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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十章 真相二 文 / 秦笑月

    「羅大夫,我待你不薄,你怎就如此狠心,謀害我的子嗣?」杜偉陰沉著一張臉,平日溫和的笑早已隱藏在盛怒之下。他實在不理解,自己從來沒有虧待過這位從外面請回來的大夫,為甚他會如此恩將仇報,不分好歹?

    羅大夫這會兒已經顯得非常沉靜了,完全不似剛才在院子裡時的大吼大叫。事已至此,如果他再大呼冤枉,只會令杜偉更加厭惡他。他低順著眉眼,語氣顯得沉重,像一頭奄奄一息的老牛在做出最後的掙扎,「老爺,是老奴對不起您。老奴愧對於您。老奴有罪啊……」他剛才緊緊繃著的一張臉露出了深厚的悔意,「老奴辜負了老爺夫人都老奴都厚意,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是老爺,您那次生病,是老奴半夜走了十幾里山路尋摘草藥,您才得以康復的;七小姐病重,是老奴冒著嚴寒,在冰天雪地裡找到五花子,她才得救的……老奴在杜府這麼些年,正如大夫人所說,老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他的眼渾濁一片,這番話說下來他已是老淚縱橫,話不成句了。

    杜流芳不得不佩服這個工於心計的羅大夫了,他知道父親向來心軟,只要跟他說上幾句好話,萬事都好商量。可是這樣的好脾氣絕對不是用來讓這樣的人佔便宜當猴耍的。這個羅大夫,死到臨頭,竟然還能整出這檔子事來,心機不可謂不深。如果將這樣一個人繼續放在府上,只怕是流毒無窮,禍害一方。

    杜偉剛要開口,杜流芳卻截住了他的話,「羅大夫,救死扶傷乃是大夫之責任,況且,這些年來,你也從杜家得到過不少好處。哪知你不知收斂,將我們杜家視為你股掌之間的玩物,一條人命,難道在你眼裡不算甚麼?我們杜府沒有你這種恬不知恥,無臉無皮的大夫。父親,這樣的人,如若不將他清理乾淨,只是他一心喘息的機會便會死灰復燃。這樣的人實在不配做那救死扶傷的大夫。父親,這樣的人一定要狠狠痛打一頓,然後丟進柴房!」羅大夫前世跟繼母做了那麼多的壞事,就算是死十次,都是不足為惜的。可是她還要留著他這條老命,另有他用,也只好先忍著心中的怒火,留住他一條命再說。

    羅大夫被杜流芳這麼一喝,心頭立馬一慌。他本來想利用杜偉的心軟就這樣出府就算了,只是這杜家丫頭這麼一說,杜偉就算是在心軟,他也會聽他女兒的話。他的老臉頓時青紫交加,這個杜流芳怎的一下子就變得這麼厲害,三言兩語,便將他精心鋪下的台給拆了,而且他有種感覺,這個杜流芳分明是衝著他來的。可是自己平日裡又沒有得罪過這個千金小姐,她怎得咬著自己不放?莫非是自己的錯覺?一時之間,羅大夫已經被杜流芳逼得啞口無言,無言以對了。

    杜雲溪見杜流芳頻頻說話,而且言語句句頭頭是道,她怎忍受得了杜流芳搶她風頭?趕緊道:「父親,這樣的人留在府中的確是養虎為患啊,應該加以嚴懲。既然那藥是一種慢性毒藥,這人肯定給五姨娘下了很多次了,這樣沒心沒肺之人,實在有負於父親母親對他的厚望!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小女子尚且明白的道理,大丈夫如何不能明曉?他分明是貪圖家中財物,才會做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來。這樣的人活在世上也是禍害。」

    兩個心愛的女兒皆如此說來,杜偉本來還猶豫搖擺的心在那一刻變得堅決起來。「來人,將這意圖謀害主子性命的狗奴才拖下去,杖斃!」他的話語聲聲高揚,帶著一種不容置喙和抗議的決心。

    羅大夫聞言,整個人的架子都好像要散開似的。他本以為杜偉會心軟,最多不過打一頓便放他出府,那樣也不會有性命之憂。可是沒想到他自己打錯了算盤,棋差一招,竟落得如此下場。如今他真的是悔不當初了。如若那時,沒有受到大夫人的蠱惑,他或許還是一個兩袖清風、將治病作為己任的好大夫。可是現在,說什麼也晚了,他的命都快沒了,偏生他還不能將主謀給供出來。罷了罷了,只要妻子跟兒子能夠好好的,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等等!」就在兩個孔武有力的護衛上前,架住恍若渾身力氣都被抽乾的羅大夫往屋外去的時候,杜流芳卻突然站了出來,喚住了他們。

    羅大夫聞言,也傻眼了,瞧著這小姐剛才的態度,分明就是要讓他下了地獄她甘心的啊,怎麼現在又會突然叫住他,那這樣自己是不是又有了一線生機?羅大夫這樣一想,本來已經心如死灰的他突然間又恍若春回大地,死灰復燃了。他原本枯寂猶如一團朽木的眼幾乎是在一霎時冒出了點點的星光。那是一種對生的渴望和眷戀。

    只是杜流芳接下去的話恐怕要令他失望了。

    「父親,羅大夫只是一個奴才,他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膽子謀害五姨娘肚中的胎兒?五姨娘跟他又無怨無仇,羅大夫他又如何為難一個身懷六甲的婦人?」看著羅大夫眼裡突然又黯下去的光,餘光中瞥著大夫人臉色變白,眼神變得閃爍不定起來,杜流芳心頭湧起一股報復的快感。

    這個三小姐,究竟是在幫他還是在讓他死得更慘啊!

    經過杜流芳這麼一點撥,眾人紛紛點起頭來,一個府上的小大夫,他哪裡會有那麼多花花腸腸,敢去謀害主子的子嗣,這分明是有人授意的,這其中分明有一個幕後指使在主導著這一切。而羅大夫只是被人推出來當個擋箭牌而已。

    「你自己說,究竟是誰給了你這個膽子,究竟是誰授意的!」杜偉聞言,眼裡的怒火更盛了。他只覺得他這輩子都沒有這樣發怒過。敢這樣算計他的孩子,這分明不是一個家中的奴僕有膽子做的。這分明就是有主子的授意,而這主子很大程度上是他後院這些看起來一團和氣的夫人姨娘們。這樣的認知,能不讓他有這樣的滔天怒火麼?

    大夫人見狀,她的一顆心都被嚇得狠狠跳動了兩下。但是很快她就平復下來了,羅大夫有把柄掌握在她的手裡,量他也不敢多說話。這杜流芳究竟是在搞甚名堂,她分明就是想這後院的火燃的越來越旺。很難以想像,這番話居然是由她這個只有十三歲的小女娃嘴裡說出來的。她暗自壓下心頭的千頭萬緒,湊到杜偉身前,用手捏著帕子往杜偉胸口拍去,一邊溫溫柔柔地安慰著:「老爺,您消消氣,跟這樣的奴僕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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