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7章 望舒殿 文 / 迎風佈陣
太后的靈堂設在自己的宮裡，她居住的宮殿在整個王宮後宮區的西南面，那是一個非常幽靜又安全的地方。宮殿不大且沒有設宮名，侍從侍女們一般直接明瞭的稱呼為：太后宮或者太后住的地方。
宮殿內只設兩殿，前殿會客，後殿居住。靈堂便設在前殿，棺槨停放在後殿，這樣的擺放有些不合常理，但考慮到太后亡故前幾年的具體情況也只能這麼安排，畢竟這個時候人多，誰也防範不了有心之人乘機窺視棺槨。一旦看到太后十分年輕的模樣是十分麻煩的。
王后碧華已經瘋了，無法出來主持太后葬禮的各種事宜，這個重擔只能落到侍從官離冰和太后的侍女素娥身上。兩人為此十分忙碌，半點不得空，還抽調了整個王宮絕大部分的侍從侍女。
景巽經歷了十多天的勞心勞力精神不濟，那一日醒來之後勉強去了回靈堂，立刻被震耀坎莫等人明裡暗裡趕了回去，讓他好生休息，還叮囑景巽府上的下人看緊他，別讓他跑出來。
清湘韓訴兩人在事發之時還在西洛東越兩國遊說，太后的忽然離世讓他們明白這場仗是不用打了。雖然不用打了，但他們在兩國剛剛遊說成形的局面卻不是一下子就能脫身的，尤其是國師暗中佈置的那些任務，要他們注意西洛奪嫡走向，注意東越商人手中的密道，這些事剛有了眉頭不能立刻放棄，否則前功盡棄，因而兩人此時尚在他國。
景巽回了洛城，離霄作為太尉長卿卻不能立刻離開邊疆。攻打南楚雖然是虛的，但必須的場面功夫都還是做足的，太后的故去使得這些功夫是不用做了，但是收拾這個局面還是需要很長時間的，因而他一時半會也回不來。
司辰身為欽天長卿要做的事更多，離冰和素娥管的只是後宮靈堂部分，正經的祭奠送葬儀式都是欽天署負責的，每七天一祭，七七四十九天後落葬，這樣頻繁的祭祀就連謝碌這種芝麻綠豆般小的官都不得空。
如此一來，有精力又抽得出身去照看下玄暉的人只剩下卡拉一個了。北周喪葬習俗中有守夜的習俗，必須是至親之人守，若是親人多，輪流著來還是熬得住的，若是只有一個親人，那可就苦了。
玄暉一連守了幾夜，大臣們看不下去了，由永言出面勸說玄暉白天去休息，朝中諸事暫由坎莫代理。玄暉難卻眾臣盛情，便停了早朝歇息去了，永言偷偷跟卡拉說了句：「勞煩國師去看看陛下。」
卡拉知道永言的心思，說了句：「放心！」便去了後宮。
玄暉沒去瑤光殿歇息，只在望舒殿的軟榻上胡亂休息了，連門都沒關好。
素鶯抱著食盒坐在門口的台階上，幾天勞累下來，她的小臉瘦了很多，黑眼圈甚是明顯，頭無力的耷拉著，眼皮奮力的掙扎企圖睜開，掙扎沒成功她一頭磕在食盒上，迷糊的捂了捂頭繼續重新一輪的掙扎。
卡拉忙伸手拿過食盒，摸摸素鶯的頭笑說：「放你會假，快找個地方打盹去。」
素鶯聽出是卡拉的聲音，樂了：「是國師呀！」
無論再怎麼累，素鶯的笑容永遠是最純真的，讓看的人心情也會隨之好起來，卡拉笑說：「是呀！」
「好久沒看到你了……哈欠！」素鶯話沒說完就接了個大哈欠。
卡拉忙催促：「別說了，趕緊休息去，回頭還會更忙！」
「知道了！」素鶯知道卡拉的好意，趕緊往望舒殿旁專供侍女休息的地方跑去。
卡拉提著食盒進了望舒殿，玄暉躺在望舒殿的軟榻上，看睡姿幾乎是倒下去就睡著的，且一直沒變過十分沒有形象。
此時雖然已是晚春時節，天氣漸熱，但只限於陽光照耀到的地方，背影處依舊有些涼意的。軟榻不靠窗，玄暉就這麼和衣躺了怕是要著涼。
卡拉找了張矮桌將食盒擱著就去尋找薄毯薄被，可望舒殿是書房，這些東西放置得不明顯，他一時找不到。想去問素鶯又不忍心，小姑娘才睡著。想去自己住的那個小宮室拿又不對，他離開去部落的時候才開春，那裡的被褥都是厚實的，這麼多天沒回去，離冰手下人手少又怕髒亂，那裡的被子不一定能蓋。
卡拉想了下還是脫外衣給玄暉蓋上吧，剛伸手解腰帶就遇上麻煩了，他這身是朝服，挺考究的，飾品也多，袖子上的繡紋就被飾品給勾住了。這一勾一時半會解不開來，不解又不行，弄得卡拉只好以十分奇怪的姿勢不停的嘗試。
偏偏玄暉正好醒了，迷糊的一張眼看到卡拉這樣子，便奇怪問：「國師你……怎麼了？」
卡拉一看頭都大了，伸出沒有勾住的那隻手扶額，出醜就算了還正好被人看到，他最近的運勢不太對。
玄暉見卡拉沒回答便下榻來查看，卡拉連眼睛都捂上了，太丟人了。
玄暉一查看就看出原因了，笑著環抱住卡拉為他解開了困局，順便抱著就不放了。
卡拉的厚臉皮立刻就敷上了，指指食盒：「行了，醒了就洗把臉準備吃東西。」
玄暉沒有鬆手，而是抱著卡拉笑問：「國師方才要做什麼？」如果只是正常舉動不會是手腕部分的衣袖勾住腰帶的，因而玄暉才故意問。
卡拉知道玄暉是故意問的，便避而不答：「這麼多事擺在那等你處理，就不要糾結這種小事了！」
「這怎麼會是小事？」玄暉顯然不準備放過卡拉。
卡拉也不準備坦白：「小子，凡事不能太好奇。」
「既然國師不說，那我就自己猜了？」玄暉壞笑，「國師這是想寬衣解帶？」
&nbs
p;「確定？」卡拉挑眉。
玄暉聽出不對勁，立刻收斂笑容，可惜為時已晚，卡拉直接暴力招呼了，一個小擒拿將玄暉摁在桌邊，指著食盒：「快吃！」
玄暉吃痛：「國、國師，你這麼抓著我，我怎麼吃？」
卡拉沒鬆手，笑說：「用嘴吃！」
「沒手怎麼吃？你餵我？啊！！」玄暉倒吸口冷氣，來真的啊！忙討饒，「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
「真的？」
「真的！！！！」玄暉保證。
卡拉這才鬆開玄暉，搬出食盒內的食物：「你吃！我給你鬆鬆肩，讓你休息不是讓你連睡的地方都不挑，睡軟榻都沒把頭擱到軟枕上，你就不怕歪脖子？」
玄暉一聽才感覺到脖子那邊有點怪，又酸又痛！他高興的享受著卡拉的特別服務：「真好！」
卡拉無奈搖頭：「你是個當國君的，怎麼就這麼容易滿足？」
「能得國師親自鬆肩那是求也求不來的好事！當然滿足！」玄暉回頭對卡拉笑說。
卡拉將玄暉頭的掰回去：「少甜言蜜語了，快吃！」
玄暉忙漱了口，坐下來急急忙忙的吃，吃完了擦了下嘴就道：「國師！這幾天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你幫我參謀看看，需不需要這麼做？」
「有事慢慢說，用不著吃那麼快！」卡拉關心道，「說吧！」
玄暉心底一甜偷偷笑了笑，然後開始談正事。「我想為母親舉行火葬！」
卡拉停了手：「逝者入土為安為上，你捨得？」
玄暉回答：「當然不捨，但我思前想後還是覺得母親這副模樣還是不要讓人知曉的為好。與其入土了還被人擾了清淨，還不如這樣。」
玄暉的考慮是十分正確的，部落雖毀，但並不清楚部落的秘密到底流出去了多少，如果有朝一日被外人得知，他們便會千方百計尋求真相，身為部落聖女的太后必然會被波及，到時候盜掘墳墓這種事很有可能會發生。一旦盜掘很多秘密就藏不住了，但太后畢竟是玄暉的母親，母子連心豈是那麼容易說燒就燒的，況且逝者肢體健全為最佳。
卡拉正色道：「這件事需要你自己拿主意，但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玄暉笑了，他異常慶幸身邊有這樣一個無論時候都能給予他最正確支持的人。這事談完了，玄暉開始說第二件：「關於母后逝世前的詳情我問了素娥，有個地方挺奇怪的。」
「是和王后有關吧？」卡拉說道，景巽說過太后逝世那天碧華正好在，碧華成為王后之後太后沒有召見過她，那一天她怎麼就會正好在？
「對！」玄暉點頭，「母親從不和王后接觸，王后倒是時不時過去窺探母親。這些窺探母親平時都讓素娥時刻警惕著的，但去世的那一天，母親特意囑咐素娥想辦法悄悄撤去宮內的警戒，讓王后有機會進來。」
玄暉的話解開了謎團，太后是聖女，和絳紫之間有著不為人知的聯繫，絳紫肯定是告訴太后了大致死亡時間，讓太后想辦法拉碧華下水。如此一來可以看出絳紫是知曉碧華來歷的，她是故意設計碧華以保護玄暉的。但問題也出來了，碧華到底是怎麼瘋的？要逼瘋一個人很難，況且碧華的心志很高不是輕易一個打擊就可以的。
卡拉又向玄暉詢問了兩人接觸後的情況，玄暉說道：「這點也十分奇怪，素娥說碧華一前殿剛入座，母親就忽然昏厥了，緊接著碧華就發出了一聲尖叫坐倒在地，等醫官趕到的時候，母親已故去碧華已瘋，中間沒有出現過任何奇怪的地方。」
這太離奇！卡拉心想，鑒於一時也找不清原因所在，便道，「碧華那邊要命人好生盯緊，要看看她是否是真瘋？無論是否真瘋你都要命醫官定時為她診治，你要表現出極其關心的姿態。」
「這個我懂！」玄暉點頭，遲疑了一下又道，「國師，我還有一個想法……」
「說吧！你今天的想法都不錯，進步良多！」卡拉鼓勵道。
玄暉受了鼓勵就丟了遲疑，說道：「我想讓碧華一直當這個王后，我畢竟不宜過早有子嗣。」
「這個沒問題，回頭跟震耀商議下，讓他拿捏好分寸，偶爾在朝堂上對這事提提意見鬧鬧矛盾，這事就能長久的存在下去。」卡拉道。
玄暉聞言笑得十分開心，三個話題只有這個話題最讓他高興，有了碧華這個王后做掩護，他和國師獨處就方便多了。
卡拉一眼就看出玄暉的小心思，笑說：「別樂得這麼早，太后的事一結束，我要回天上去一段時間，等我回來的時候保不準碧華就好了呢！」
這話就像一頭冷水澆了下來，玄暉剛熱乎上的心涼了下來，這段日子過得緊張充實，他都快忘記天人有別這回事了。
卡拉只好拍拍玄暉的肩安慰：「你這什麼反應？去了又不是不回來了！」
玄暉順勢緊緊抱住卡拉，在對方的耳邊呢喃：「真希望國師永遠不用回天上去。」
「少瞎想！」卡拉知道這種事不能留有任何希望，即便不忍也毫不留情的泯滅了希望。
「國師你真殘忍！」玄暉抱怨。
卡拉回抱玄暉：「小子！現在不殘忍才是真的對你殘忍！」
玄暉知道那是實話，低頭撒嬌：「那國師親我一個！」
「沒斷奶的三歲小孩
啊？還要用親安慰？」卡拉挑眉。
玄暉沒回答，擺出一副小奶狗的可憐樣，巴巴的看著卡拉。年輕美貌老沒下限的金髮青年第一次撿回了下限，深情親吻了玄暉，玄暉也不遲疑深情回吻。
正好打完盹還意猶未盡揉著眼的素鶯看到這一幕，瞌睡蟲立刻跑了，捧著小臉蛋，忽閃著眼睛，旁觀著這一幕！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