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一章 :洞房花燭 文 / 水瑟嫣然
「洞房花燭夜」人間四大喜之一,也確是喜事,但作為新郎官的南詔王慕容飛鳴卻委實喜不上來。娶的非他所尋的女子,而是不得已而娶的。這便就算了,他竟對這個不是心甘情願娶得女子生了情意。
父王說過人的一生中只能愛上一個人,他也一直篤定自己愛的只有荷荷。
但如今,他的心卻在另一個女子身上有了異動。這對路來認為自己是專情的他來講,怎說都覺懊惱。
「**一刻值千金,王弟你不去洞房卻一個人在這涼亭閒坐,是否合適?」慕容于飛略帶打趣地說著,緩步邁上台階。
在南詔王宮,慕容飛鳴特赦了慕容于飛見他不必下跪,他們畢竟是兄弟,而這王宮就是他們一起長大的家,在自己家中那那般禮數講究,就不似家了。身為王室子弟,他們對家的概念實際可說沒有,但越是沒有他們越是羨慕追求,慕容飛鳴就算得上是有著這種低級奢求的人,湊巧的是同父異母的慕容于飛竟也跟他一樣。或許也就是為此,他們看來才像是兄弟。他們或許沒有兄弟的情,卻有兄弟的義。
「只要王兄不告訴別人孤王在此,那就無妨。」慕容飛鳴倒也不掩飾他此時的複雜情緒,不輕不重地扔了一句,便往後一靠,倚著圍欄,出神看繁星滿佈的夜空。
東方凌風早將南詔視為眼中釘,在他父親手上就想要將南詔佔為己有了,明知他的賜婚不善,慕容飛鳴卻無法回拒,若是他不依,恐怕他就要開始產生懷疑,對南詔採取更為陰險的手段。這和親的女子是赫連和,這對慕容飛鳴來講算是幸運,畢竟那麼多女子裡,她是唯一理智機敏的女子。
這樣女子精明狡猾,絕不會甘願給人做棋子,自以為是的東方凌風又以為能夠駕馭她,會放心她的能力,而將她安然放在自己身邊。南詔與北雁山高路遠,這中間將這女子納為己用,再以她來對付東方凌風,那必事半功倍。聰明的女子,識時務。她覺得追隨自己勝過聽從東方凌風,自然會向自己投誠。
「收服赫連和,王弟你有幾成把握?」慕容于飛端起覃瑤為他斟的酒。
「把握?莫非王兄也懷疑起孤王的能力了?」慕容飛鳴斜了他一眼。
「那倒不是。」慕容于飛嘴角微揚,看他,「是我開始有些擔心,她可能比你更無情。男女之間,雖說是女子情長些,但是有句話也叫最毒婦人心,若她心中沒有你,那她對你無所顧忌。而你與她不同,你對待女子,太過君子了。有時候,恐怕會被人利用了……」
「什麼叫做對待女子,太過君子了。孤王看來是那種會輸給女人的男人嗎?」慕容飛鳴有些不悅,對他能力的懷疑無疑就是否決。
「情之一事,誰也說不準。」慕容于飛淡言,說到「情」字似想起了些什麼,眼神漸漸陰沉了下來。
慕容飛鳴看他一眼,只觀其顏色便知他想到了什麼,十幾年的兄弟,這份瞭解都沒有那就不算是兄弟了。直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有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王兄你沒有為情所誤,已是大幸。希望孤王也能承你福氣,躲過這情劫。」
「是不是誤了,我也不知道。」慕容于飛歎息了一聲,「有時候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是個南詔國的將軍,我和瑾鳶是不是結局就不一樣了……」
「如果你不是將軍,她恐怕連看都不會看你一眼。」慕容飛鳴想起那個名為「瑾鳶」的女子,眉間蹙眉,「那種女子,不值得王兄你留戀的!」
「王弟,有時候,捨不下的不是那個人,而是那段回憶啊。」慕容于飛神色落寞,「心動只有一次,以後難再了。」
他這般說了,慕容飛鳴竟不知如何接下後話,安慰說天涯何處無芳草?還是說女人不值得心動所以不需要銘記,但心動路來與人無尤,只是自己的事情罷了。
看明月高掛,慕容于飛歎了口氣,想來圓房的吉時早已過了,慕容飛鳴無心,左右也無人提醒他該進洞房了。想來,這王宮裡的人這位「女主人」也不怎麼待見,畢竟他們是南詔的子民,而非北雁。
「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府了。王弟你也早些休息吧,想來新娘子已經等你等的心焦了。」慕容于飛放下酒杯,起身,「就算不願意,還是要做做樣子。」
「孤王心中自有分寸。」那女人會等他等的心焦?慕容飛鳴不這麼覺得,她嫁入南詔就非她所願。嫁給自己不愛的男人,她還會想著這男人快些去見她?她沒詛咒自己今晚跨進洞房前暴斃就不錯了。
覃瑤眼瞅著慕容于飛走了,方才上前稟報,「王,洛姑姑那邊傳來話,說王后娘娘已經沐浴了一個多時辰了,不知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娘娘的丫鬟又不讓進去……」
「難不成她還能自己把自己淹死?」慕容飛鳴冷笑反問,這點小事也來稟報,那些奴才就這麼沒用?
「許是王后娘娘想用此辦法吸引王過去,也說不定的。」緋綾冷言道,她跟赫連和自見面起就不對付,加之她又是唯一知道赫連和是真正「荷荷」的人,愈加使她不想赫連和在慕容飛鳴面前得寵。
慕容飛鳴聞言,冷瞥了她一眼,不做任何表情言語,起身便走。
王,這是怎麼了……覃瑤伺候慕容飛鳴十幾年了,多少對他有些瞭解,但最近王看來好像心思有些亂了,他不知道王在想些什麼,可能王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吧。或許王是真的對赫連和情動了,但是一直為了尋找荷荷將所有女子都拒之門外的王怎麼會輕易變心?
這問題不能深究,若是較真追究下去,只會逼得王惱怒不堪。他是識趣,自王決定迎娶赫連和為後,他從不再多提有關荷荷的一件事。可是這緋綾卻不知怎麼,總時不時要說上兩句對赫連和不利的話,然後又旁敲側擊地提醒著王要找荷荷的事情。他知緋綾對王也有些心思的,可是不想她竟然這般不知分寸。
王走到前面後,覃瑤特意慢了些綴在後面,等著緋綾走上來,才靠近了些,淡淡說道,「緋綾,你話越來愈多了。」
「怎麼?說王后的不是就不對了嗎?」緋綾漠然看他一眼,「你可是南詔人,胳膊肘怎可向外拐?」
覃瑤沉默看她,冥頑不靈,心中漸涼,他不再對她多作言語,是他多管閒事了。她愛怎樣,那是她的自由,得罪的王要砍的也不是他的腦袋,好心作了驢肝肺。
再說慕容飛鳴雖是走在前面,但他們的對話卻是一句不漏地聽入了耳裡,緋綾之心他早有察覺,只是想她至少是暗衛出生,多少該知道自己的本分的,但如今看來,是他高估她了。
一路無話來到和泰殿,從大門到正廳,工整兩邊分立了倆列宮女,在太監通傳後,便齊齊拜倒,此起彼伏的高呼聲也成功地將在浴池中瞌睡的赫連和驚醒過來,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卻見香菱驚慌跑了進來。
「娘娘!王來了,快些更衣吧!」香菱手中端著緋紅的薄衫,紅色刺了龍鳳呈祥的抹胸,相對於她,後面徐徐走入的牧歌顯得平靜許多。
「請娘娘出浴。」牧歌手中紅布展開,站在一旁靜待。
「嗯。」赫連和懶懶地應了聲,便依依不捨地從溫熱的浴池中出來。
由著那兩人伺候著更衣,這菲薄的廣袖罩衫雖然也算是遮羞了,但是那誘惑的抹胸分明就是在引人犯罪。這南詔國,給新娘穿的還真是開放!
「娘娘,頭髮要弄乾怕是來不及了,奴婢用簪子幫您盤上吧。」牧歌邊給她擦著頭髮邊小聲說道。「要不要再上些妝?」
「上妝就不必了,你給本宮盤發就成了。」赫連和瞅著自己這身總覺擾眼,隨著兩人快速弄完,便又馬上打發了她們去迎接慕容飛鳴。
彼時,她真要感謝下這和泰殿的面積廣大,不然別說這會子穿衣打扮了,就是她出浴池的時間都趕不上。如果真是那般,怕是又要上演狗血情節,慕容飛鳴忽然闖入,目睹一副活色生香的「美人出浴圖」。
讓香菱、牧歌去前方拖延時間,是為了方便她在後面做手腳。她們兩人出去後,她便回身去翻了自己的從不離身的錦囊。那裡面有她的銀針、藥丸、藥粉。還有諸如化酒珠一類的小寶貝。這就是她的百寶囊!只要有這個百寶囊在手,她誰都不怕。
她從袋中取出銀針藏在身上,又將那顆圓潤通透的化酒珠用手帕包住,牽了細繩壓浴池邊緣,化酒珠入水便散出了酒氣。原本花香四溢的浴池逐漸被香濃的酒氣覆蓋。
再多泡一會兒,那烈酒就會全化進這浴池,到時就有了真正的「酒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