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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吉祥道德 文 / 丁熙文

    父子

    幾人正說話,聽得門口一聲喝:「都跑一邊去。這可是金貴東西,弄壞啦你們可是賠不起。三兒,我成娃,在家嗎?」

    大門一響,擠進一個瘦猴般地人來,探著眼睛往裡面看,口中還嚷道:「這一群小孩圍著轎車玩弄,我怕他們給損壞啦,攆走去啦。」

    待到那人走到門口,林家堂開口問道:「成娃啊,有什麼事嗎?」

    瘦猴也不吭聲,瞪著倆眼珠子,挨個看啦一遍,定定地看著伊民,略帶驚奇地問道:「這是伊民哥吧?啥時間回來地?」

    林伊民盯啦他一眼道:「也是剛到家。原來是成瓦兄弟啊。來,進房裡面。你變化可是真不小?幾年沒有見,這瘦猴的名號,可是越來越形象啦。來,抽煙。」

    「嘿嘿。我這天生瘦猴命。吃什麼都不長肉。伊民哥發大財啦,轎車都買啦。喲,這什麼煙啊?稀罕地很呢。」

    「成瓦,有事?」三兒問道。

    瘦猴嘿嘿一笑,露出一排和他膚色不相襯地大白牙:「三兒,沒事,哥哥就不能來啦?哥哥看門口停了輛稀奇人地車,尋思著來什麼人物啦,卻才來瞧瞧。實則也沒啥事。」

    「真沒有事?要真沒有事,我可就不招呼你啦。你看,改天再聊?」

    「要說事嘛,也有一點。就是學校那塊地皮,就是秋糧佔著那幾間房,早先說的是……」

    三兒把眼一睜打斷他的話道:「成瓦,今個我大哥回來。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好吧?」

    「三兩句就完,我今個來也就是想先打個招呼,給提前通知一下。」

    秋糧一聽是關乎自個地,就問道:「成瓦叔,有什麼你就直接說。」

    三兒臉色一變正待發作,聽秋糧插話,也就沒有再說話。

    「是這麼回事。當初,學校沒有規劃,地的事,也都是私下說啦就算。現在吧,學校大小事務都要經過上級領導。你們也清楚,教育上的經費開支,都是上面撥地。他們提個建議或者想法,對於下面的學校來說,那就是要當成第一件大事來辦得。」

    秋糧耐著性子聽他說完,正要開口說話。三兒已經不耐煩啦:「我說成瓦,你有話就直說,別扯那麼些沒用的。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放完走人!一屋子人候你這點事?」

    成瓦看三兒那不善地眼神,呵呵乾笑兩聲道:「這就說這就說,早先秋糧那幾間房子不是說好啦嗎。現在上面決定要在那邊建一個教學樓,規劃圖已經出來啦。秋糧那幾間房子,恐怕是不能長久住下去。我給提前說一聲,你們提前心裡也有個準備。就這事就這事。」

    三兒一聽眉毛便倒豎起來:「成瓦,今個我大哥回來啦,我不想發火地。你屁也放完啦,話也說到啦。走吧!」

    玉芬輕輕扯扯他的袖子,賠笑道:「三兒他就這個脾氣,你莫上心啊。他這人,熱就是熱,冷就是冷。好就是好,歹就是歹。不會區裡瓜啊娃兒地說話,也不會笑著往別人心口上插刀子。說話直流是直流一點,從不下流。不向有些人,縐縐地,滿腦子都是色段子。下流話說起來不帶打嗝地。」

    林家堂道:「成娃,你走吧。話你已經帶到啦。至於那教學樓什麼時候建,秋糧的房子什麼時候挪,以後由負責人來談。今個就到這,你回去吧。」

    「好好好,伊民哥,有空到我家裡坐。我一定要陪你好好嘮嘮嗑。三兒兄弟和弟妹對我成瓦看來還是抱有成見,我不好多說什麼,改天,改天你一定要到我那兒坐坐?」

    林伊民不清楚三兒和成瓦之間有什麼過節,卻也不好就拒絕,推辭道:「改天再說改天再說!」

    「不,你一定要來,一定要來。」

    看著他那幾近渴望地神態,林伊民點頭道:「好吧。改天我親自上門去坐坐,也聊聊秋糧房子的事。」

    看著他答應啦,瘦猴那臉便笑成花骨朵一般:「說定啊說定啊。這就走,這就走。」衝著老爺子作個揖,笑著挨個點點頭,轉身而去。

    望著他單薄地身影從門縫中閃出。林伊民扭臉問道:「三兒,你們是不是之間有什麼過節?」

    三兒悻悻地說:「不說這傢伙。大哥,我們兄弟見面,不為這些人浪費時間。」

    林伊民笑道:「我回來還不是想瞭解一下你們的生活嗎?有什麼憋心的事,有什麼開心的事,哪裡有解不開地解,遇到多大地疙瘩多大地坑!當大哥的能幫上就幫上,就算幫不上,說幾句寬心話還是會地。你不說,我問玉芬啦。玉芬,是怎麼回事?你告訴我。要是那個成瓦真做過什麼混蛋事啦,我可還真是要好好去他家裡坐坐呢!」

    玉芬抿唇笑啦一下道:「大哥,也沒有什麼事。就是芳芳這丫頭開始上學地時候吧,學校不給收。說收個啞巴到學校,會出現很多問題。」

    「哦。」

    「本來我們也是不抱什麼希望地。可是這成瓦卻對三兒拍胸膛說一切由他攬著,保準讓丫頭上學。我們當然是感激地不得了,你說一個啞巴,要是再不識字,長大啦,可該怎麼辦啊?」

    「還有這事?」

    「後來,這成瓦也不知道到學校怎麼說啦一通,學校倒是同意讓她進校啦。」

    「那他還算是辦啦點事嘛。」

    「是啊,我們倆那段時間,好茶好肉好東西往他那兒不知道送啦多少。」

    「那後來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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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到芳芳上四年級地時候,還是這成瓦,丫頭好好地上課呢,他給領回家啦,送回來對我們夫妻說,丫頭不能再上學啦!」

    「我們問他為什麼不能上啦?他說沒有辦法考學是其一,再上上去會出現各種問題。要我們好好看管丫頭,讓她平時多看看書,反正也識字啦,以後可以自己學習。」

    「嗯。」

    「我們夫妻倆本來也不指望她考學,只要認識幾個字,也就是啦。所以,心裡雖然有些不得勁,還是請他好好喝啦一頓酒。」

    「照這樣說來,這成瓦和三兒說不上是老交情,也有幾分親近呢。」

    「是啊。就是那次喝酒,兩人的關係才鬧翻啦。」

    「發生什麼事啦?」

    「那次喝酒,伊虎兩口子也在。酒喝多啦後,成娃他便開始胡說八道,後來對柳萌動手動腳地,被伊虎給凶揍啦一頓。這傢伙回去後,也不知道是不服氣還是怎麼地,領著幾個年輕小伙到家裡鬧騰,幸虧柳萌她大哥在村邊領著一夥人修路,趕來制止啦。從那以後,關係便有啦隔閡。那瘦皮臉卻像啥子事都沒有過一樣,該來來,該說說。我們不理他。時間長啦,他自個也覺著無趣,便來的少啦。」

    「他做什麼職業?」

    「屁的職業。就是學校跑跑腿,通通信,打打雜,說說話。混口飯吃唄。」

    「他老婆呢?」

    「離婚啦。」

    「為什麼?」

    「他在外面有女人,老婆也不知道是報復他還是真個喜歡上別個,跟縣裡一個職員好上啦。那個職員和他還算是老交情啦。鬧得雞飛狗跳地。離得離,走地走。」

    「孩子呢?」

    「一個女孩,老婆走的時候帶走啦。說是要由他帶,不放心!」

    「噢。多久啦?」

    「沒有多久,三四年光景。」

    「唉,和我差不多啊!看來,有空我是要到他家坐坐啦。三兒,玉芬,你們也不要那麼小家子氣,我覺著成瓦這人,不算啥壞人。心胸放寬闊些,事都過去啦,心裡別留影。」

    「好。我們也不是和他計較。大哥既然這樣說,以後,該咋咋!」

    幾個人說著話,慢慢地時間就過去啦。下午地時候,伊虎一家子三口也都去啦林家大院,幾個女人張羅著弄菜,男人在一堆侃天。

    黃昏,伊民和秋糧在遼河邊地山樑上,望著遠處地落日。父子二人對視一眼,伊民笑啦笑,秋糧底下啦頭。

    殘陽似鼓,月如勾。雲海似蜃,霧入樓。

    茫茫山崖望不盡,碧海深處一葉舟。

    二三十年卻眼過,一代一代父子仇。

    骨肉根根連,血脈線線牽。恨也是他,愛也是他。

    由不得你不年長,小二郎一天一個樣。

    省卻那牽腸掛肚心,念個句吉祥道德經。

    情仇愛恨,量眼幾刻?一口長氣藏胸間。

    笑癡笑貪,聽風談月。半畝福田守平安。

    君有多大胃,能盛幾碗粥?

    天有幾顆星,盛著多大天?

    愛便好,哀也好,愁便好,喜也好。

    忘啦得失,拋啦恩仇。融啦歲月。

    夢裡不覺時光遠,一晌貪歡。醉啦身心,瘦啦形魂。

    最是那種孤寂,醒悟啦寸斷地肝腸。

    長風夜夜雨,孤笛零零簫。

    喧囂地吵嚷,世間地風塵。

    懷中地盤算,嗤嗤地算盤。

    再不見那馬兒奔騰,蒼鷹振翅於寰宇間地嘶鳴。

    聽不到流水地低唱,落花地嚶嚀,入耳聲聲碎。

    誰家人完完滿滿不西東?

    幾家事圓圓美美無虧盈?

    說起來,都是那殘殘缺缺補乾坤。

    細想想,誰不在那坑坑窪窪地裡過?

    論一論,不都是傷傷痛痛記傷疤?

    看上去,確實於清風裡面捕明月。

    不過是,周周轉轉調歌頭。

    一壺酒,唱半杯。

    看兒孫,笑盈眉。

    罷了了這一回。

    撫顏額上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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