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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八十一章 平安結 文 / 心之役

    衛青的肩上微微一緊,衛子夫的手壓在了他的肩頭:「讓我來」。她從衛青肩頭探過身體,垂下頭,向信紙上輕輕吹氣。

    衛青的身體突然有些發僵。

    衛子夫長長的秀髮就披散在他的肩上,他的臉和衛子夫的臉相距不過寸許,一股蕩人心魄的清香圍繞在衛青的身邊,衛子夫豐滿的**似有意、似無意的觸在衛青的肩背之上。

    衛青感覺心有些跳的厲害。這樣子是不是有些……

    衛子夫卻好像沒有感覺到一樣,她將墨跡吹得半干,伸手從一邊的花瓶裡摘下一小朵花來,輕輕貼在墨汁所濺的地方,這一下正好把墨汁蓋住,而且還利用墨汁把花固定牢固了。

    「成啦」。衛子夫柔柔的一笑,慢慢直起腰來。

    衛青這才敢重新坐直身體,方纔他感覺衛子夫那**明顯的壓著自己,不由得向一邊歪下去了:「多謝貴妃。」

    衛子夫一雙嫵媚的眼睛定定的看著衛青,突然歎息了一聲:「何必動轍叫貴妃呢?就稱我為子夫好了。」

    衛青的心中一驚,急忙答道:「末將不敢。」

    衛子夫卻沒有理會衛青的回答,而是微微仰起頭來,手慢慢撫摸著衛青身邊的花瓶,好像在自言自語:「人生就像這花,如果栽在瓶裡,就是高貴之花,如果生在野外,就是卑賤之花,其實花還是那花,只是地方不一樣了而已。」她的手從花瓶輕輕移動,碰觸著衛青的手臂,語氣越來越溫柔,連稱呼都不知不覺的變了:「衛青,你看我是不是很漂亮?」她說著輕輕側了一下頭,以最美的姿勢展示給衛青看。

    衛青的呼吸有些急促。衛子夫真的很美,美的讓他心動,然而,這個美麗無比的女人是皇帝陛下的妃子。她究竟想做什麼?

    「貴妃娘娘端莊秀麗,落落大方!」衛青字斟句酌的答道:「足可母儀天下。」

    這個似是而非、無屑可擊的回答讓衛子夫有些諤然,她愣了片刻,輕笑起來:「你的回答可也真是落落大方啊。」

    衛青看著衛子夫,她笑的實在是太好看了,貝齒輕輕咬著下唇,一付頑皮的模樣。

    「你的確很美麗。」衛青突然說道。

    衛子夫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反而有些悲哀,她的身體輕輕倚在衛青身上,手在衛青的胳膊上輕柔的滑動著,慢慢說道:「是的,我很美麗。可是?我原本不過是田野裡的一朵野花,自由自在的生長,現在,我**在了花瓶裡,你可知道。雖然看起來我變得富貴了,但實際上,離開了土地的花都是活不了太久的?」

    衛子夫的眼裡閃出了淚花,她的手輕輕撫摸著衛青的臉頰。

    衛青越來越心驚,他悄悄的把身體向前微傾,離開衛子夫的身體,頭也彆扭的微側著。他理解衛子夫的悲哀,但衛子夫向他說這些做什麼?她的這些動作也過於親暱了,難道她想……

    「貴妃娘娘受陛下恩寵,一定長命百歲。」衛青仍用四平八穩的語氣回答著,同時暗暗點出她和皇帝的關係。

    衛子夫用力一甩頭,那一頭秀髮像風中柳枝一樣飄開,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激憤了:「恩寵?你可見過尋常人家的夫妻,丈夫夜夜換新娘,妻子夜夜守空房的?你可知道這宮中有多少妃子,多少宮女?這數千女人都死死的盯著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叫皇帝!就算再大的恩寵,也不及鄉間農夫,夕陽下夫妻攜手荷鋤回轉自己破落的茅草房。那才是真正的家!」她突然閉起眼睛,大滴的眼睛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嘴裡輕吟道:「雨露由來一點恩,爭能遍佈及千門?三千宮女胭脂面,幾個春來無淚痕?」

    衛青現在的感覺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驚心動魄。

    他以前從來沒想到過,深宮之中,原來還有這等悲哀。他本以為嫁給皇帝是每個女孩子最大的夢想,也是她們最大的榮耀,當她們美夢成真,這一生都將在幸福中渡過。然而,現在他才明白,這哪裡是幸福,這是人生最大的不幸。

    他不由想起小時候曾經把一隻他十分喜愛的小鳥關在籠子裡,那鳥兒不吃不喝,幾天後死去了。他當時真的很傷心,不明白他給小鳥那麼漂亮的籠子,那麼好的食物,為什麼它會死?現在他明白了,那種恩寵,是天底下最殘酷的懲罰!

    可是?他不明白,衛子夫為什麼要和自己說這些?為什麼?他不過是一個外地的都統,與衛子夫唯一的聯繫就是同姓一個衛,如此而已,他又能幫得上什麼忙?

    衛子夫慢慢擦了擦眼淚,一雙眼睛無比溫柔的看著衛青:「衛青,我本是河北人,一路逃難來到江南,兵荒馬亂,和家人失散已久,現在天地間只有我孤單單的一個人。現在見到了你,真是一見如顧。你可願意做我的親人?」

    衛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想站起來,但感覺著雙腿發軟。這不行!他深吸一口氣,決心以最堅決的口氣拒絕。他當然也想有個生命中和自己一起白頭偕老的女人,但這個女人絕對不能是皇帝的妃子!

    「我不能……」衛青的話還沒有說完,衛子夫的下一句話已經說出:「我長你一歲,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弟弟,可以嗎?」

    嘩啦一聲,衛青屁股下面的椅子終於散了架,衛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摔的他直裂嘴。

    衛子夫輕輕彎腰伸出手去,那神情就像在看一個調皮的弟弟:「怎麼這麼不當心啊!摔痛了沒有?」

    次日一早,衛青與姐姐衛子夫在宮門拜別。皇帝沒有見衛青,他每天有太多的事要做,實在抽不出更多的時間來會見前線的將士。

    衛子夫哭的象淚人一樣。雖然才相識一夜,但這一夜裡卻是她長久以來最快樂的一夜。她和衛青談談說說,直到天色將明,疲倦已極,才倚在衛青懷裡沉沉睡去。這些年她實在寂寞的太久了,有太多的話憋在心裡,這一晚,她終於找到了人傾訴。然而,匆匆相聚,卻又匆匆分手,衛青要歸隊了。衛子夫叮嚀又叮嚀,囑咐又囑咐,還特別將自己的一方平安結繫在衛青的脖子上,直過了好久,才依依不捨的與衛青分手。

    衛青也是心中鬱鬱。

    他不僅僅是可憐衛子夫才認了這個姐姐,更是因為他感覺衛子夫真的像自己的姐姐,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有這麼一個失散已久的姐姐。這一夜的傾談,讓他的心和衛子夫的心連在了一起,從此以後,衛青多了一份親情,衛子夫多了一份牽掛。

    衛青長歎一聲,又一次回頭看著遠處的宮門,心裡輕輕的說道:姐姐,再見了,等光復了山河,不再有邊塞的烽火時,我一定會再來陪你,那時,我絕不會這樣行色匆匆。

    他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平安結。

    那是姐姐對自己的惦記和牽掛。

    「駕!」他雙腿一磕馬鞍,他必須抓緊一些,否則就沒有時間幫林參將贖回東西了。

    四方當鋪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當鋪,一天接當的物事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衛青拿著這當票直等了好久,朝奉才一身灰塵的拿出一個長方形的包裹出來,很有些不耐煩的往櫃檯上一放:「都已過了近四個月了,說好當三個月的,要不是這東西放的偏僻,早就做為流當之物拍賣了。」

    衛青沒有說什麼?付過了錢,將這包裹拿起就走。

    「請驗一驗貨!」朝奉在衛青身後叫道。

    「不必了!」衛青實在沒興趣和這些蛀蟲一樣的商人打交道,看這包裹上的灰就知道,自打典當以來,一直就沒打開過。

    衛青出門,拉韁繩,正要上馬,突然身邊一聲呼哨,轉眼間圍過來十幾個人,人人手持兵器,那兵器很是奇怪,有鐵索,有鐵尺,還有一頭紅一頭黑的木棍。

    衛青站住。他心中奇怪,這京師之地,天子腳下,繁華大街,光天化日,居然就有人敢當眾搶劫?

    「你可是衛青?」領頭一人喝問。

    衛青心中一跳。這可不是搶劫的,搶劫的哪知道他姓什麼叫什麼?也不會對姓名感興趣。

    「不錯,我就是,你們是誰?」

    「京師知府手下差役。」那人答了一聲,向遠處做了個手勢。

    衛青這才意識到,原來那些人手裡奇怪的兵器就是衙門差役的常用之物,鐵尺、鐵索、水火棍等。

    只是,他今天這才到大街上來,可有什麼事能犯在衙門手裡?而且這些差役不是穿著官服來抓他,而是便裝,等他從當鋪出來突然圍住他的,明顯的是暗地裡跟蹤而至,如此神秘,為了何事?

    衛青正待要問,一邊的差役卻早已料到,對衛青一擺手說道:「衛軍爺,不必問我們所為何事,我們也不知道,我們只是奉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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