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17章 :槐鎮公寓 文 / 江南孟郎
我的背後只有窗口濺落的月色,白晃晃的。但這並不能說明,楊春妮看見的是錯覺或者說是故意在嚇唬我。畢竟我看不見那些東西。至於在衛生間裡遇到的怪事,我只能說那是我的錯覺。
我假裝楊春妮在騙我,用這樣的方式驅散心中恐懼。我重新搭建好帳篷,當那薄薄的遮陽布將我和楊春妮封閉在帳篷內時,踏實了很多。而楊春妮仍把自己裹在毛毯裡,身子不住地瑟瑟發抖,看起來真是被嚇到了。
之後的夜是寂靜的,並沒有陸續發生怪事,一直安靜到翌日早晨。
清早我和楊春妮去上學。路上她藉著陽光壯膽,向我形容昨晚看見的陌生人。她說那是個很黑很黑的影子,像是棍子筆直地杵在客廳中央。我當時想到的只有白素美和林宛如,但楊春妮告訴我不是她們。
不是她們那會是誰?
他的身子很高,像是被月亮拉長,起碼超過一米八。能看得出來他當時戴了一頂黑帽子,而且壓得很低。坐在我旁邊的楊春妮瞄著車窗口,語重心長地說:是個男人。
不可能是陳晨,他的身高絕沒超過一七五。我蹙眉,那會是誰?
有可能只是小偷。楊春妮這樣的猜測也不是沒有道理。可小偷不都是偷偷摸摸的,怎麼敢毫不避諱地站在客廳裡?
二十分鐘的路程,公交車抵達站點。
我和楊春妮下車走進學校,眨眼之際烈日便高懸中空。趁著空隙我在體育館裡擔任臨時清潔工,能賺一點零用錢。我拎著拖把走進籃球賽場,隨後是正在上課的游泳室。那些穿著泳衣的女同學們,有意無意地彰顯著自己婀娜妙曼的身材。我來到牆壁旁邊的塑料座椅上,有意無意地朝泳池裡面看去。
眼睛看的是她們,心裡想的卻是她們。
整件事裡白素美起著主導因素,若不是她的冤死,相信不會有那麼多人受牽連。()對於她的死因我著實好奇,還有村民為何要把她的屍骨,藏在南邊山丘下面的水洞裡。這裡面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害死白素美的真兇到底是誰?
我閉上了眼睛,思索。
本年度最帥的清潔工,快來看呀。
我睜開眼睛時看見她們陸續地圍到我面前,好像是看到了星外來客似的。
去去去,回去上課去。我很不客氣地說。
他就是新來的轉校生呀。她們中間不乏美女,凹凸有致的比比皆是。她們盯著我的手機屏幕,你在看什麼呀?
八四年白素美懸案她們讀出手機屏幕裡的文字。
帥哥你也在看這個帖子呀。
你該不會就是那個靈異偵探吧?
被他們問得瞠目結舌。幸好沒有在帖子裡曬出姓名,否則我的身份就要暴露了。
有哪個偵探會帶著拖把?我只是個臨時清潔工。我說。
這時。有個男同學趁機擠了進來,他拍打自己堅厚的胸膛,吹噓自己就是傳說中的靈異偵探,可他看起來更像是健美教練。女同學們偏偏相信了,把他圍得水洩不通,問東問西。而他較有模樣地逐一回答問題,把自己吹得神乎其神。
我喜歡安靜,低調,不想被人追著問這問那。這就是我不願暴露身份的原因。
楊春妮跑到游泳室來找我,隨後把我帶到柔道館。
她在場地中間厚厚的地毯上盤腿坐下,說要和我商量一件事情。
說吧。我盤腿坐在她面前,望著那雙漂亮的眸子等待下文。
學校安排我去外地學習,要一個星期的時間。她把臉湊過來暗暗地說了一句,像是某種暗示,我也幫你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你以為學校是你家開的,你說幫我請假就請假呀?再說,你去學習關我屁事?
你不想知道我是去哪學習麼?她話裡有話,但我不明白是何用意。
你什麼意思直說吧。
你昨天不是讓我幫你查孫小鈞麼。楊春妮擠弄了兩下媚眼,似乎是在向我邀功,她的家人說孫小鈞請了長假,去了姥姥家。
和你實習有關係嗎?我問。
她姥姥家就在我實習附近的小鎮裡。她說完這句話我就什麼都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我較感興趣,鄭重起來。
去還是不去?楊春妮故意拉長了語調,你要是不去我就隨便找個男人,期間要是發生什麼意外,你可不要後悔喔!
關我屁事呀?我被她逼到臉紅,就好像我多麼喜歡她似的。
既然這樣那算了,我現在就幫你取消假期。她說完起身欲走。
等等。我也直起身來,走到楊春妮的身邊,看在你剛剛苦苦央求我的份上暫且答應你,但我去是為了尋找真相,可不是因為怕你和別的男人發生什麼什麼的我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楊春妮打斷,解釋就是掩飾明白麼?還有,我什麼時候央求過你?真有意思,你不去可有一大把男人等著跟我去呢。
什麼時候走?我問。
今晚。她說。
你不會是害怕回到唐一一的家才這麼著急吧?
你不害怕麼?她反問。
今晚就今晚吧。我答應。
出去走走是件好事,至少可以緩解緊繃的神經。夜裡我和楊春妮離開回校,還是回到唐一一的家裡。但我們的動作很麻利,收拾好東西就離開了。我們在市南站買了兩張火車票,在候車室等到夜裡八點四十三分。
檢票後等車,九點三分火車離開車站。
楊春妮學習的地方距離這裡偏遠,火車要四個鐘頭的時間。戴著墨鏡的楊春妮在我旁邊閉目休息。而我望著黑壓壓的窗口,若有若無地看著什麼。坐在我們對面的牙套妹,握著一本恐怖小說津津有味地讀著,封面上的小標題著實下了我一跳。
外地實習女高中老師驚情鬼公寓
我看了一眼枕著我肩膀睡著的楊春妮,惴惴不安。
時間流逝。我慢慢地閉上眼睛,也睡著了。睜開眼睛時,對面的小姑娘不見蹤影,看樣子是下了火車。取而代之坐在那裡的,是個嗑著瓜子的中年女人。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兩點十五分。放下手機時,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我們睡過站了。
楊春妮睡前還再三叮囑,叫我一點鐘的時候叫醒她,可我卻睡過去了。
醒醒,醒醒,醒我推搡著。
到站了?楊春妮打著哈欠。
準確地說是過站了!我說。
啥?楊春妮騰地直起身,伸出手腕看了下時間,不是說讓你叫醒我麼?
我也睡著了。對此我表示很無奈。
司機快點停車,我要下車。她在車廂裡來回踱步,見到乘務員就要求人家停車。可這明明就是火車,怎麼可能說停就停。她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鬧騰,搞得全車想的人都把她當成神經病。我趕忙用手擋住臉,假裝不認識她,太尼瑪沒面子了!
這是什麼破車,怎麼還不能停車?即便乘務員彬彬有禮地進行調解,也無法阻止這個二到家的白癡。她就在那裡得吧得吧沒完沒了,就好像什麼事情都要順著她的心情。
我們在下一站下了車,這是荒涼的小鎮。
火車站破舊得像是古老的陵墓,候車室裡的凳子是最寒酸的,損壞嚴重的小木凳。整間候車室裡就只有三五個農民在這裡候車,景象慘然。楊春妮跑到售票窗口,叫醒裡面熟睡的售票員,問她有沒有通往前站的車票。
明天下午三點有一趟。她不耐煩地回答。
您看我們著急,能不能通融一下,叫一輛車把我們送回去。聽到楊春妮的話我差點沒被噎死,她是真沒坐過火車麼。那東西怎麼可能像計程車似的,隨隨便便就能招來一輛。
可以。女售票員很睿智地回答,明天下午三點我幫你叫一輛。
我現在就要不等楊春妮說完我就把她拉走。
拉我幹什麼,這件事都怪你。她伸出手指點在我的胸口,語重心長,喔。我算是明白了,你是不是和對面的小姑娘聊天來著?聊著聊著就聊過站,然後謊稱是睡過站的?看我怎麼教訓你這個色狼。
她可真夠二的,想哪出是哪出。
你說的是哪跟哪呀,別踢,省點力氣找間公寓吧。我躲閃不及,被她踢個正著。
我們通過出站口離開這裡,雖知道面前竟是樹林和荒野。隔著很遠的距離,才能看見一星半點的小鎮燈火。有幾輛出租車等在那裡,見到我們像是飢不擇食的惡狼,一擁而上。他們爭先恐後地幫我們提包,是怕丟掉這難得一見的活計。
隨便上了一輛出租車。
司機師傅,帶我們去最近的公寓。
好咧。司機一腳踩下油門,車子奔馳而出。一路坑坑窪窪甚是顛簸,黑林荒野密佈兩旁,偶間窗口會閃過一兩顆張牙舞爪的枯樹。車子抵達到距離車站最近的公寓前,看上去更像是一座孤零零的鬼宅。立在公寓前面的招牌上,寫著四個醒目的大字鬼鎮公寓。
師傅這附近還有別的公寓麼,這間公寓看上去怪怪的。我問。
全鎮就只有這一間。
這裡為什麼叫鬼鎮公寓呀?楊春妮問。
喔,原來你們是怕這個呀。司機若無其事地指著招牌,這叫槐鎮公寓,和我們的鎮子同名。你們仔細看看,上面的槐字少了個木字旁。
我仔細一看,還真是。
就這裡吧,反正明早就走了,再說我也困了。
嗯。
我們下車走進槐鎮公寓前的院子裡。暗空驟然間電閃雷鳴,烏雲密佈。閃現的雷光剎那間刺亮黑空,略微照亮了眼前的三層公寓樓。看樣子是要有暴雨,我和楊春妮不由自主地加快腳步,推開那扇斑駁的公寓木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