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4章 五歲皇帝 文 / 酒微醺
壽和殿裡停放著皇帝的靈柩，文武百官，皇親貴婦，以及後宮妃子，按照等級，從殿內一直跪到殿外。那些人或嚎啕大哭，或聲音幽咽，也不乏很多掩面假哭之人。燈燭隨風搖曳，帳幔飄揚，舉目望去儘是白色，至少看著滿是悲傷。
走到內閣裡，垂落的珠簾後端坐著當今的皇后，雖看不清容貌，可也能大致瞧出絕美的輪廓。此刻她正悲慼嗚咽，眼淚很難止住，年紀輕輕就守寡，怎麼能不傷心？
「皇后娘娘，安王爺帶著小世子來了。」太監細聲稟道。
安王爺悄然拍了拍若離，隨後三人行禮，「臣參見（奴婢叩見）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安王爺快免禮！」皇后因剛剛哭過，聲音略為低啞，「來人，給安王爺賜座！」
「謝皇后娘娘。」
宮女得了指示，上前來帶楚惜墨，卻被他躲過。一手抓著安王爺，一手抓著若離，說什麼都不願意鬆手。
「墨兒，聽話，皇后娘娘想看看你。」
若離只是用眼神安慰他。
楚惜墨這才鬆了手，乖乖跟著宮女走到皇后面前。
「這孩子長的真可愛。」皇后抬起他的下巴，仔仔細細的端看，片刻後牽著他的手，起身。
安王爺也隨之站起來，跟在她的身後出了內閣。若離只是王府的小丫環，所以就在內閣裡等候，不敢擅自亂走。
殿內的眾人漸漸止住哭聲，只聽太監一聲高喊：「宣讀遺詔！」
楚惜墨一臉懵懂，只是由皇后拉著站在先帝靈柩前，安王爺沉寂的站在一側。遺詔由宰相和殿閣大學士共同請出，殿內眾人伏地跪拜，聆聽宣讀：
「自朕開楚氏之大聖王朝統御天下，必以扶民安養為頭等重任。而扶民安養本於至誠之心，不容一絲有怠。是以賢臣躬卿勾股輔佐，無日不兢兢業業也。朕蒙承天命為民生社稷，慎選於冥冥眾生之中，命朕御臨大統，紹登帝位，夙夜憂勤，深恐不克負荷。惟仰舟水之戒以為戒，仰古之聖賢政以為政，撫育烝黎，勤求治理。」
前面只是遺詔的第一部分，歌頌先帝功績，洋洋灑灑上千字。
若離靜靜的聽著，儘管隔了厚重的木板，那聲音依舊非常清晰，讓她有種深陷茫然的感覺。
「今察安王世子惜墨，天性仁和，人品貴胄，居心誠然。朕於眾皇室子孫中最為鍾愛！今既遭逢大事，著繼登大寶，即皇帝之位。俯仰承天垂佑，先賢貽謀，與億兆臣民共享安寧之福……望宰相與殿閣學士誠心幫輔恭佐，令其遠小人，杜讒言，聞君子仁孝之道以聆聽。自然世氣祥和，延江山社稷萬萬年也。郡王承志，承愷，承業，才識俱優，實國家有用之才，諸兄弟攜手同心，朕與幽幽九泉之下可瞑目也。其應行儀制，悉遵成典。持服二十九日，釋服。佈告天下，鹹使聞知。」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如此，新帝確立。
「小離！」
在若離發愣的時候，楚惜墨突然跑到了身邊，身後還跟著一名總管太監和四個宮女。她沒有出聲，尋望的看了看，這才看到安王爺走進來。
「勞煩公公，我想與皇上說句話。」安王爺臉色平靜，只從略為僵硬的話音裡覺察出一絲異樣。
公公頓了下說，「還請王爺繁話從簡。」然後帶著宮女們退到門外去。
「爹爹！」楚惜墨抱住他，帶著哭腔說道，「爹爹，你不要墨兒了嗎？爹爹……」
「墨兒，乖。」安王爺的眼眶微紅，因顧忌眼下的環境，只得強忍，「你以後就是皇上了，小離會陪著你的，有空，我會來看你。」
「你騙人！」吧嗒一下，眼淚滾落下來，死死抱著他怎麼也不撒手，「我不要做皇帝，我不要住皇宮，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小離，你跟爹爹說，我們不在宮裡好不好？我想回家，以後我會乖乖唸書，再也不貪玩了。爹爹，帶我回家……」
「墨兒……」
若離本想說點什麼，可一張口就哽咽。
「安王爺，皇上累了，也該去休息了。」公公在門口提醒。
「我不要休息，不休息！」楚惜墨不停的哭鬧。
若離看了眼安王爺，在其示意下把楚惜墨抱住。安王爺趁此機會連忙轉身，在門口停了一下，卻不敢回頭，此後就一路出宮去了。
楚惜墨一見他走了，拚命拍打若離，「爹爹！爹爹……小離，你討厭！我討厭你，我要爹爹……」
「皇上，跟奴才去休息吧。」公公走了過來，同時對兩名宮女使個眼色，於是楚惜墨就被強行抱著離開了。若離正欲跟上去，卻被攔下，公公瞥她一眼，淡淡說道，「你跟我來！」
「是！」她不敢反抗，宮裡不比外面，更何況是這種時候。她隱約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公公帶著她離開壽和殿，在死寂而幽深的宮裡穿行，大約十幾分鐘後，進了一道門。她特地悄然看了一眼：慈寧宮。
剛到門外，就有宮女說，「太后正等著呢，快進去。」
太后……乍聽下若離愣了一下，隨後才恍然，楚惜墨做了新帝，她自然就升級為太后了。只是，這太后找她來，絕對用意不善。
「奴才參見太后，太后金安。」
若離也跟著行禮，雙膝著地，身體前伏。在外人來看，這是最基本的禮數，可因曾經的記憶，讓她多了深深的牴觸與厭惡，卻也只能盡力隱藏。
太后斜靠在臥榻上，擺擺手，讓太監下去，隨後對地上的人說，「抬起頭來。」
若離依言照做，只是眼簾下垂，不能直視，做出一副茫然又惶恐的表情。
「叫什麼？多大了？」
「回太后，奴婢叫若離，今年十歲。」
「哦？若離……」太后沉吟片刻，微微一笑，「你在安王府呆了多久？」
「半年。」
「似乎安王爺很喜歡你，只讓你一個陪著皇上入宮，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若離故作蹙眉，笨拙的答道，「奴婢、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太后沉吟驀地一冷，依舊是笑的輕柔，「聽說你在王府的時候，人人都誇你聰明靈慧，你怎麼會不知道呢？」
若離的心咯登一沉，真切的體會到安王爺那日所說的話：切忌鋒芒太露。如今她剛剛踏入皇宮就被懷疑，更何談以後……
「奴婢……」此時她的慌張多少帶了真情，好在她有所準備，思緒轉的飛快，「回太后的話，奴婢自小出生卑賤，別的不會，就是懂得鄉下孩子們的玩鬧遊戲，所以小世……是皇上，總喜歡跟奴婢玩。奴婢想，王爺是想皇上有個玩伴，所以才叫奴婢進宮。」
「是嗎？」太后雙手疊放，漂亮修長的甲套在燈光的照映下金光燦爛，撩亂人眼。彷彿過了一個世紀，她又問，「你是哪裡人？到王府之前在哪裡？」
若離不敢胡編，從剛才的話就知道，她肯定派人仔細調查過。安王爺果然思慮過人，把一切可能都想到了，並事先做過安排。不僅在心中譏誚，她算懂謀劃？遠不及安王爺十分之一，然而……
靜下心，她回答道，「奴婢家在山裡，爹爹一次進山打獵再也沒回來，娘又有病……那次意外遇到皇上，於是，就在娘病逝後去了王府。」
「哦，獵戶能養出你這樣的女兒，也算是福氣。」儘管低著頭，卻能很強烈感受到那雙審視的視線，許久，那道目光終於移開。「皇上可是天子，在他身邊伺候容不得一點兒馬虎，你初來乍到，許多規矩你也不懂。這樣，你先在慈寧宮呆著，哀家會專門撥個嬤嬤教你規矩。」
一聽這話，若離頓時出了兩手冷汗，卻不得不叩頭謝恩，「謝太后。」
「嗯！」太后頷首，眼梢一轉，吩咐道，「貴嬤嬤，這小丫頭從今兒起就交給你了，務必要好好教導。」
「遵旨！」貴嬤嬤掃了眼若離，讓她直接想到電視裡的容嬤嬤，天塌也就是如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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