數量就是少了。
這人人一罐,自然是三位太太,一個老太太那裡都沒有落下,就算長輩不用,禮數也總是要到了。
如此一來,準備再多,也不經這樣拿。
姚嵐也是想起來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我用其他的就好,不是還有玫瑰香膏嗎?」頓了頓又道:「桂花還有吧?」
說完往芭紅手裡的罐子探頭。
芭紅忍笑。
結縷嘴快:「姑娘這是捨不得了……放心,章媽媽當初早早就偷藏了一罐起來。只是也用不了多久了。」
姚嵐聽了朝章媽媽討好地一笑。
章媽媽正拿著牛角梳給她梳頭髮,見了就笑:「回頭我拿了牌子出去一趟,既然有香膏賣,總有桂花味道的。等今年桂花開了,我們在自己做。」
很快就梳了一個丫髻。
章媽媽從首飾匣子裡挑了數支玉蘭小簪花。
最大的也不過小酒杯口那麼大,小的也只有拇指甲蓋那麼大,正好簪在髮髻上連成一條線。
姚嵐瞧著也是滿意。
只是……突然說道:「是不是不合適了。」
章媽媽長歎一口氣,就想去拿下小簪花。
這時,結縷也去捧出了今日要穿的衣裳,顏色是墨綠色地,料子的確是好的,可讓一個才十歲的小姑娘,穿著卻是不倫不類,顯得老氣了。
這是夏歡昨夜從棲霞院拿回來的。
那個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
就是想臨時換,也不合適了。章媽媽當時派了小丫鬟悄悄去看,回來的時候說那邊已經早早地歇下了。
雖沒有說……姚嵐就必須穿這一套。
可當時夏歡提著包袱回來,卻是眾所周知地。
……
「都來齊了嗎?」姚老夫人搭著方氏的手步出碧音堂。
身後的人互相對視一眼,沉默不語。
董氏捏著帕子擦著嘴角,掩去了笑意。
余氏皺著眉頭,有些擔心地說道:「要不兒媳再讓人去叫了二姑娘過來,或許她初來這裡,還不甚習慣呢。」
習慣?
不知所謂。
姚老夫人眼裡飛快地閃過一絲惱意。
方氏心裡也不太痛快。
今日是她娘家的喜事,何況是寧安大長公主的壽辰,身為出嫁女,若是去遲了,豈不是讓人說道。
「哎呀……那不是二姐姐嗎?」姚蕾突然喊了一聲。
遠遠看見一身綠影走過來。
姚蕾嘴邊的笑意還為徹底綻開,等人近了,卻是僵在了那裡。原先的幸災樂禍也被兀自氣惱給代替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