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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十一章 不知規矩 文 / 秦笑月

    杜偉聽著身旁夫人的安慰之語,他暴怒的心總算是平復了一些。只粗粗地喘著氣,目光如箭般盯著眼前這個在他身邊呆了很久的老奴。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家裡內院在大夫人許氏的管理之下,四方相處皆是和睦,每每宴會皆是其樂融融。哪兒知在這些其樂融融一張張笑臉的背後,卻是如此的不堪。他其實更希望這件事情只是羅大夫一人所為,無關乎內院之人。但是正如阿芳所說,羅大夫與五姨娘無怨無仇,又怎麼會做出這等子事來?他的心不斷的往下沉,從心裡冒出一絲恐懼感來。在他的後院之中,竟然隱藏著這樣一個喪心病狂、心如蛇蠍之人。

    羅大夫先前有了大夫人的警告,他哪裡敢將大夫人給供出來啊,他可以去死,但是他的妻子和兒子不能就這樣白白的死去。他的眼裡已經平靜地猶如泛不起半點漣漪的一潭死水,語氣也變得非常的平和,有種從容赴死的意味,「三小姐說笑了,老奴沒有受任何人的指使。一切的罪過只是老奴一人所為,與旁人不關。眾人皆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老奴沒有必要說謊。一切,就當老奴對不起老爺您,對不起整個杜府吧。」

    羅大夫自己一併將罪過攬下,杜流芳知道自己這時候不能再這樣逼他了。他這樣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分明就是忌憚著大夫人手裡頭的把柄。如果她再逼問下去,到時候羅大夫來個破釜沉舟,在這大好的日子裡面,一頭撞了牆,只怕父親就算是再疼她,也會覺得是她將這個羅大夫給逼死的,分明在這新春裡觸了杜府的霉頭。到時候自己就得無償失了。

    杜偉這個時候也皺了皺眉頭,羅大夫可以死,但是不是死在這屋裡頭,這剛新年怎麼能夠讓他沖了霉頭。為了避免阿芳這樣一直逼問下去,羅大夫來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到時候只怕府中又有一番鬧騰了。為了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杜偉趕緊又吩咐那兩個護衛將羅大夫拖出去杖斃。

    羅大夫被兩個孔武有力的護衛架起來的時候,完全沒有想過要掙開。他完全任由他們擺弄著,一張清瘦的老臉上一雙大大的眼袋顯得越發凸顯,小豆眼裡死氣沉沉,讓人只覺得他只剩下行屍走肉的**了。

    「爹爹,今日是一年之初,不能見血的,即便是要處置,也該等到新春結束之後。這樣的人雖死不足惜,但也不能讓這等奸狡之人觸了我們杜家的霉頭啊!」杜流芳自然不樂意見著這個羅大夫就這樣被亂棍打死了,他死了,她要怎麼將大夫人給拉下水?在事情暴露之後,大夫人自然想讓這個羅大夫一死了之,但她偏偏不讓她如願。

    大夫人聽杜流芳這麼一說,心頭閃過一絲不快,「老爺,既然新年裡見血觸霉頭,那咱們不在府上處置他便好。又何必髒了杜府的門楣呢?」當然這裡有這麼多外人在場,她是不敢當眾說出這樣的話來的。只是在杜偉耳邊這樣輕輕地說了一句。

    杜流芳離大夫人有些距離,大夫人又故意將聲音壓得很低,她根本聽不清楚,自然也不知道大夫人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了。但是不用腦袋想她就知道大夫人一準沒安好心,不知道在給爹爹出甚餿主意。

    還等杜流芳想出個所以然來,只見杜偉信服地點點頭,「就照夫人說的辦吧。」此時,他不再看羅大夫一眼,而是朝不遠處那李家公子瞧去,面色稍緩,「真是不好意思,內宅失火,讓李賢侄見笑了。」

    李浩宇依舊一副朗朗若明月清風之像,「杜伯伯說笑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世上,誰又能全都顧及上呢?杜伯伯若是還有用得著浩宇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

    杜偉見李浩宇說話如此坦誠,絲毫不拐彎抹角,頓時心中對這如玉公子有多了幾分讚歎。「多謝李賢侄,正如李賢侄所言,家中陳氏姨娘身懷六甲,不料被這歹人暗中下藥,聽此人說腹中胎兒算是保住,但也只是此人一家之言。能否請李賢侄代為瞧瞧,此恩此德,老夫銘記於心。」

    「杜伯伯嚴重了,正如李家小姐所說,救死扶傷乃是醫者之責任。既然遇上,浩宇又如何能夠置之不理?」李浩宇臉色沒有任何的變化,那張如玉般溫潤的臉映著白雪,一雙清麗的眸子越發清澈,令人覺得那黑得透亮的眼珠恍若上好的琉璃,令人只瞧一眼便要陷入其中不能自己。

    杜偉見李浩宇並沒有拒絕,心中又對這僅僅十五六歲的年輕公子多了一分歡喜。這少年,年紀輕輕,便如此風采,只怕日後更是前途不可限量啊。「李賢侄,這邊請。」杜偉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迎著李浩宇進了屋子。而那廂,羅大夫早已被那兩個個頭高高大大的護衛給拖出院子去了。在此之前,她親眼瞧得大夫人對他們幾番暗示,看來這羅大夫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只是在這上面,自己不能再插一腳進去了,再多說話,只怕會惹得父親心頭不快。杜流芳垂了眸子,很快跟上眾人的步伐,朝五姨娘的寢屋行去。

    這會兒五姨娘的床榻邊已經圍了好些人,杜流芳見擠不進去,也索性沒有去湊熱鬧。自顧自撿了一個小几坐下,將這屋子四處暗自掃了一遍。

    外屋跟內屋用上好的軟紗水簾隔斷,當心鋪著一塊猩紅色的大絨地毯,上面刺著繁複美麗的圖案。那一邊放置著一隻大插瓶,插滿開得正艷的紅牡丹,定眼一瞧,原來才知這時有上好絹絲繞銀線而成。西牆上掛著一副百花圖,圖下一香几上擺著一樹朱紅色的珊瑚樹,那珊瑚不過幾尺高矮,但瞧來卻是渾身剔透,毫無瑕疵,是此類東西的上乘之物了。更別提那廂梨花木做成的梳妝台兩邊綴滿了貝殼寶石,那精雕玉琢、極盡奢華的床榻了。杜流芳對這屋中佈置簡直有些歎為觀止,原先以為自己住得已經算夠好的了,原來這五姨娘這裡不知比她奢華到那裡去了。杜流芳不動神色地咋了咋舌,也難怪大夫人會將這五姨娘視為眼中釘。一個姨娘,竟比正妻的房間還要華麗上三分,這五姨娘真是太不知規矩了,也難怪上一世倒大霉。所謂捧得越高,摔得越慘。前世她的孩子沒了,父親對她也多不上心,最後給大夫人捻了錯,將她遷去另外一座院子,那院子裡經年失修,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後來又不知怎的傳出她病死的消息,而那個風光一時無兩的五姨娘也就這麼湮沒在那座院子裡了。

    這世,倘若這五姨娘依舊這樣仗著父親的寵愛,任意妄為的話,只怕她會落得跟前世一樣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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