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零一章 夜深還歸離夢人(1) 文 / 安子蘇
赫連真帶的宮人本就不多,半路間,又遣了大半送安寧去上書苑,只留了兩名小宮女。
行至拐角處,一堵高大挺拔的身體便橫在了眼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不悅的抬頭,見著攔路之人,起初的驚訝被掩下,掀唇冷聲道:「是你——司馬徽!」
但見男人身材高大挺拔,一雙栗色的眸子閃著精光點點,嘴唇微勾,竟是夾雜著危險的氣息。
男人向前一步,身體微傾,便擋住了日光,將赫連真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下。
「小桃兒,可當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他細細打量眼前的女子,原本染笑的唇線收緊,拽起赫連真的手腕,冷聲問:「你竟然是皇帝的女人?」
赫連真心頭驀地收緊,面上神色未變,原本懶散的眸光卻變得凌厲,垂在袖子裡的手微動,寒光一閃,兩枚銀針朝著男人的命脈刺去。
卡嚓一聲,赫連真秀眉緊蹙,卻是手腕已然脫臼。
「來人吶……」隨侍的小宮女嚇得臉色發白,將將喊出口,赫連真指尖的兩枚銀針已經不受控制的射/了過去。
「你……」眼瞧著制住自己的男人手法委實狠辣,銀針皆是射中命心,頃刻斃命,赫連真第一次產生了挫敗的情緒。
「我以為早在第一回你就該清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才是。」司馬徽湊近她的耳畔,聞著那幽幽芳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女人吶,還是規矩些的好,現在告訴我,你…是哪宮的妃子?」
赫連真側過頭,滿是厭惡,暗自微微鬆了一口氣,原是將她當作了李墨的妃嬪。
「不說?」司馬徽放開她,粗糲的手指抬起她尖瘦的下巴,細細打量她的眉眼,「這等模樣,這般妝扮,想來不是普通妃嬪。據我所知,大黎皇帝向來看重三名妃子,一是少年結髮之妻,如今的元貴妃,二是久伴身側的江妃,第三麼,是寵妃柳氏,如今卻是一抔黃土。」
手指不規矩的在她嫩白的臉頰上遊走,痞痞一笑,「我竟不曉得江妃卻是這般尤物。」
「想來鄴齊很是關注我大黎,連後宮妃嬪都一清二楚。」赫連真抬頭,揚起一抹挑釁的笑容,「你就不怕我告訴皇上,滅了你鄴齊。」
「哈哈哈……」司馬徽大笑不已,微微帶了些許失望,原以為這女人當是與眾不同,不過如此。
「如今大黎內憂重重,你們皇帝何以敢增添外患?」他自傲且自負,朗聲道:「即便我鄴齊出兵,皇帝小兒也不過承著,能奈我何!」
司馬徽壯志豪情,一時放鬆警惕,赫連真趁其不備,拔下頭上的金釵,灌注十二分力道,又狠又快的刺入男人胸口,嘴角挑起嗜血的微笑:「鄴齊王上既然抱負遠大,就好好向閻王爺訴說吧!」
司馬徽難以置信的低頭,只見那奪目的髮釵穩穩的插/在他的胸口,命脈的位置,絲毫不差,因著力道,他被迫後退,足見這女人殺他之心堅決,而方纔的周旋,不過是為了放鬆他的警戒,好,好得很,活了這半輩子,還是頭一次被人近身刺殺,而這女人,不但做到了,只短短兩面,竟連他的身份也猜到了,果然,沒有看走眼。
他再一次大笑出聲,胸膛震動。
赫連真這才發現不對勁兒,一瞬明瞭,來不及多想,動作迅速的逃離。
直到穿過兩道宮牆,見著巡邏的侍衛,這才渾身放鬆下來。
她朝著鳳章宮走,面無表情的接上方才被司馬徽錯位的骨骼,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突然,她的腳步頓住。
雙手緊緊揪住胸口,臉色煞白,體內彷彿有千萬隻蟲子在咬,每一口,都疼得那麼清晰。
又發作了麼?
她試著移動步子,卻無可奈何的跌倒在地,這一次似乎比上次愈發厲害,她真是恨不得剖開胸口,剔掉她的骨,她的肉。
冷汗涔涔而下,眼前出現一雙雲紋暗靴。
她緩緩抬頭,對上司馬徽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睛裡的狠戾恨不得將她剝皮拆骨。
她撐著身後的廊柱艱難站起身來,不過半刻功夫,她的鬢間早已被汗水蘊濕,手背青筋突起,指甲深深的扣進掌心,被生生折斷。
「你…做了什麼……」她的視線停在男人胸前露出的金絲軟甲上,暗惱,不怪方才功虧一簣,她咬著唇,聲音細微,便是連一句話也說得極其艱難。
司馬徽笑,把玩著手裡的一片葉子,佯裝不知,「你說這個?方纔那一首曲子可好,就當做我給你刺殺成功的獎勵,如何?」
「你如何知道……」全身脫力的倚在廊柱上,心思轉過,咬唇道:「柳氏竟勾結敵國。」
鄴齊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卻不知李墨是否察覺,此番內亂剛定,若同鄴齊交戰,必是艱難,倘使其間北上瓦剌趁機出兵,亦或是朝中再有勢力聞風而動,那麼李墨,則是腹背受敵,勝算極小。
她皺緊了眉,抬頭望天,原本湛藍的天色被層層烏雲擋住,日光只隱隱透出些許。
她深吸了一口氣,平和了眉眼,望向司馬徽,微微一笑,「王上乃一國之君,何必同我這區區小女子為難。」
美人兒含笑,眸子流光溢彩,那幾分蒼白又添了令人疼惜的韻味,一般男兒早已軟了心腸,柔化在這盈盈目光裡,偏她遇上了司馬徽——鄴齊的王。
「小女子?」司馬徽抓住她的頭髮將她拽了過來,目光凶狠:「單憑你能將髮釵刺進我胸膛這本事,我可不能再大意將你當做小女子,只怕是百個男人也抵不過你!」
蠱毒還在繼續發作,頭皮也被扯得生疼,如今這般狀況,若是反抗,必是以卵擊石,向來,她便識時務得緊。
「你到底要做什麼?」像是用盡了所有力氣,她癱軟下來,順勢倚在了男人身上,呼吸微弱,「我好疼……」
司馬徽低頭,瞧著女子姣好的面容,慘白得幾乎透明,彼時氣息虛弱,整個人乖巧的依偎在他胸膛裡,眉頭緊皺,或許是因著疼痛難忍,那蠱毒的蝕骨之痛,只怕是個大男人也受不了,這女人倒也受得住,讓他不由得刮目相看。
「跟我走,做我的女人,我給你解藥,這買賣你做還是不做?」
赫連真詫異的睜開眼睛,卻聽頭頂霸道的聲音傳來,「女人,在我面前,你沒有說不的權利。」
***
乾元殿裡,李墨端坐在龍椅上,而鈺綾公主笑意款款的替他捧了一盞茶,郎君佳人,本該和諧的一幕,卻因為無形中劍拔弩張的氣氛變得詭異。
「不知皇帝陛下考慮得怎麼樣?」紅色的丹蔻就如同鈺綾公主一般,熱情得如同火焰,捧著白色的茶盞,交相映襯,別樣好看,可惜,卻入不了那人的眼。
匡噹一聲,茶盞被摔飛,濺起的茶漬弄髒了攤開的奏折,卻沒人在意。
李墨抬頭,面上的厭惡之情毫不遮掩,不屑道:「鈺綾公主,你該知道,威脅朕,代價很大,且——做皇后?憑你也配!」
鈺綾公主仍是高貴大度,即使被下了面子,也不過愣了一瞬,復而換上笑容,道:「皇帝陛下,百行孝為先,況且,我做皇后有何不可,這樣一來,大黎同鄴齊便可千秋萬代永保安寧。」
她很是自信,坦率道:「鈺綾自認為力壓陛下後宮諸妃,無論容貌、氣度亦或是謀略。」
話到這裡,頓住,笑容更大,「自然,鈺綾或許稍遜太后娘娘一籌,不過麼,太后娘娘可是陛下的庶母,這毫無可比性,那麼陛下,究竟認為誰人比我更適合這個位置呢?」
她明媚的笑容裡帶著挑釁,李墨薄唇緊抿,殿裡的氣溫開始降低,那陰森的寒氣讓鈺綾公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皇上,皇上。」
小夏子頭皮發麻的打斷這詭異的氣氛,被李墨一個眼神掃來,颼颼一陣寒風掠過,凍得牙齒發顫。
「皇…皇上,太后娘娘失蹤了。」
「失蹤?」
李墨不動如山,清冷的眉眼愈發寒氣逼人,目光直直定在鈺綾公主身上,問:「太液池附近的亭台樓閣都找了麼,亦或是元貴妃的碧微宮都瞧過了麼,太后好好的一個人,又有這多奴才伺候著怎會平白失蹤?」
小夏子冷汗涔涔,忙道:「都瞧了,太后娘娘是在回鳳章宮的路上失蹤的,只剩下兩名小宮女兒的屍體,沈大人查過了,皆是被銀針一針斃命,鳳章宮如今全亂套了,青姑娘還在殿外候著,不過玄王已經派人去找了。」
李墨唰的站起身來,臉色幾變,銀針乃是她一貫使用的暗器,她這人,極其護短,是決計不會動身邊人的,那麼,她定是遇到了強大的敵手。
「太后乃大黎至尊,動太后猶如動朕這江山社稷,朕必定夷其九族!」
話落,李墨匆匆離去,而整個大殿的物品被震碎,留下目瞪口呆的鈺綾公主。
太后猶如這大黎江山麼?
她呵呵一笑,她必定會讓這至情帝王明白,江山美人兒,不可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