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1章 林遠濤說從前,小秦要學藝 文 / 北風煙兒雪
隨著大部分壯勞力服徭役,村裡不免覺得冷清起來。
雖然陳捕頭拍著胸脯跟李遠保證,讓他放心留家裡。李遠想了一晚,還是找了陳捕頭說情,把弟弟李進留家裡照看老父,自己則是跟著去了下窪子,「家裡頭留一個就行,俺們家老二家就放心了。既然當了里正,就沒有只顧自己的道理,就家邊上的就不管了,橫豎年年都是那些個地方,都是熟的。頭一年去下窪子,不跟去,怕是覺都睡不安穩。」
陳捕頭就點點頭,「有擔當!既然這麼著,就先身邊幫忙吧。兄弟別的本事沒有,不讓吃虧就是了。」
林遠濤也跟李遠道:「只管放心去,家裡頭有事,只管讓孩子來找。這時候,很不必跟客氣。」
李遠眼眶都有些發紅,也只能點頭稱謝。
去下窪子的不多,出乎意料的是,李達兄弟幾個也跟了去。
李達叫了李遠幾聲,李遠只當作聽不見,李達訕訕地也不敢到近前,只後頭跟著。
陳捕頭跟著送行的林遠濤咬耳朵:「等會兒過去,就把提的那個周璋叫上。放心吧,幫好好照料他。」
林遠濤道:「這吃了一車的肉,好話都沒聽他說一句,遇事就縮家裡,支使旁出來哭鬧,最是可恨!原本都是家瓦片種地養活他,給他娶親!只讓他也知道知道瓦片原來受的苦就是了,再多了,怕他受不住,倒是他家阿姆又跑到門口哭鬧。」
林遠濤某些地方很大方,某些地方小器的很,他還記著當初周璋與他岳家鬧起來,周璋這個禍頭倒是沒事,自家周瓦卻是讓周阿嬤鬧得氣得暈過去。要不是周瓦當時查出來是有了,林遠濤就要讓周阿嬤也肉疼肉疼了!
陳捕頭卻是笑道:「只放心,論心眼子劃拉錢,兩個捆上也不如一個。這樣的事上拿捏分寸,兩個也比不上一個。保管讓他說不出苦來就鬆了筋骨!」
林遠濤瞇了眼笑道:「等回來請喝酒。」
自從服役的走了,林遠濤的心情就特別好。一日忘形,竟然哼起了小調。
周瓦就問:「啥事這麼高興?從來沒聽還會唱?」
林遠濤立即住了嘴:「那啥,想起來哼哼幾句。哎呀,這一走,村裡頭就冷清了。想找幾個跟上山都找不著。」
周瓦低頭沒吱聲。手裡頭忙著針線,林遠濤知道,那是給他做的一雙這幾天就能穿了的薄棉鞋。周瓦心疼他,冬天裡的鞋做的厚,如今天漸漸開始變暖和,穿著就捂腳了,周瓦就開始做新鞋。
林遠濤頓時覺得心虛,但是算計周璋的事情,自己知道心裡頭樂樂也就得了,跟周瓦卻是不好說的。因此林遠濤只好周瓦身邊,挨挨蹭蹭的,一會兒又問家渴不渴,一會兒又問晚上想吃啥,慇勤小意做了個夠。終於換得周瓦抬頭,笑瞇瞇的問:「還以為高興,是陳捕頭給帶了城裡頭的啥信兒呢?」
林遠濤警惕:「啥信兒?他能給帶啥信兒?」
周瓦就道:「那誰能知道呢?認識多,跟多少都處得好,不說以前多少爭著搶著要把哥兒嫁與嗎?興許是有啥想要跟敘敘舊呢?這事兒誰能說准啊?城裡頭辦事,咱這村裡可是看不明白!」
「這,這是啥意思?」林遠濤沒想到陳捕頭這麼愛多嘴多舌的,啥話都往出說,「老陳那說話,不能都信,舌頭上能跑馬的。」
周瓦撇他一眼,低頭接著給鞋上幫。
林遠濤就坐不住了:「瓦片,啥意思就吱個聲啊?這不吭不聲的,說,這心裡頭老合計著。」
周瓦如他所願的,慢慢開了口:「就是覺得吧,是不想跟說這事。家陳捕頭也是有頭有面的,再咋愛說,家也不能把紅的說成綠的,把方的說成圓的。沒有風,那也起不了浪啊,說是不?」
林遠濤也沒法說陳捕頭就是信口開河的,他發現,他家瓦片跟他說話,那是越來越厲害,幾句話就能把他噎住。
沒等林遠濤再開口,周瓦就把剛上了幫的鞋扔到林遠濤懷裡:「穿上試試,看合腳不?」
林遠濤把鞋捧懷裡,突然覺得以前的事就是跟周瓦說說也沒啥。周瓦也不是多心的
「快點兒試試,愣著幹啥啊?」周瓦推他,「別合計了,就跟閒嘮幾句,還當真了啊。把這鞋收小了點兒,這時候也不用墊那麼厚的鞋墊,收小點兒省著不跟腳。」
林遠濤趕緊把鞋換上,地上走兩步,最裡頭還說著:「給做的鞋還用試啥?肯定正正好好的。挺好,挺跟腳。」
周瓦就把針線收拾好:「那行,這雙先穿著,替換的再給慢慢做。別的不行,肯定不能讓缺鞋穿。」
林遠濤從後頭抱著他:「瓦片,對真好。」
「給做雙鞋就好了?這太好答對了。等明兒要是能給做件衣裳啥的,還得咋誇呢?」周瓦道。
「啥好答對?這心裡頭最有數。」林遠濤抱著周瓦不撒手,「誰是對好,誰是對的錢好,心裡頭清楚著呢。」
周瓦就勢靠到林遠濤懷裡:「脖子酸,給捏捏。」又道:「啥啊錢啊的,不都是跟過日子嗎?」
林遠濤給他捏脖子:「沒事就歇歇吧,做鞋做的脖子酸,這是讓心疼呢。」
周瓦不樂:「可得了,照這麼說,也都別幹活了。幹啥不累啊?莊稼幹活是本分。」
林遠濤摸著周瓦的脖子笑:「瞅瞅,這就是了。知道有錢,咱就是天天吃魚吃肉,吃的穿的都花錢買,那也是能過。就從來都沒想過,現多花幾個
個錢,還得念叨幾天呢,這就是真心跟過日子。」
周瓦道:「這是啥話?兩口子不都得這麼過日子?再能掙錢,那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幹啥不得操心費勁的?那錢,就得算計著花,誰掙錢就知道錢不好掙。」
林遠濤摩挲著周瓦脖子,上癮似的。周瓦正要給他一肘子,這,今兒奇奇怪怪的,讓捏脖子也不給好好捏,來回摸的怪癢癢的。
林遠濤突然開口道:「以前也當過兵,身手還挺好,打仗這事吧,運道不好的,名都撿不回來,運道好的呢,也能多少發點兒財。這命還算不錯,沒缺胳膊沒缺腿的囫圇個,還攢下筆小財。就縣裡頭安了家。
這閒不住,後來就領著開始走平州府。開始是給別送貨,後來就自己的本錢干。剛打完仗都不敢走,但是走了就掙錢。
剛開始不懂事,有了錢就今兒跟這個喝酒,明兒跟那個看戲的。縣裡頭有家就樂意把哥兒給,跟做親。啥鞋襪,帕子,荷包,也是收了不少。還合計家是看上這了呢。慢慢就品出來了,家就是樂意找個有錢的,最好成家前家裡頭有兩伺候,成家後就能有四個伺候。
這硌色,家都覺得正常的事就不樂意。跟縣裡頭的富戶不一樣啊,這錢,都是擱血裡汗裡掙來的。不樂意掙的錢給這樣的花,就樂意找個不是衝著錢,也心疼心疼這,實心眼兒跟過日子的。
這不,找了,現不就有福了嗎?」
聽林遠濤這麼一大段話說下來,周瓦安慰道:「城裡頭淨講些虛頭虛腦的,還是村裡實誠。要說有福沒福的,跟過日子,那才是掉進了福窩裡,村裡頭挨家問問,誰不說享福?」
「樂意讓享福。」林遠濤挨著他耳朵說,「跟石家兄弟上山打獵玩兒,村裡頭就看見幹活了。頭一眼就覺得挺好。後來,跟石家兄弟來來回回好幾回,也巧了,哪回都能看著。哪回看都是埋頭幹活,又聽家說了的事,當時就想,這就是給預備的啊,要是娶正君,那就得是啊。想要娶,那邊就要嫁,多巧。」
「還合計就是抓瞎娶得呢。」周瓦道,「還說啥是為了幹活娶,淨瞎說,統共也沒讓下過幾回地。」
「那不能,啥時候能幹那沒譜的事?娶,那肯定是瞅準了才下手呢。」林遠濤說,「娶回來就是要兩好好過日子的。」
周瓦就轉過頭來,跟他臉對臉:「老實說,瞅瞅了多少時候?」
林遠濤略有些不好意思:「也沒多久,也就是半年吧。」
***
周瓦自從林遠濤跟他說了以前的事,心裡頭更跟他親近。周瓦看來,陳捕頭說的那些事,根本就沒啥,反正林遠濤現是跟他過日子。他意的,是林遠濤很少跟他說以前的事。現誰要是敢惦記他家的漢子,他就敢掄著棒子給攆出去。
這天林遠濤跟周瓦和小秦商量:「以前打聽過,平州府邊上有養蠶的,家跟說,差不多二月底三月初開始暖繭,就是讓蠶蛹變成蛾子,好產卵。那個卵,咱拿回來養,那就是蠶。合計提前去看看咋整的,也學學,也緊著把蠶卵拿回來養。」
周瓦掰掰指頭:「那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擱咱這到平州府,能趕趟嗎?」
林遠濤點頭:「趕趟。以前去那麼長時間,那是帶著幾大車的貨。這要是騎著馬快走,也就是幾天的功夫就能到,肯定不能耽誤。」
周瓦點頭:「那行,就給收拾行李吧。」
就聽小秦道:「還讓林哥去幹啥?家裡頭這些事,瓦片哥身子還重,林哥家吧,去。」
周瓦先皺眉:「那咋能行?才多大點兒大?天寒地凍的,騎著馬趕路得多遭罪?」
林遠濤也道:「自己可沒走過這條道。」
小秦拍著胸脯道:「這有啥?以前這條道也跟著走過幾回,哪塊能歇著,哪塊好走,都知道。林哥也教過咋看星星看日頭的,肯定丟不了。再說了,錢掌櫃知道以後不走平州府了,心裡頭就癢癢了,早就想去。這回就找他去,保管他樂死。道上也有個伴,們也放心了。」
周瓦和林遠濤對看幾眼,周瓦還是覺得小秦小,不放心。林遠濤想了一回,道:「如此,別的都是其次,要是遇上啥事,先保全自己。心裡頭也別貪路,該歇就歇,別錯過宿頭。回頭跟老錢說說,讓他找兩個身手好的跟著,才能放心呢。」
小秦樂起來,恨不得現就去縣城找錢掌櫃:「放心吧,可惜命了。這回去,肯定好好跟學學,不能給丟臉。」
林遠濤點頭:「那就那麼定了。跟說,是問了養蠶的,不過那時候待得時候短,那也多問問,要是有不怕冷的蠶種最好——平州府可是比咱們這邊暖和不少,怕養到秋天,還沒等收著蠶繭呢,這邊就下霜了。那可就是都要砸手裡頭了。」
小秦點頭:「多問問,到時候托給帶信。」
林遠濤就跟周瓦說:「給小秦收拾行李,多給他帶錢。窮家富路的。」
周瓦皺著眉頭道:「小秦出門也能放心。」
沒等林遠濤說話,小秦已經道:「瓦片哥,放心吧。肯定能照料好自己。再說,林哥出錢,出去學本事,這是佔便宜了呢。也開闊開闊眼界,見見世面,等明兒有本事了,就娶個跟瓦片哥一樣厲害的正君。」
周瓦無奈,看著兩個都定了主意,也只好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收拾東西,累死了。我覺得週末比平時還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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