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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碧波 文 / 丁熙文

    蝸牛

    這種軟體動物,有著相對堅硬的外殼,毫不起眼的口中,藏著兩萬多顆牙齒。背著自己的甲殼,行動緩慢。那座小房子,堪稱蝸居。

    從存在到消亡,它能夠涉及的地盤,幾丈方圓之間。

    天敵甚多,稍不留意便會成為其它鳥類蛇類蟲類鼠類的食物,而最致命的天敵,是螢火蟲。螢火蟲的幼蟲蠶食蝸牛身體,成蟲會在蝸牛身體內產卵,還會注射一種毒素使蝸牛在毫無警覺時被麻痺,慢慢變成液體,供其享用。

    蝸牛雌雄同體,雌雄均產卵。其本身是既當爹又當娘。雙方產卵。產卵時間長,常因飼養不良營養缺乏虛脫難產而死亡。具有一定地食用、藥用和保健價值。而對於蝸牛的飼養,遍及各地。

    風俗化不同,認知各異。有的地方,認為其象徵著頑強和堅持不懈;有的地方認為其行動遲緩反應遲鈍,藉此形容某人做事拖沓;有的民族以蝸牛的行動預測天氣;據說,西方一些國家每年還會舉行蝸牛大賽,獎金豐厚呢。

    擺渡者如斯說:世間動物,習性之千差萬別區分,繁衍之異曲同工妙處,時常為學者們所驚歎。

    倘若你細細瞭解,也定會為世間萬物而感慨。話說那「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說來大概也有這個意思:天地看萬物一樣,並沒有對誰特別好,對其它的特別差。

    佛曰:眾生平等!

    然而,普通人們是斷然不會這麼想的。

    不說好壞之分,不談尊卑之別,這男女性別之異,已是大不同,求偶之坎途,妄談平心論。

    也許,那種平等,就是一種心態上的祥和吧?

    有人,足跡遍佈大江南北;有人,足不出戶留守一室;有人,品滿漢全席嘗山珍海味;有人,口吃不得腥鼻聞不得肉。

    有人坐的車,有人會暈血;有人能爬高,有人會暈船;有人見不得光,有人吃不得蒜;有人怕老婆,有人喜信佛;有人志氣旺,有人打麻將;有人鎮守邊關,有人街頭犯案;有人天資聰慧,有人後天愚鈍;有人勤能補拙,有人好吃懶做。

    有人好有人歹,有人把樹栽;有人忙有人閒,有人把書念;有人瘦有人胖,有人去打牆;有人富有人窮,有人扛燈籠;有人蓋有人拆,有人總守攤;有人走有人來,有人會種菜;有人笑有人哭,有人洗窗戶;有人瘋有人癲,有人去修仙;有人壯有人弱,有人去跳河;有人直有人彎,有人把水擔;有人清有人濁,有人去賣貨;有人醒有人醉,有人去挑糞;有人娶有人嫁,有人吹嗩吶;有人躲有人藏,有人餓肚腸;有人矮有人高,有人豆腐腦;有人順有人倔,有人拾柴禾;有人乖有人野,有人愛唱歌;有人少有人俏,有人心裡笑;有人憨有人呆,有人愛打牌。

    有人嘻嘻哈哈過一生,有人哭哭啼啼一輩子;有人一點一滴摸門道,有人轉來轉去不著調;有人思前想後有條理,有人手忙腳亂只會耍脾氣。

    惟眾生相,成羅漢貌;惟大千世界,有億萬分別。

    佛曰:無色無相,無嗔無狂。

    又有話曰: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林秋糧不是沒有機會接觸那些東西,而是在反覆念叨幾遍,難以理解之後,感覺那些實在有些高深莫測,遂不再深究,棄而捨之。

    何況,在他的印象裡,信啦佛,成啦僧人,俗世裡的慾念將要拋捨,娶不得老婆,說不得笑話,不能放聲高歌,不能信口開河。惺惺作態,肅穆莊嚴,林秋糧可不願意做那樣的人。

    他更願意被俗世裡的喜悅籠罩,讓自己處於一種無憂無慮的狀態下,享受自己的生命,乃至創造自己的輝煌,成就自我的神話。當然,那只是他潛意識下的想法,實際上怎樣不得而知。

    譬如此刻,那一身光鮮的衣服,襯著他炯炯有神的眼睛,抿嘴一笑,灑脫俊逸,在鏡子前面來回瞧啦一遍,他滿心的歡喜。有句哲言說:幸福的秘訣就是適度貧困!用以表現秋糧的喜悅,最為恰當。一個人餓了,吃個饃饃也是香的;一個人渴啦,喝碗清水也覺得甘甜;經常穿名牌的人對一件新衣服不會有什麼特別感覺,只是因為已經習以為常。不缺錢的人也體會不到辛苦一年懷揣幾萬回家過年地打工族的興奮與驕傲。便又有這句話: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原本,苦樂只在其心也!

    那身衣服,是林伊民專程陪他買的,其實秋糧也預備啦過年的衣服,只是,父親的一番心意,他怎麼也不好說什麼。原本,林伊民心想著讓秋糧學學開車的,一來臨近年關,也害怕有個什麼意外。二來給林家堂一講,老爺子也勸他不要心急。想著以後有的是機會,便也沒有再提那回事。林秋糧對於那輛車,心裡是沒有什麼感覺地。倒是知道父親可能是賺到錢啦,雖然覺著高興,倒也沒有什麼別的想法。對於學開車的念頭,不是沒有,只是一閃而過。更多的,只是一種新鮮感。在後來的日子裡,林秋糧才明白,他之所以對那輛車只有新鮮感,沒有要親手操縱的**,實在是因為,他骨子裡不喜歡開車。發現那一點的時候,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與同齡人有那麼多不一樣的地方?當時,有人問他為什麼不學著開開那輛車。他笑著回答說不會開不敢隨便亂動。

    過年,過年,只是那一天有些神秘感。那一天一過完,往後的日子就會一天淡似一天啦。

    必須承認,日子和日子看似一樣沒有區別,不管因著什麼緣故,有著什麼講究,天定的還是人為地,有一些日子,是屬於特殊地行列呢。

    所以,歷史要求學生,記著那一個一個又一個的某一年某一月某一天,清楚那一天的意義,曉得那一天發生啦什麼事情,有什麼人做啦什麼,影響到什麼等等等等。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數十億的人群,分享這三百六十五個數,必定可以推斷出,三百六十五天,每一天,對於某一人,都是具有特殊意義地,那一天,在其生命歷程中所產生的影響,比起那些很明顯的特殊日子,對於其自身來說,重要性特殊性乃至深刻意義,足以讓其牢記腦海,銘刻於心。是故,無論哪一天,都是有著某種特殊涵義地,對於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

    所春蘭瞧著林秋糧半天後說出一句話來:「呵,這新衣服一穿,倒還真是個大帥哥呢。」

    玉芬在一邊接道:「秋糧長的原本就帥,這身衣服穿上,也不知道是衣服襯托人,還是人撐架衣服呢。換個人穿這身衣服,不定就穿不出這種效果來。」

    所春蘭眼睛一轉道:「要是讓秋糧哥去做模特,不定還能被選上呢。就是怕身高達不到要求。那些模特,一個個都有一米八幾。秋糧哥,你有一米八嗎?」

    秋糧搖搖頭道:「沒有。一米七四。」

    所成點點頭道:「這身高,正好。不高不矮。」

    秋糧問道:「春蘭,你有多高啊?」

    「我一米六差一點點。」

    秋燁在一邊笑著插嘴道:「要是把頭髮算上的話,就不止一米六啦。」

    「就是把頭髮算上啊,到頭髮梢離一米六也還差一點。」

    「誰說的?你把那頭髮拉起來看看,一米九都有啦吧?」

    「喔,你說把頭髮長度也算上啊。那有兩米。」

    「就是嘛。」

    「可是,哪有那樣算身高的啊?都是量到頭頂。」

    林伊民看看春蘭,言道:「春蘭,就你這年齡,有這樣的個子,以後保不準長多高呢?說不定能和你父親比比個子。」

    所成笑道:「這丫頭,光長個子不長肉。吃的再好,總是一副缺少營養的樣兒。害的家裡人總是抱怨我們,也不知道讓丫頭吃什麼,正長身體呢,營養跟不上似的,瘦成一根竹竿啦。你別看她臉色紅潤,就那個臉龐大氣一些,能顯出些富態來。一米六的個,連八十斤都沒有。」

    林伊民道:「那是要注意一些。男孩子瘦啦精神,女娃子瘦啦吃虧。春蘭啊,以後,多吃些麵食,麵食養人呢!」

    所春蘭道:「好多女孩子都怕自個胖,吃什麼都講究,減肥的都有。我才不要胖起來呢。」

    「不是要你胖起來,而是你現在還處於身體發育時期,營養跟不上,身體各方面都會受到影響,以後,會吃虧的。」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談著,一年的一晌午就那樣在一群人閒話聊天中過去。

    中午這一餐,是比較講究地。

    玉芬讓芳芳看護著小孩,自個也得空幫著韓秀蓮在廚房忙活。柳絮和伊玲兩個人在韓秀蓮的囑咐下,洗菜的洗菜,剝蔥的剝蔥,四個女人在廚房一邊叨叨一邊做飯。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這句話說得比較耐人尋味,究竟有個什麼涵義很難界定。而這沾親帶故母女姑嫂婆媳相處,聚到一塊兒,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一齣戲呢?

    說到「戲」字,倒要問問:怎樣才算的上是一齣戲呢?哦,幾個人聚到一起誇誇其談天地南北東西拉扯一番,就是戲了?肯定不是那麼回事。

    舉個抽像一點的例子:一個女人站在台上(算不得戲),用輕紗把臉一遮(還不是戲),操手撩起一把紅纓槍(有點意思啦),蘭花指鳳仙手那麼一挑(噢,觀眾知道這是要唱戲啦),在台上穿針引線般踏出一連串碎步(懂行地就開始鼓掌),拋出一絲媚眼流光四射猛地把身子一定面容一整(這便是亮相啦),觀眾們就只等她開腔調啦。這戲也就算開始啦。

    以前,人們有一種重男輕女的思想,大概因為男子可以做官,女子只能刺繡,其所能為家人帶來的影響或者說利益,有所差別,故而有此一說。時至今日,不說乾坤大挪移,至少,那種思想應該是已經在很多人腦子中淡化啦。更多的人,傾向於女孩男孩一個樣,男孩也好,女孩也不錯。這也是很能說明一些問題的。現在社會,男孩對於家庭來說,意味著很重的負擔,而女孩則相反,不但不會成為家庭的負擔,還會為家庭帶去更對的利益;另一方面,在社會分工經濟效應上,女孩子也有啦用武之地,甚至有很多,創造的財富,遠遠大於男孩。如此一來,也就少有人再重此薄彼啦。很顯然,這也是社會在不斷進步的一個表現。

    一桌菜,滿滿當當,雞鴨魚肉不說樣樣都有,看起來,著實稱得上是一頓豐盛的午餐。

    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也都擠到一個桌子上,團圓飯嘛,自然要大傢伙一起吃。吃著說著,喝著嚼著,看著笑著,敬著讓著,一頓飯,到下午兩點種才算結束。

    女人們去刷碗,男人們去睡覺,你說這麼早睡什麼覺?喝醉啦酒,還不得睡覺啊?沒有睡覺的男人也有,不過,沒有幾個。林秋糧是喝多啦,暈暈乎乎地,也不知道是誰扶著他去廂房睡覺啦,口中不停地說著不要緊不要緊我自己來自己來。躺倒床上便是蒙頭大睡。這一覺,一直睡到大黃昏。

    醒來時,感覺頭有些沉,精神頭卻是足啦。

    林伊民看他醒轉來,問道:「睡好啦?」

    秋糧點點頭:「睡好啦。」

    「快要吃晚飯啦。趁著這個空,我問你一些事。」

    「好。」

    「聽說,唐圓圓來過?」

    「是的,好久啦。秋天

    那會兒來的。」

    「她給你說過什麼?」

    「也沒有說什麼啦。」

    「秋糧,你是不是喜歡她?」

    「怎麼會呢?她是什麼人,我又是什麼人,怎麼可能呢?」

    「你先別急著否認。就算是你真的喜歡她,也沒有什麼啊。你們小時候,在一塊兒本來就玩的很好呢。她現在長的怎樣?」

    「挺厲害的,長的也不錯。功夫很好呢。一兩個壯漢子都不是她對手。」

    「女大十八變,當然是越變越好看啦。她的功夫是她爺爺親傳的,這麼些年啦,應該有些成效啦。怎麼?你看過她打拳?」

    「是。」

    「哦,她練跟你看的?」

    「不是,我看過她和人打架。」

    「你們在一塊兒都說些什麼?講來聽聽?」

    「沒有說什麼啦,無非是一些閒言碎語,拉拉家常。」

    「噢,她有沒有說過些讓你感覺奇怪的話?」

    「那倒沒有。」

    「難道她不知道?她父親會沒有和她講過?」

    「講過什麼?」

    「既然沒有什麼,也就算啦。我也就隨口問一句。」

    秋糧眉毛一擰道:「倒是有一句讓我感覺有些奇怪。」

    林伊民眉頭也是一皺道:「哪一句?說來聽聽?」

    秋糧點著頭道:「她說讓我承諾以後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許傷害她!」

    「你答應啦?」

    「是啊。怎麼啦?」

    「看來,她是知道啦。不然,她不會要你這一句話。其實,她是想多啦。你怎麼會傷害她呢?」

    「是啊,我怎麼會傷害她呢?爸,你說啦半天,究竟她知道什麼啦?」

    「秋糧,你也大啦,有些事,也該告訴你啦。你還記得你唐爺爺嗎?」

    「記得啊,當然記得。個子高高地,身材魁梧,對我很好的。」

    「他不但是對你好。對我們整個林家都好。對我,那就更是不用說啦。秋糧,如果沒有你唐爺爺,也許,你爸我現在都已經不在這個人世啦。他對我有再造之恩。我這條命,實實在在是他捨命救回來地。要是沒有他,即便我不死,熬過那一關,也會成為廢人的。」

    秋糧沒有做聲,靜靜的聽著,林伊民頓啦頓道:「她爺爺對我有恩,她父親卻與我有怨——要不是因為她父親,你唐爺爺也不會那麼早就離開人世。」

    林伊民接著說道:「其實,衝著你唐爺爺的面,即便她父親再怎麼對不起我,我也不會為難於他。我要是想找他麻煩,早找啦。還會等到今日?」

    秋糧楞啦一下,問道:「怎麼回事?」

    林伊民沉思啦一會兒道:「我在定安的時候,因著你唐爺爺的關係,我們之間時常走動。那時候,你唐爺爺拿我當自個兒子般看待,無論什麼事,都為我操到了心。而也因此,我和圓圓父親的關係,也一天比一天熟絡,逐漸地成啦親密無間的朋友,稱兄道弟,無所不談。一直到彼此都成家立業,有啦家室,還是如親兄弟般地關係。你來我往,一塊兒喝酒,一塊兒釣魚,一塊兒打架,一塊兒看電影,就差沒有住到一起啦。別人都說我們兩個是真正地朋友,真正地鐵哥們。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兩人聯手開啦一個門店。說好的五五分成。因著我職業的因素,明面上我不能做那個店的股東。於是,就說好,由他去做那個店的負責人,而我,私底下我們兩個知道有我的一半。明面上,我和那個店,沒有任何關係。那時候,我是沒有任何想法的,一心想把那門生意做起來,做好做旺。前三年,那個店沒有賺到錢不說,還往裡面投啦不少資金。而從第四年開始,那個店開始見成效,我們都暗自松啦口氣。為了那個店,我幾乎是把所有的手段都那出來,把全部的積蓄都投啦進去,甚至包括,包括你的戶口,我都沒有顧上轉到定安,當然,我工作的特殊性質是一方面原因,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那時候,其實,我是沒有能力把你帶到身邊的。包括你母親,她默默地支持我,默默地在後面做我的後盾,除啦在你的問題上和我吵過幾回嘴外,其他的事情,她樣樣依我。那個店開始賺錢之後,漸漸地,一切都朝著好地一方面走去。店裡面的生意,越來越旺,蒸蒸日上。而我們兩個的關係,卻是日見疏遠。到一起後,再也沒有什麼親熱的話講,聚到一塊兒,就是談生意,就是談賺啦多少錢,就是談怎樣讓店面再擴充,除此之外,別無話講。」

    說著話,林伊民的眼睛慢慢的瞇縫啦起來。

    秋糧眉頭輕皺道:「後來呢?是不是因為那個店,讓你們產生啦分歧,最後導致有啦隔閡和仇怨?」

    林伊民輕搖下頭,接著又點啦一下頭道:「也是也不是。」

    「那個店,也算是是事情的導火線,真正的原因,是他竟然為了錢,而採用欺騙的手段,一次又一次地傷人的心。敵人刺你一刀,你除啦感覺身體上的痛以外,沒有別的感受;而朋友或者是你認為當做親人地人刺你一刀,就不僅僅是痛那麼簡單啦,還有來自內心深處地那種無可名狀地絕望。那種絕望,讓你原本對生活的滿懷幻想,化作一份失敗後的頹喪。那時候,我忽然發現,在這個世界上,自己活得有多麼失敗,活得有多麼孤單,活得有多麼虛假。

    「你唐爺爺看出啦我們之間的矛盾,勸過我很多次,說不要和他計較,不要和他一般見識。我

    能和他計較嗎?我會和他一般見識嗎?要真是那樣的話,別說他賺有多少錢,別說他在定安有多大的背景,我要他垮掉,他就得躺下;我要他坐著,他就站不起來。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能說出那些傷人心的話,做出那些傷人肝的事來。那些難聽的話,讓我終於明白一直以來,我在他心中,究竟算是怎樣的一枚棋子。是啊,我是一個窮小子,在定安,你唐爺爺沒有少幫助過我,可那都是你唐爺爺他的為人,要不是有著你唐爺爺,誰會和他交上朋友?誰又會去願意認識他呢?

    「他算個什麼人啊!」

    看著父親略略有些激動的面色,秋糧輕咳啦一下道:「算啦,都過去啦。」

    林伊民長出口氣歎道:「是啊,都過去啦。我後來入獄,出獄,他都沒有去看過一次。不看也就罷啦,交情斷啦也就算斷啦。他不該落井下石,趁人之危,逼著我離開定安。」

    秋糧奇道:「他為什麼要逼著你離開定安呢?」

    林伊民道:「是啊,我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麼那麼想把我逼出定安。把我逼走啦,對他能有多大的好處呢?也不過就是一個店面嘛,也不過就是多賺那麼一點錢啊。他實實在在是把我看成眼中釘肉中刺啦。唉,真是想不到,原本親如兄弟般的朋友,到最後自個竟然變成啦他眼中的障礙。真是想想都覺的可笑。他太小看人啦!他把我林伊民看成什麼人啦?!」

    說到動情的地方,林伊民按捺不住內心的波瀾,眼神犀利,字句帶風。

    秋糧輕聲道:「爸,算啦。過去的事就莫再想啦。就當是看錯啦人吧!」

    「對。就當是我林伊民當初瞎了眼,看錯啦人!秋糧,話又說回來。我告訴你這些,你也莫要放在心上。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就行啦。我們上一輩的恩怨,和你們下一代沒有關係。你也莫要因為這個,而對他們有什麼想法。你唐爺爺與我有恩,恩同再造,一世難報。這樣一想,我和圓圓父親那點怨氣,也就不算什麼啦。上次圓圓來這裡,我估計他也知道。保不準他有過什麼想法,總之,都與我無關啦。我就當不認識他這個人也就是啦。你和他們,包括圓圓,該怎樣還怎樣,不要因為這點事,耿耿於懷,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隔閡。」

    秋糧點點頭道:「哦,我知道。我明白。我會的。」

    「走,我們吃飯去。」

    那頓晚飯,秋糧吃的有些心不在焉。他一邊吃飯,一邊仔細的回憶起和圓圓在一起時自己說過的話,以及圓圓講過的事,看有沒有什麼話講的有些不對勁,哪一些事做的有些不靠譜。

    想過之後,覺著也沒有什麼,卻才定下心啦。

    金算盤,銀算盤,都不如那一具心算盤。

    鐵交情,鋼交情,莫不如那一份錢交情?

    海棠花,野菊花,比不上那一朵玫瑰花?

    楊柳樹,榆木樹,高不過那一株參天樹。

    看淡啦風塵,你看不穿日月;

    望遍啦江海,你望不透山河;

    賞滿啦美景,你賞不完秀色;

    嘗夠啦佳餚,你嘗不厭稻糧。

    走累啦腳步,也達不到那一縷陽光途經的遙遠。

    算盡啦機關,也料不到那一念之間陰陽的差別。

    冥冥中,是否真有天注定?

    四海間,無非人生待人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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