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零二章 夜深還歸離夢人(2) 文 / 安子蘇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駛出正陽門。
赫連真洩氣的閉上眼,一旦出了皇宮,再要擺脫司馬徽只怕會難上加難。
她死命的瞪著眼,換來男人一聲輕笑。
「你還是省省力氣吧,瞪壞了你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可就得不償失了。」
說話間,將動彈不得的赫連真拉進懷裡,手指從她披散的發間穿過,享受的瞇了瞇眼,「到了鄴齊,你將會是我最寵愛的女子。」
赫連真整張臉悶在他懷裡,一股男人的陽剛之氣撲鼻而來,她突然憶起那人的味道,龍涎香夾雜淡淡的檀香,深入她的骨髓。
馬車一顛,隨即停了下來。
她眸子裡閃著光亮,想來宮裡已經知曉她失蹤了,只要掀開這簾子,一眼就能發現她。
「大人,是相爺。」
父親大人?
司馬徽仍是將她按在懷裡,一手掀開車簾,笑問:「相爺有何貴幹?」
左相走近,透過掀開的車簾,能清楚瞧見一名女子依偎在男人懷裡,裙擺鋪滿車廂,一頭墨發擋住了整張臉。
好奇心也不過一瞬,便收回了目光,因問道:「使臣這便是要離開了嗎?」
「鈺綾公主已經護送到帝京,王上交代的任務也已完成,大黎雖是如畫江山,到底不是鄴齊,本官可是歸心似箭吶。」
左相笑道:「自然,人這一生,不論身在何方,總是不能忘了根本才好。」
「相爺說得極是。」司馬徽笑,拱了拱手,道:「鈺綾公主初來乍到,不論為妃為後,還請相爺多多照拂。」
「兩國聯姻有利於天下臣民百姓,本相自當盡力。」
兩人相似一笑,諱莫如深。
簾子被放下,馬車緩緩前進,赫連真失望之極,心頭隱約不安起來,方才二人雖說打著官腔,但總覺著哪裡不對勁,卻又理不清眉目。
出了宮門,司馬徽將她一番改頭換面,順利的躲過了重重盤查,改走水路。
李墨率人將將追至岸邊,目光定在逐漸遠行的大船上,用馬鞭指了指方向,問:「那艘船可盤查過了?」
「回皇上,已經查過了,是鄴齊使臣的船隻,並無太后娘娘的下落。」
「鄴齊使臣?」李墨瞇了瞇眼,冷聲道:「給朕追!」
即使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能放過。
正要揚鞭而去,沈曄急匆匆趕到,傾身,同他耳語了幾句。
聞言,李墨捏緊了手裡的馬鞭,怒極:「司馬鈺綾!」
手指鬆開,只見上好的馬鞭化為了灰燼。
「給朕截住那艘船,一定要找到太后!」他冷聲吩咐,調轉了馬頭,朝著皇宮而去。
***
「怎麼,還惦記著那皇帝小兒?」司馬徽進了船艙,左手舉著一個托盤,穩穩地放到塌邊的小几上,瞧著她一副不虞的表情,輕笑道:「上了這船,你還是放聰明些的好,我對女人的耐心委實不怎麼好,明白?」
盛了一碗白粥遞到她面前,道:「蠱毒剛發作過,吃些清淡的比較好。」
赫連真瞪他,男人才恍然大悟的『啊』了一聲,有些為難,「忘了你被點了穴,可這怎麼辦才好,你這女子詭計多端,不得不防啊。」
手指撫上她瘦削蒼白的臉頰,作心疼的模樣,「可若是久了,終究會損了你的身子,著實叫我好生為難。」
赫連真慪得要死,聽他自言自語裝模作樣,一臉不耐。
又見他從袖子裡抽出一支短笛,在手間把玩,笑道:「不過仍是有法子的不是,若是你惹惱了我亦或是打了什麼歪主意,吃不準我就用這笛子伺候你,曲子雖美妙,聽多了,可就不曉得你受不受得住了,恩?」
赫連真死死的咬著牙,這是在威脅她來著,她記下了。
司馬徽達到目的,便伸手點了兩處,解了她的穴道,將她咬牙切齒的模樣收入眼底,自是曉得這女人指不定多惱他,笑了笑,將粥遞給她,好心道:「多少進一些吧,還有段日子折騰呢。」
赫連真手指動了動,仍是無力,蠱毒一旦發作,便會讓她元氣受損,沒個三五日的將養,只怕是如常人般行事也頗為艱難,她暗自計較著,這蠱毒委實讓她怕了。
目光定在司馬徽手中的玉笛上,有些許的絕望,若非便要一直受制於此?
眸光變換間,揚起巴掌大的小臉兒,有些許的可憐之色,輕聲道:「我第一次坐船,暈得緊,身子也疼得厲害,吃不下。」
司馬徽審視著面前虛弱蒼白的女子,被她算計了一回,自是不會將她小瞧了去,她裝可憐,扮柔弱,固然讓人心軟,但也絕不會被她給騙了去,私下裡留著戒備。
可這美人兒美眸含淚,方才一番亦是被他折騰得夠嗆,生了憐惜之心,即便她生出再多ど蛾子,只那蠱毒一樁,諒她也越不過他的五指山。
微微放心,看她的眸子也就多了幾分真切的關懷,到底是自個兒看上的女人,斷然沒有不近人情到往死裡整的道理,女人嘛,只要她乖乖聽話,寵一寵也沒什麼干係。
「既然身子不爽利,就好好歇著吧。」將她放平,替她蓋上被子,一貫剛硬的線條也柔和了幾分,「待休息夠了,再進便是。」
赫連真哪管得他,身子確實虛弱得緊,便沉沉睡去。
這睡也不安穩,既然暈船,自然得有暈船的樣子,臉色愈發的蒼白,胸口也難受得緊,睡不到一時半刻,便跌跌撞撞下床想要嘔吐,反反覆覆的折騰,最後還跌倒在地上,連起身也難。
如此過了三日,愈發嚴重,司馬徽也就信了,暈成這般,想來是不會水了。
大夫來診過,即使覺著奇怪,可人好好的姑娘臉色蒼白到透明,渾身無力,奄奄一息的模樣又不像作假,更何況,這暈船的毛病,原本就診不真切,既是暈船,便開了些方子,倒也有模有樣。
赫連真癱軟的被司馬徽摟在懷裡,虛弱道:「再這麼下去,我怕是沒命到鄴齊了。」
司馬徽把玩著她纖細的手指,沉思了一瞬,只怕改走陸路,這女人又該有恁多心眼兒了,暈船成這般固然難受,但總不會要了她的小命。
「別胡說,我不讓你死,你便是自個兒想死也難!」
口氣雖然霸道,手上的動作卻愈發溫柔起來,又吩咐下頭的人,好好替她調理,上心的伺候。
見懷裡的女人又沉沉的暈了過去,難免心疼兩分,「你忍著些,到了鄴齊,我就替你解了這蠱毒。」
赫連真暈過去自然沒法搭理他,司馬徽說到這裡,不免想起這蠱毒原本該要了李墨小命,不曾想卻被她給擋了去,攪了他原本的計劃,著實可恨,如今受這苦楚原也活該,可這樣的女子,想來也是情深之人,若不然,怎捨得拿命去換?如此,又讓他微微有了妒意。
底下的人有事稟告,便請走了司馬徽。
待他離開,赫連真倏地睜開雙眼,凝神聽了聽遠去的步子,確定司馬徽走遠,這才翻身下床,哪裡有方纔的羸弱不堪。
她這間船艙,處處有人把守,若是鬧了動靜,只怕司馬徽立馬就會發現。
不過,她挑眉一笑……
來到窗邊,探身出去,雖是一江春水,可到底有幾分寒氣,她這身子,只怕受不住,如此這般,卻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她利落的翻到窗上,一點一點的往水底而去,半點動靜也無。
她整個人躲進船底,不敢輕舉妄動。
果然,輪班的侍女已經發現了她的失蹤,上頭腳步雜亂,想來都急了。
司馬徽趕到的時候,見著無人的船艙,氣得一巴掌甩在了侍女臉上。
既然這女人如此不安分,一次兩次算計他,可就別怪他心狠手辣,拿出短笛吹了起來。
赫連真忍著疼,仍是不敢鬧出動靜,實在挨不住,便用髮釵往自個兒手臂上刺,因此狠狠得吃了幾口水。
司馬徽!她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只怕再吹下去,她逃離了這男人,也會葬身這江河。
「王上,這會子功夫,只怕姑娘已經逃遠了,我們追上去,或許還能捉住她。」
司馬徽氣惱的摔了玉笛,眼底閃過狠戾的光芒,總有一日,他要讓這女人身不如死!不知好歹!
「不過是個區區女子,也值當寡人費心思?等著吧,大黎早晚會落入寡人之手,到時候,再收拾她不遲。」
船隻繼續向前駛去,赫連真終於放心,知道自己這一遭算是逃出生天了,整個人朝著水底隱去,直到大船離開,才拚命的冒出頭來,艱難的朝著岸邊游去。
終於,體力不支,在爬上岸的那一刻,不省人事的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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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醒來,已不知過了幾日幾夜,因著上岸的地方偏僻,少有人煙,她仍是孑然一身,春雨綿綿不知下了多久,整個人亦是乏力,餓得眼冒金星,摸摸額頭,燙得厲害,鼻子突然一酸,覺著甚是苦楚。
搖搖頭,撐起身子,搖搖晃晃的往城裡而去。
將將到了城門口,目光便被那醒目的皇榜吸引,一眼掠過內容,臉色大變,慪出一口鮮血,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