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文 / 世界真危險
三公公近乎微笑的看著眼前的趙屠戶,聲音在帕子的掩蓋下有些失真,「哦?如何這麼肯定?」
那趙屠戶激動的道:「小的和杜澄從小一起長大,他生下來左腳腳趾就是六個!小的剛剛辨認過了,那七個人沒有一個是長了六個腳趾的。」
嚴令看了眼三公公,得到他許可後仔細盤問:「你確定?說不定那第六個腳趾燒掉了呢?」
趙屠戶又磕了個頭,信誓旦旦的保證道:「小的殺了十幾年的畜生,知道骨頭是怎麼長的,不會看錯的!那七個人都是長了個五個腳趾的。求大人!求大人可憐可憐小的,幫我們再找找吧。」
三公公點點頭,嚴令和邵尹自會把這人帶下去,好生照顧,連同他那妻子,還有杜澄的父母。至於那張淵海,三公公轉身,走了過去,「張大人。林大人。」林戚吐了半天,好容易才回來,見到三公公又想起他那句習慣了,不由得臉色煞白。
張淵海面沉如水,聲音晦澀不明:「三公公。」
三公公意味深長的道:「看來失察之罪不止那仵作一人呢,連學子的名字都能弄錯,揚州城內有些官員做事真是堪憂啊。不得已,下官只能重新再查一次了。」
張淵海拱拱手,「那就不耽誤三公公了,下官告辭。」說完,乾脆利索的離開了,林戚猶豫了會兒,也趕忙跟著離開了,獨留下三公公一個人在後面微笑。餌已經丟下去了,就看上鉤的是誰了。
張淵海匆匆回到府中,可惜迎接他的,還有另外一攤子糟心事。
帝都來信,鄭高領了皇命開始徹查王家與尤高之事,不妙的是,秦王殿下也參合了進去。
帝都。
那日在宮門口,秦王與燕王自顧自的把原本的貼身太監扔給燕王后就離開了。
這事自然是瞞不住,這可是帝都,有些人就算打了個噴嚏也要被人思索三分,更不用提秦王居然把原本的貼身太監送了燕王,這到底是撕了還是私了(liao)呢。
且不管他人如何猜測,秦王殿下心情倒是相當不錯,侯明貼身伺候他多年,被他查出是燕王買通的探子,前世他直接殺了了事,卻進一步印證了他殘酷的名頭,如今扔回了燕王,讓他自行處理去吧。
回到府中,袁二正拿著一條消息等著他,揚州那邊進展不錯,張淵海此人他瞭解,剛愎自用自視甚高,此次,怕是要跌個大跟頭罷。秦王殿下隨手把從宮中帶回的棗茶遞給身邊的柳兒,「喏,賞你的,吃吧。」柳兒挺開心,當即打開食盒嘗了一口,誰知面色詭異非常。
秦王殿下懶懶的斜靠在榻上,笑瞇瞇的看著柳兒古怪的臉色,袁二也看見了,忍不住問:「你這是怎麼了?」柳兒費了好半天的勁兒才把嘴裡的棗茶嚥下去,忙忙倒了杯茶水喝下去,才道:「這……這是宮中的手藝?太甜了吧,齁甜。這廚子是想掉腦袋不成。」
秦王殿下拿手支著下巴,笑的意味深長。電光火石之間,柳兒一下子明白了什麼,睜大了眼睛:「給、給皇上的?」她口齒都不利索了。袁一和袁二也明白了過來,臉色不由得大變。袁二喃喃道:「聽說,後宮如今又進了一位孟貴人,也十分受寵……」
三人相互對視一眼,復看回秦王殿下,卻發現殿下已經閉目休息了,三人悄然無聲的退了出去,各自做事,特別是袁一,他考慮再三,自己做主,調換了一批武力更強的侍衛進府,輪值巡邏更加嚴密。這一切秦王殿下都看在眼裡,不過沒有反對。
燕王回到府中,心情十分複雜。擱誰知道自己居然疏忽了眼皮子低下的勢力,任其發展到了現在也不會高興。他真沒有想到那個印象中的小九居然成長如此之快,如今帝都的情況是越來越複雜了啊。不過,小九現如今就想跟他撬尾巴,燕王接過茶杯,掩蓋了嘴角的弧度,怕是太早了點。
聽聞燕王回府,燕王妃放下手中的針線,她嫁給燕王至今也有四五年了,膝下卻還沒有孩子,燕王對她也算體貼,府中雖有幾個侍妾卻也都是老實的,也沒停了藥。時間久了她也著急,只是大夫也看過藥也吃過,明明二人身體都沒有問題,孩子卻還是沒有。偏偏這種時候,她娘家府上又出了事情,如今名聲十分難聽,若是一個不好,怕是幾大世家都要受牽連,她已經幾日未曾睡好了。
這會兒聽到燕王回來,她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與燕王商量一下。
燕王妃的來意燕王自然清楚,只是這件事,還不到他插手的時候,自然有人急著動作,他要做的,不過是關鍵時刻推動一把而已。
此時的鄭高,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境地。
王家的案子簡單的很,他在宮中多年,也做了幾年廠公,自然一眼就看出犯人是誰。問題自然就出在這犯人的身份上。張家嫡次女,王家嫡長媳,曹家宗婦的親妹妹,這等身份,怎麼可能讓其做犯人,更別提那肚子裡還有個小的,弄不好就是王家的嫡長孫,誰出事,她都不能出事!
若是單單這麼一個案子也就罷了,隨便找個侍女婆子什麼的頂罪即可。偏偏那女人腦子不好膽大包天,居然糊弄到了朝廷上。尤高背後是誰,還不就是張家!
關鍵是,他若不想被世家們撕的粉碎,案子就不能這麼查。
他必須仔細斟酌想個好辦法,才好在不傷了世家顏面的情況下給皇上個交代。幸好燕王大人通情達理,著他便宜行事。
他正想法子呢,那邊晉王殿下已經坐不住了。
自從開府大婚以後,晉王殿下本以為可以意氣風發進入朝堂,誰知道先是母妃宮裡的銀屏案發,父皇建立了東廠,然後又是老八的蠢事連累了他,父皇看他不太順
眼,自己縮了兩年,連兒子都出來了,父皇還是不給他活幹。
沒活幹就意味著參與不進去朝政,就意味著拿不到權利,他自然憋悶。偏偏舅舅那邊一個勁的安撫他,要他不要出頭安分守己,守的他火忒大。
如今外面紛紛揚揚的消息他也知道了,要他說,都是那幫刁民閒著沒事幹,抓幾個殺頭就什麼事都沒了。氣哼哼的待在書房,他的貼身太監程南進來,「晉王殿下,張側妃求見。」
他眉頭一動,張側妃是張家的庶女,前年張家進京的時候見過一次,眉目多情嬌羞可人,他覺得相當不錯,跟晉王妃提了一句,晉王妃是個大度的,那時正好有孕在身無法伺候,她親自去張家求了過來。在府上也頗受寵愛,乾脆就封了側妃。
不過這種時候,她來幹什麼?
張側妃進門的時候,自得的發現晉王殿下眼中閃過的一道驚艷,作為一個女人,她姨娘教了她很多東西,其中就包括如何讓男人更加著迷自己。她自進府以來,對外就相當守本分,無論衣著談吐都是怎麼低調怎麼來,至於到了房裡嘛,意會一下就可以了。
不過一直的低調也是為了偶爾的高調做準備,就如現在。她穿著一身幾乎沒在外面穿過的艷色衣裙出現在晉王面前,就是為了讓晉王殿下眼前一亮的。
晉王殿下心情大悅,他那貼身太監十分有眼色的接過張側妃手裡端的湯碗,「哎呦側妃啊,怎麼是您親自端過來啊,一定是那幫子小丫頭們偷懶,您也別太好心了。」
張側妃微微笑了笑,鬆開手,「程公公您說笑了。」轉頭看向晉王殿下,「見過殿下。」晉王親自起身扶起她,「側妃怎麼過來了?」
不知道是被衣服襯的還是有些嬌羞,張氏的臉紅紅的,低聲道:「妾身見殿下這幾日愁眉不展,怕您過於勞神,特地燉了點湯水送來。」晉王殿下揮揮手,讓程南下去,程南把湯水放一邊,退了出去關好門,守在門口不動了。
二人在書房你儂我儂之間,晉王隨口就提了外面的傳聞,張氏大吃一驚,立刻跪下淚水漣漣,「妾身竟然不知道流言已經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妾身那妹妹性格直率衝動,若是知道了這些,怕是一天都活不下去啊。求殿下可憐可憐,救救妾身那妹妹吧。」晉王有點不耐煩,起身欲走,「本王參合進去能做什麼。」
張氏一把抱住晉王大腿,「殿下!您是殿下,是皇子啊,您大可以求皇上讓您監督此事啊,不然妾身那妹妹若是受了冤屈,我和我那姐姐都不好受啊。父親最疼妹妹,怕是也會傷心。」
晉王心中一動,是啊,這不過是件小事,本王若是求上父皇一求,就算不答應那也無妨,若是答應了,豈不是可以趁機賣個人情給王家和張家,就連舅舅那邊,怕是也得捏著鼻子認下這個人情。
想到就做,晉王低下頭,扶起張氏,「側妃多心了,本王不過是考慮的多一點,你先回去吧,本王有事要先出門一趟。」說完,轉身風一般的離開,程南差點沒跟上。
張側妃留在後面,擦了擦眼淚,眼中閃過一抹安心,只希望,有晉王在裡面,能遮掩過去她攛掇張淑蓮去與林氏告狀,想辦法把留言推到秦王頭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