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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八十九章 東風折盡情脈脈(9) 文 / 安子蘇

    一行人一路暢通無阻,至陳郡,李湛有事耽擱,便停留了一日。

    遇到風塵僕僕的沈曄,是遠遠出乎意料之事。

    「太后,請跟屬下回京。」

    赫連真撇嘴,旋身坐在桌子上,兩條腿搖晃著,很是刁難人,「你主子派你來的?呵呵,天塌了還是地陷了?過了這麼久總算憶起哀家還活著吶?」

    突然冷了臉,「想讓哀家回京,除非你家主子給哀家跪下!」

    沈曄知道赫連真不好相與,也不同她爭鋒,只一臉疲憊絕望道:「皇上不大好,昏睡了兩個月,最近一直念著您的名字,大夫說,就這麼兩天了,太后。」

    說著,恭恭敬敬朝赫連真行了一個跪拜大禮,模樣不似作假。

    赫連真撐著下巴,瞇著眼打量著不苟言笑的沈曄,若非沈曄向來不會說謊,撐破天她也難以相信李墨那廝竟會危在旦夕,不是一向最會算計人心麼……

    「宮裡究竟發生了何事,前兒個你們主子不是才冊了柳妃麼,這喜當爹的節骨眼兒鬧什麼岔子?」

    沈曄不敢有半點隱瞞,嚴肅道:「宮裡那人並非皇上,是柳妃勾結了亂黨,待她產下皇嗣,便扶持幼子登上皇位,以此謀朝篡位,奪我大黎江山。」

    「她?」顯然,赫連真很是吃驚,涼涼的笑,「你們主子都讓她懷有皇嗣了,誕下皇長子,照你主子的恩寵,順理成章便會立她為後,東宮太子之位還能跑得了?」

    眼角斜挑,帶著嘲諷,「他們兩人不是情投意合麼,這番操戈相向又是為哪般?」

    沈曄黑了臉,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拈酸吃醋尖酸刻薄一番,這女人果然是不好相與,倒想不透皇上念著她些個什麼!

    看了一眼仍是一副幸災樂禍模樣的赫連真,沈曄板著臉一本正經道:「回太后話,因著柳妃推你落崖,皇上賜了涼藥勒令柳妃搬進冷宮,想來柳妃因此記恨皇上。」

    赫連真噎了噎,想要再諷刺兩句終是沒有出口。

    沈曄想起一樁事,忙道:「太后,皇上接了長公主回宮養在碧微宮,屬下擔心柳妃會不會——」

    「你說什麼?」

    赫連真再也不是那副無所謂的表情,一下子跳到了地上穩穩站好,急切問:「你說長公主,哪個長公主?」

    「長公主小字喚——惜貝。」

    赫連真默了默,喜悅之情溢於言表,「這麼說,晉元妃貴妃之位,也是因為長公主?」

    沈曄不知道這小太后關心的重點在哪裡,提醒道:「太后,先同屬下去見皇上吧,屬下必定會將長公主完好無損的帶出來。」

    「不必!」赫連真抬了抬手,「長公主的身份沒人知道,且柳妃誕下皇嗣還有段時間,期間必定不會輕易動手,你這般做反而打草驚蛇。」

    想了想,疑惑不已,「柳妃能同誰合謀?」且隻手遮天,控制了整個皇宮,左相,大皇子,亦或是——湛王?

    何以這一路她不曾打聽到半點宮裡的消息,而李湛卻是在這關頭帶著她離京去濟州,是巧合還是預謀?不怪那日袁慕軒那般語氣,自個兒竟半點沒有在意,只顧著同李墨賭氣較量,忘了這幾股潛伏在暗伺機而動的勢力。

    心頭驚了驚,被某個想法嚇了一跳,如果是這三股勢力合謀……

    她看向沈曄,招招手,「你附耳過來,這樣……」

    ***

    李湛回來的時候,赫連真已經斜靠在馬車裡等著了。

    聽見動靜,微微睜開眸子,見是李湛,動了動,問:「阿婉到哪兒了?可別同我們錯過了。」

    李湛噙著笑,又開始煮茶,並未抬頭,道:「約莫到了甘州,我已經派人前去,讓她在甘州等著我們。」

    「哦,是麼?」赫連真偷偷瞥了一眼他手邊慣用的茶杯,移開目光,繼續假寐。

    「要喝麼?」面前遞過來一杯熱茶,芳香馥郁,沁人心脾,捏著杯子的手指白皙修長勻稱,而它的主人正含著那三月般春風笑意,眸子裡沒有半點防備,或許,只是對她。

    赫連真撇了撇頭,推開,「我不渴。」

    李湛也不惱,收回茶盞,聞了聞,慢慢品嚐,笑道:「待我們到了濟州,剛巧春/光正盛,娘娘可以去泛舟,或是打獵,民間的廟會也頗有意思,濟州離瓦剌不過一日功夫,娘娘若是想青如了,也可以去瞧瞧。」

    赫連真避開他帶著希冀的閃閃眸光,恩了一聲,算是敷衍,或許——她思慮太過也不無可能。

    兩人各據一邊,因著赫連真的假寐,一時無話,只聽得馬車繼續轱轆轱轆前行。

    待時候差不多,赫連真睜開眼來,便瞧著對面眉目溫和的男人靠在馬車上沉睡過去,嘴角仍是噙著三分笑意,手裡捧著的茶水因為突然的睡意灑在了衣袍上,留下一片水跡。

    赫連真掏出手絹替他擦了擦,打了暗號,沈曄適時出現,她收起帕子,瞥了睡得安穩的男人一眼,吩咐,不帶絲毫感情,「找個地方將他關起來,好好看守,另,派人快速到甘州請湛王妃,現在,我要馬上見到你主子。」

    說著,撩開車簾,搶了侍衛的馬,揚鞭而去,踏起漫天飛塵。

    ***

    再次回到帝京,可算狼狽,城門口戒嚴,城內隨處可見大隊侍衛,想來,在這關鍵時刻,宮裡那幾人很是警惕。

    一番喬裝打扮才堪堪避過耳目,隨著沈曄來到一處院子,啟動假山旁的機關,出現一道僅容一人路過的窄道,進了密道,曲曲折折行進了一會兒,便出現了階梯,順著階梯而上,推開暗格,赫連真冒出頭來,立馬傻了眼:這分明是她未進宮時的閨閣,而床上沒有意識的男人就那麼直剌剌的躺在她的床上。

    她嚇了一身的冷汗,這可是左相府,雖然她的廂房獨闢小院,又隔了主房幾個院子,但是總歸人多眼雜,萬一有個閃失……竟不知道這沈曄哪裡來這般的膽量,孤注一擲。

    「你真是……」

    沈曄比了一個手勢,示意她稍安勿躁,低聲解釋:「外面處處在搜查皇上和屬下,左相明裡按兵不動,實際上縱容逆賊所作所為,否則,那等亂臣賊子怎會如此順利,把持皇宮,調動御林軍?如今帝京完全控制在亂黨手裡,便是皇上早先交給玄王的兵符,也被奪走。」

    打量了一番赫連真的表情,又接著道:「內有亂黨同左相把持,外有湛王虎視眈眈伺機而動,這番,不管他們是否商議一致,但易了大黎的主,卻是他們共同的目的。」

    只要細細一想,赫連真又豈會不知,她沉默著,踱了過去,坐在床沿,打量臉頰瘦削只剩下皮骨的男人,本就有些偏瘦,這會子卻被折騰成這般模樣了。

    似乎是有了感應,仍是陷入昏迷的男人嘴唇艱難的開合,聲音輕微。

    赫連真低下頭,耳朵靠近,才挺清楚那兩個字:赫連。

    「活該啊!」赫連真揪著他的臉頰往外扯,仍是不解恨,「瞧你的愛妃幹的好事,哼,活該你報應!不是很會算計嗎?防著我,算著我,恨著我,對你那愛妃怎的就沒有半點防備?色胚!還敢左一個美人兒又一個愛妃,搞/大柳賤人的肚子,故意噁心我是吧,好啊,趁這會子功夫,我剪了你那根不聽話的東西,看你還怎麼繼續風流!」

    沈曄黑著臉,將她那番絮絮叨叨全都聽得清楚明白,又瞧著赫連真如此蹂/躪自家主子,不滿的開口,「太后,你……」

    赫連真驀地轉過來,拉長了臉,冷笑了一聲,道:「你主子命都快沒有了,還在意這玩意兒?還有,哀家同你主子說話,你插什麼嘴,下去!辦好你的事,明日這個時候,哀家要見到湛王妃站在這裡。」

    沈曄忍了忍,抱拳行了一禮,黑著臉離去。

    待沒了沈曄蹤跡,赫連真才卸下方纔的氣勢,手指溫柔的撫/摸著男人臉上方才被她扯紅的印記。

    「混蛋!」仍是不甘心罵了一句,手指劃過他仍然清冷的眉眼,「日後再敢用別的女人來膈應我你試試,下不為例!」

    捏著他的鼻子,想要用力的手頓住了,到底心疼,拿過他的手腕,凝神替他把脈。

    眉頭越皺越緊,最後大驚失色,不可置信,只盼著阿婉了。

    「你呀,瞅瞅這皇位有什麼好的,個個爭得頭破血流,內憂外患的,誰都想將你拉下來,連柳妃那小白兔也變得不折手段,野心勃勃,權勢當真如此惑人?」

    想了想,放軟了語氣,問他,「你將惜貝接回來是要做什麼,恩?當時知道我死遁,就用惜貝意圖將我逼回宮麼?」

    手指移到他微微跳動的心口處,疑惑不已,「你的心怎的就這麼狠?見到我痛苦你就歡喜了,恩?」

    「誰?」突覺不對勁兒,驀地扭過頭,房門上冒出一對閃亮漂亮的眸子,帶著驚訝同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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