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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1章 伊哭牌降落傘品質保證 文 / 雛微

    孫小紅走了。

    藍苗靠在床頭,急促地喘了幾口氣。

    他雖然料定孫小紅不是來殺他的,但連接將兩撥人哄走,累得眼前陣陣發黑。

    他高呼道:「小二!小二!」

    必須趕快轉走,這屋裡呆不得了。

    小二並沒有回應他。

    藍苗扶著床柱,將一雙腿挪下來,他忽然聞到了一股腥味。

    這種腥味並不陌生。他被荊無命劃了一劍,又被上官金虹打了一掌後,全身都縈繞著這種氣味,揮之不去。

    他的臉色真正地變了。

    門又打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

    這個人的臉是死灰色的,高聳的顴骨上好似只包著皮,一對眼睛放射著慘碧色的光。

    他長得已很可怖,但穿的衣服更詭奇。他穿著一件鮮紅的長袍,袍上繡滿了黑牡丹。藍苗只能聯想到壽袍。

    伊哭那陰沉沉的臉已很像死人,這人簡直就是個殭屍。

    藍苗變了的臉又及時恢復了溫柔,道:「這位兄台……」

    這人截口道:「你不必跟我廢話,我是來殺你的。」

    藍苗的笑容就像狂風下閃爍的燈火,他淡淡道:「是誰派你來的?上官金虹?」

    這人冷冷道:「既然是快死的人,又何必知道太多?」

    他已緩緩走近,大袖隨之飄動。這人身體雖然十分僵硬,但落步無聲,顯然輕功十分高超。

    憑這句話,藍苗就知道他絕非上官金虹的屬下。若是金錢幫來殺他,恨不得大張旗鼓,以便殺雞儆猴,又怎會跟做賊一般?

    藍苗凝注著他那雙被長袖蓋住的手,忽然道:「你和伊哭是什麼關係?」

    這人陰惻惻一笑,道:「就算他是我爹,我也不會被你哄走的。」

    藍苗的臉色掛不住了,冷笑道:「你不給伊哭面子,那你怕不怕……」

    這人打斷了他的話,道:「我也不怕郭嵩陽。」

    藍苗沉著臉,眸子裡忽然射出逼人的光芒來,道:「那你怕不怕我呢?」

    這人看起來就像要失聲大笑,他道:「你以為我像那三個愚夫蠢婦,會怕你死嗎?」

    藍苗緩緩將手抬到了腰間,道:「你也是一流高手,難道沒有保命絕招?」

    這人道:「我早知道你有只蠍子。」

    藍苗淡淡笑了笑,好整以暇看著他,道:「所謂絕招,當然是旁人不知道的東西。」

    他突然站了起來,冷冷道:「你認識伊哭,就該知道我難纏得很。不怕同歸於盡,儘管放馬過來!」

    他說到「同歸於盡」時,那人神色莫明。藍苗站起時,他袖子更是微微一抖。顯然嘴裡狂妄自大,心裡還有三分忌憚。

    但藍苗還未站直,就忽然掠起,像燕子一般飛出了窗戶!那窗戶一直是打開的!

    這人恍然明白上當,但是已慢了一步,這彈指功夫,足夠一個高手逃之夭夭。

    他到了院裡時,院中已只剩下他一人。

    但下一刻,藍苗又從院門掠了回來。

    三個人從院門緩緩走進,顯然藍苗就是被他們逼回來的。

    這三人都是身著黑衣。一人持了柄流星錘,一人拿著把鬼頭刀,還有一人身材壯碩,肌肉高高隆起,竟扛著兩柄虎頭大斧。

    藍苗落在地上,一個踉蹌,半跪了下去。剛才強行掠起已花費了他全身的力氣,五臟翻江倒海,一口血又浮到了喉嚨口。

    他巨咳了一陣,啞聲道:「你們和他一塊兒來的?」

    他瞧見這三人和紅衣人交換了眼色。

    但這四人都緊閉著嘴,雙方互不交談。那持虎頭斧的顛了顛斧頭,忽然揚臂,精鋼大斧帶著烈烈風聲,向藍苗頭頂直劈下來!

    這斧若劈實了,藍苗的腦袋就會像個西瓜般裂開。

    那紅衣人原本留在院後,卻忽然站到了他的身邊。他的手也驟然從大袖中伸出,抓住了斧柄。

    他也帶著手套!和青魔手極其相似的鐵手套,只不過這幅手套是血紅色的。

    藍苗為了躲避這一斧,翻身時力有不逮,跌倒在地上。他見了這幅手套,忽然想起這人是誰了。

    「青魔日哭,赤魔夜哭,天地皆哭,日月不出……你是伊夜哭!」

    他是伊哭的表弟,年齡比伊哭小,武器也是走伊哭的路數。獨那副殭屍一般的容貌,那副離奇弔詭的打扮,倒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虎頭斧臉色已變,怒道:「你做什麼?想翻臉嗎?」

    伊夜哭冷冷道:「她是我的,誰准你們出手?」

    那三人對視一眼,虎頭斧冷笑道:「你想搶功?」

    伊夜哭顯然已不想再囉嗦,道:「你們去守著門,回頭我自然會美言,否則休怪我辣手無情!」

    那三人又氣又恨,卻又不敢違逆他。眼裡凶光閃動,只得朝門走去。

    藍苗坐在地上,體內真氣亂成一團,胸腔裡翻江倒海。他瞧見紅光一閃,剛抬起手,就覺手中一空,裝蠍子的木盒已落到對方手裡。

    伊夜哭舒袖,那雙紅魔手又伸了出來,流動著血腥的光芒。

    那光芒,已倒映在藍苗的瞳孔中。

    在四個高手包圍中,他再也提不起半絲真氣,伊哭遠在千里之外,郭嵩陽也不可能半天內趕回來。他真的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藍苗想,是誰……是誰要殺自己?上官金虹未來,倒是來了鬼鬼祟祟的敵人。自己沒死在上官金虹手中,倒要讓這批宵小佔便宜?

    他啞聲道:「兄弟鬩牆,值得嗎?」

    伊夜哭眼中泛起奇異的色彩,忽然道:「這只能怪他瞎了眼!」

    紅魔手已經揚起。

    門口忽然傳來一聲慘嚎!

    這嚎聲太可怖,太淒厲,像是一瞬間受盡了人間酷刑折磨。那簡直不是人的嗓音,就像一匹狼在狂嘶。

    使虎頭斧之人一條丈二身軀已疾飛而來,直撞向伊夜哭後背。伊夜哭猛然回身,一掌劈在那人胸口。聽「喀啦啦」一聲,那人像一塊被折疊的煎餅般飛了出去,卻沒發出半絲聲息。

    他早已死了。

    一人陰惻惻地道:「瞎了眼的是你!」

    一陣狂風撲來,滿地紅葉被捲成一股血色颶風,彷彿漫天冰雹砸進了院子。一片楓葉恰巧拍在伊夜哭臉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伊夜哭沉著死灰色的臉,沉得像一塊鐵。

    一個人緩緩走了進來,他穿著件青布袍,袖子極大,完全蓋住了雙手。

    他的眼睛也是青色的,瞳孔裡的青光正瘋狂地閃爍,宛如鬼火。又如毒蛇的信子,吞吐不定。

    他盯著伊夜哭,面部肌肉輕微抽搐著,看起來獰厲到了極點。這副尊容,不論在何時何地出現,嚇不死一個人,也足以嚇死半個。

    門口使鬼頭刀和流星錘的人果然已死,濃烈的腥味隨風捲來,吹過伊夜哭的鼻端。這讓他的臉色更難看了。

    藍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一切,他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確實是伊哭。

    這個應該身處南疆之人,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裡?

    莫非他會瞬間移動?

    還是他能掐會算?

    藍苗伏在地上,似已經出神。

    伊哭的目光從藍苗衣襟的血漬滑過,落在伊夜哭臉上,第一句話就道:「不論誰派你來,看在你爹娘面上,我不和你計較,滾!」

    伊夜哭終於緩緩開口,道:「你怎麼會來的?」

    伊哭道:「我不能來?」

    伊夜哭道:「你要攔我?」

    伊哭獰笑道:「你敢動手?」

    藍苗已然看出,伊夜哭很像伊哭,全是出於模仿之功。伊哭天生有種酷厲的狂氣,對方的態度越是強橫,他就越是凶狠。你們偏要與我為敵,就試試我的手段——因此他的敵人全都死狀奇慘,不將他們從精神到**全部摧毀,難消他心頭戾氣。

    而伊夜哭更加多疑,心思九轉,雜念叢生。兩人碰面,他的氣勢自然要弱一截。

    他在思索。伊哭卻不會等他,一舒長臂,現出了那雙碧色森森的青魔手。

    他的青魔手似乎和從前不一樣了,暗青色更澄,光芒也更潤澤。關節處的機括更小巧,指尖也更為鋒利。

    藍苗看出了這一點,伊夜哭當然也看了出來。

    伊哭亮出了兵器,就表示他不耐煩再多說。就像方才伊夜哭威脅那三人滾蛋,伊哭也在勒令他滾蛋。如果他還不肯滾,伊哭就要用死亡來威脅他滾!

    他忽然厲笑一聲,也伸出了那雙紅魔手!

    他道:「我早就想和你分個高低!」

    伊哭更不搭話,五指箕張,青魔手挾著一股狂風,已倏然拍到對手面前。

    伊夜哭抬臂,猛然迎上對手攻勢。青魔手與紅魔手擊在一處,驀然炸開一聲巨響。

    雙方都用上了十成真力,純是功力與功力,兵器與兵器硬碰硬的較量。聽一聲悶哼,紅魔手碎裂成千千萬萬片,撒落在空中,就像漫天血雨。

    伊夜哭的功力如何,暫且不論。但他的兵器已經敗了!

    他猛然縮手,若不縮手,就等於用赤掌去應付青魔手,這純粹是找死。

    但伊哭的青魔手並沒有退回。相反,沒了紅魔手的阻礙,那碧森森的五指已罩到了他的臉前。

    青魔手的招式大都詭奇酷烈,其中有一招,就是抓住對手要害後,用真力兼機括動力,下手強楂。一旦抓住,鋼鐵嵌入肉中,絕難掙脫。至於何處是要害,靈活得很。肩膀關節可,咽喉可,當然腦袋也可。不過後果略有不同,若肩膀被抓,骨骼必碎。若腦袋被抓,下一刻就會變成個裝著豆腐渣的碎碗。

    伊夜哭自己也用過這招,他當然清楚的得很!

    他在飛退,但青魔手離他的面部不差毫釐。

    他的背忽然貼上了牆,他的身體驟然停下。

    碧森森的五指本該楂住他的整張臉,但也驟然停下。伊夜哭的瞳中出現了重影,他的鼻尖上,已沁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

    一聲冷笑傳來,伊哭的青魔手驟然收了回去,厲聲道:「快滾!」

    伊夜哭咬著牙,臉扭曲得像一塊抹布。他雖然模仿伊哭起家,但他總覺得自己已勝過伊哭!

    願望總是美好的,但事實並非如此。他還不想死,所以他只能聽指揮。

    他沒再看他表哥一眼,緩緩走出了院子。

    伊哭的目光落在藍苗眼中,好似烙鐵落進了一池春水,那股戾氣不由自主化為了炙熱的柔情。

    藍苗本想狠狠地瞪伊哭,怪對方為何離開這般久,瞪出來的卻全是掩蓋不住的渴求。兩人視線稍一碰觸,就如膠似漆地粘在一起,捨不得片刻分離。

    空氣也漸漸熾熱如快燒沸的滾水,燙得人全身發癢。

    藍苗的胸口起伏著,盯著伊哭,緩緩地坐了起來。伊哭剛上前一步,藍苗忽然望空一躍,整個人都跳到了他的懷裡。他雙臂梭到伊哭肩後,摟住了伊哭的脖頸,雙腿也緊緊纏住了對方的腰身。隨後一口咬在伊哭的耳朵上,用力碾磨著牙齒,呻吟道:「你還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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