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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8章 說明白 文 / 北風煙兒雪

    李進家的把周瓦送回了家,周瓦讓他儘管放心把孩子放自己這,要是栓子看不過來也送過來,估計他回去還有一攤子事吶。

    李進家的也不跟他客氣,「這倆大的就先擱家,要是晚上忙不過來就讓他們這歇著吧。栓子不過來,有栓子旁邊,阿姆也能好點兒。也不多呆了,虎頭阿姆照看老孩子的,兩家子的活都得干呢。」

    周瓦也不虛留,拿乾淨布兜了一兜縣城的饅頭給他,「拿回去先墊一口。」李進家的點頭走了。

    家裡頭虎頭毛頭吃了飯,讓小秦哄著又炕上睡了。想必倆孩子之前哭過,累了。

    周瓦坐炕上合計了一會兒,正好小秦過來打聽到底是咋回事。周瓦就把事情說了。又道:「想著這事對林哥名聲可不好,咋還啥也不知道呢,就讓說瞞著騙著的。想著,趁著他們還沒回來,趕緊過林哥送個信兒去,是讓他想法子打聽打聽也好,或者自己心裡頭有底圓個話也好,咋也不能擎等著讓潑髒水啊。」

    小秦點頭,「這就去,這事咱可不能認下來,這都是沒影的事,跟咱們有啥關係?」

    「換上厚衣裳,騎著牲口去。」周瓦叮囑他,「現這事還沒傳開呢,咱們得趕頭裡。」

    小秦果然換了厚厚一身衣裳,也不駕車,騎著家裡頭那頭大青騾子就走了。

    剩下周瓦一個家念叨:「不去找事,事就掉到頭上,唉,還是咱家根基太淺啊。」周瓦搖搖頭,看倆孩子還睡得香呢,起身套上圍裙,出去餵豬喂雞。

    周瓦只覺得這時候過得慢,餵過豬雞,家裡頭能幹的活都拾掇了一遍,仍是安不下心來坐著。大正月的,又不好動針線,害他連納個鞋底子都不成。屋裡沒轉兩圈,肚子又餓了。周瓦只得恨恨罵自己一聲:「沒心沒肺,就知道吃!」也打不起精神吃別的,捏了只饅頭坐火盆邊上慢慢烤。

    焦香的饅頭吃進嘴裡,周瓦也吃不出啥滋味。李成病不病的,其實不關自家的事,偏他又把林遠濤扯進去,這要是不掰扯清楚了,以後這也沒有安寧日子過了。最可恨的不知道是誰傳的謠言。

    周瓦思來想去,想到最後,覺得要是真鬧到李家村住不穩的地步,自家就搬到別處去。橫豎,城裡頭自家有現成的住處。只是,自己捨不得這塊地方罷了。

    ***

    不說周瓦家坐立難安,卻說小秦頂風冒雪的進城去找林遠濤,他進了城,直接就去了梁大夫的醫館,果然,林遠濤廳裡頭坐著烤火呢。

    林遠濤見小秦進來,十分詫異:「咋來了?家裡頭有啥事了?」

    小秦探頭瞅瞅:「家裡頭沒事。咋就一個這呢?」

    「梁大夫後頭給施針呢,他們哥倆旁邊幫忙。」林遠濤道,「家裡沒事來幹啥?」

    小秦就挨著林遠濤坐了,小聲把周瓦跟他說的又跟林遠濤學了一遍:「瓦片哥怕啥準備沒有,冷不丁的讓一問,再吃了虧了,趕緊打發過來說一聲,也好有個底。林哥,瓦片哥真想得到,啥事心裡頭都明白。」

    「這還用說?」林遠濤道,對於周瓦的好處,那得是一點一點慢慢體會出來,至少林遠濤是挺得意瓦片這點的。

    林遠濤敲著桌子想了一會兒,小秦催他:「林哥,敲得鬧心!還不趕緊想轍?這會兒忙和著病家想不到這些,等回去肯定要問。」

    林遠濤瞅了他一眼:「催,催啥呀。正好城裡頭,就請個明白過來,當著他們的面說明白了不就完了?去,找錢掌櫃的給備上一份禮,去找陳捕頭,讓他帶著去找縣裡張書辦,千萬請他來一趟,要是縣裡頭有啥關於下窪子的說法,最好有公帶上過來。」

    小秦答應了,又有點兒猶豫:「林哥,親自去一趟怕還是容易點兒。」

    林遠濤說:「趕緊去吧,要是這會兒出去,指不定家合計去對口風去了呢。就這等著。」

    小秦趕緊就去辦。

    林遠濤坐廳裡烤著火,火光映著他的臉,忽明忽暗的。他倒是不乎村裡這點兒事,他也不止李家村一處房子,不耐煩了,想搬走就搬走了,反正他路子多,不怕找不到營生。林遠濤有自信,不管哪,憑自己的本事,也能讓家裡過好日子。之所以李家村住著,還是為了周瓦。周瓦因為自己的長相,還有從小的環境,有時候就有點兒瞧不起自己,有時候又主意挺正,心裡頭老是不安穩。他那性子,和一般的哥兒啥的,說不到一起去。李家村呆著,多少能有個說話,還能張羅點兒小買賣啥的,慢慢的還精神起來了。就怕換個地方,周瓦不適應的。

    林遠濤從這事上,又想到了周瓦要是給自己生了兩個三個的孩子,想必跟著自己到哪裡就都踏實了。到時候自己帶著他到處走走見見世面,夫夫倆往一處使勁兒,想必家業就能更興旺。正想的入神,聽得後頭簾子響,梁大夫,李遠李進扶著李成都出來了。

    林遠濤忙站起來:「咋樣了?」

    「們這還算送的及時,性命沒有大礙了。」梁大夫走到一邊洗手一邊說。林遠濤趕緊給他往洗手盆裡加熱水。

    梁大夫接著道:「他這病,不是一天兩天了,思慮重,又一直悶著氣,加上正趕上年節的,吃的油膩了些,添了痰症。想必最近又生了一場氣?」

    李遠李進兩點頭。

    梁大夫說:「這就對了。本來病症就堆了一起,今早想必又受了涼,一下子都激出來了。幸好們送的及時,道上又吃了保命的藥,要不然……」梁大夫搖搖頭。

    李遠忙對林遠濤道謝,林遠濤擺擺手:「俺們鄉里鄉親的,這救命的事誰也不能幹看著,

    要是謝那就是外道了。還是謝梁大夫吧,大過年的,還沒過十五呢,俺們就來打擾了。」

    李遠兄弟倆又謝梁大夫。梁大夫道:「醫者本分而已。現性命雖然無礙,但是手腳還是不利落,說話恐怕也是一樣。這樣吧,們每日午時送他過來這醫館針灸,回去再按說的辦法給他按按,到了開春,應該好的差不多了。切記,不要再多思多慮,也不可動氣,早晚不要到外面受涼。樂意活動就趁著晌午暖和的時候活動的活動。再每日裡抓了藥回去吃。」

    李遠李進都道記住了。偏李成嘴裡嗚嗚的說不清。還是李遠瞭解他,道:「爹,先養病要緊。徭役的事,有俺們呢。回去俺們和族裡商量著辦。」

    梁大夫就瞪眼道:「這個時候還要操心!再操心下去,縱然性命無礙,恐怕以後就要癱倒床上,行動坐臥都要伺候,連話也說不出。只先操心自己吧!」

    說的李遠一個勁兒的賠笑,李成也不敢吱聲。

    等梁大夫抓了藥,李遠就張羅著往回去。一大早的出來,飯都沒吃,家裡頭也不知道亂成啥樣了,不回去看著心裡頭不踏實。

    哪知林遠濤偏讓他再坐會:「裡正為啥犯的毛病,也知道一二,正好趁著城裡,找掰扯清楚,裡正心裡有了底,恐怕這病還好得快些。咱們再等一會兒,已經讓小秦去找了。」

    李家兄弟倆臉上都有些發燒,自家爹聽風就是雨的胡亂猜忌家,還靠著家救了性命。現林遠濤明白的把話點出來,就讓有些坐不住了。

    李遠不像李成,心裡頭對林遠濤有成見。他年前去楊家莊賣了那些日子豆腐,和邊上嘮嗑啥的,也長了些見識。楊家莊離縣城才十五里,和城裡頭結親的也多,消息比李家村靈通的多。如今楊家莊那頭都沒啥動靜,自己村裡就亂了套,實丟。

    因為要借梁大夫的醫館說話,梁大夫也留下說話,聽了這話也是好奇。林遠濤就說了徭役的事,把李成對自己的猜測一概隱了。

    梁大夫就不屑道:「哪有這樣的事?官員的名聲不要了?都征了徭役去,地都不用種了,難道讓全縣上下的都喝西北風去?有這樣的糊塗官,保管他也當不長久。再說,這港口是工部的下來修,咱們縣裡也都是協管。虧得能想出這樣的事來?沒見縣裡頭都穩穩當當的。」

    梁大夫的話說得李家幾個都是啞然,李成更是憋得滿臉通紅,嗚嗚呀呀要說些什麼。

    林遠濤想著到底不好讓他們太過窘迫,就開口打圓場:「梁大夫,俺們鄉下哪有那些見識?還不是給俺們個棒槌就當成針了?這知道個准信,俺們就心安了。」又轉而說起周瓦身子的事,省得梁大夫再說出啥不好聽的,李家父子臉上更不好看。

    果然梁大夫就把林遠濤罵了一頓:「誰讓給懷了身子的吃山楂了?好吃的不多。挺大個了,淨做這些沒頭沒腦的事!」梁大夫罵了,才覺得心裡痛快些,又道:「等出了節,帶他過來看看。不許再瞎給他吃東西!」

    林遠濤老老實實的答應了,知道梁大夫想給他出氣被自己攔了不高興。

    不多時,果然陳捕頭打頭,後頭跟著張書辦和小秦過來了。

    老遠就聽到陳捕頭的聲音:「老林,家裡那個肚子裡揣的是鳳凰蛋吧?一冬天也不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了肚子呢!」

    林遠濤笑罵:「家的孩子滿地滾,不覺得金貴,這可是頭一個!定是家裡管得緊,又饞的酒吃了!」

    眾笑著見過禮,才坐下說話。

    林遠濤先與眾一一引見了,又道:「今日請兩位來,是要打聽點兒事。現村裡頭傳,說是縣裡要征徭役去修下窪子的港口,鬧得心惶惶的。俺們鄉下沒見識,請兩位過來給俺們解說解說。」

    陳捕頭就道:「老林,這可沒說實話啊,們村裡頭傳的不止這些吧?要說,就該把那瞎傳話的抓起來打板子,這大過年的不是擾亂民心呢嗎?咱們這縣太爺可是青天大老爺,可是從沒說過這樣的話!」

    林遠濤見李家幾臉上顏色都不好,就道:「老陳,莫要打趣。如今俺們就要聽個准信兒,好安安心心的過十五。趕明兒請一頓酒,管保啥板子都想不起來了!」

    陳捕頭笑笑就不吱聲。

    張書辦道:「這下窪子確實要修,不過不是們傳的那麼個修法。」張書辦遙遙一作揖:「如今官家最是心慈,縣太爺也是想著老百姓的。本來這事是要出了正月才說的,如今們如此掛心,少不得提前交代了。」

    「已經定下了,今年徭役,鄉民可自己定,一個是修些水利、道路,要做滿三十天,口糧自備;也可去下窪子修港口,一天頂兩天。過了這十五天,想要下窪子做工的,供吃供住,一天二十個錢的工錢,來去自願。當然,徭役可用錢贖,與往年一樣。」張書辦說道。

    李成聽了這話,哆嗦著流下淚來,嘴裡含糊不清地想要說些什麼。

    陳捕頭哈哈一笑:「這老爺子歡喜的過了!」

    又跟林遠濤說:「老林,有亂傳閒話的,只管來報。過了年,正好要立立威,亂傳話壞了官家修港口的事那可是大事!」

    林遠濤只管胡亂答應了,又定下以後要請他們吃酒,才把兩送走。

    梁大夫哼一聲,「如今可是放心了吧?」

    林遠濤忙與他告辭,和幾一起回村。

    ***

    李成命救了回來,行動卻不便,李家兄弟只得輪流照看。

    李成家的哭了又哭,又聽了兄弟倆學了縣城裡的事,免不了埋怨李成幾

    幾句:「就是小心眼!聽風就是雨的,好懸鬧出笑話來!李家誰心疼心疼,還不是林遠濤救了一命!」

    李遠回來說,城裡頭醫館根本沒開門,還是林遠濤帶著他們直接去梁大夫家找的。因為每天要去針灸,林遠濤還把馬車留李家了,自己和小秦騎著牲口走了。

    李遠也是又羞又氣,不過還是攔下李成家的:「阿姆,先別跟爹計較這些了。先熬藥,把爹這病治好要緊,要不不能說不能動的,好也得憋屈壞了。」

    李遠又跟李進說:「今兒先照看爹,去開祠堂把話跟大伙說明白,誰把爹氣病的事也得說個清楚。不能就這麼算了。」

    林遠濤回到了家,把事跟周瓦說明白,周瓦這心才放下。

    周瓦經此一事,對李成的感覺就複雜起來:「說他這個,也不知道說啥好。俺們對他也沒有哪塊失禮的,咋淨把髒水往身上潑呢?!俺們也不礙著他啥的。」

    又跟林遠濤說:「家都想好了,要是村裡老是夾纏不清的,咱們就搬走!擱哪沒有一碗飯吃呢?他一個老頭,說不得打不得的,俺們淨受氣!」

    林遠濤就摟著他:「哪裡就至於這樣了?他那就是一輩子沒出過村,眼界窄,說啥就信啥了,掰扯明白就拉倒了。別說他了,今兒擔驚受怕的,身上覺得咋樣?」

    說著就摸他的肚子。

    「還不至於擔不住這點兒事。」周瓦說,「挺好的,就是老愛餓。」

    林遠濤摸著他的肚子捨不得走:「能吃就好,歇會兒就做飯去。」

    正說著,就覺得手底下肚皮一動。林遠濤驚道:「還說挺好!這咋還動了!」手貼周瓦肚皮上一動不敢動,好像動一下就碰壞了似的。

    周瓦看著林遠濤難得的傻樣,忍不住笑道:「到了月份可不就得動彈了,不會動彈的那才是奇怪呢!」就把李進家的以前給他講的說給林遠濤聽。

    林遠濤傻笑著摸著周瓦的肚皮,說啥也捨不得放手,喃喃的說著些傻話。一會兒說讓他踏實阿姆肚子裡呆著,一會兒又怕孩子肚子裡餓著,一會兒又說要先起個名字叫著,等孩子一出世,保管一叫就應了,偏一著急就想不出好名字來。

    周瓦讓他逗得不行,笑得前仰後合的,林遠濤又慌忙伸手攔著,好像周瓦坐著也不穩當似的。

    直到小秦過來幽幽地道:「林哥,別光想著瓦片哥肚子裡的鳳凰蛋行不行?這從早上開始來回跑,連飯也沒吃上一口呢。先心疼心疼吧。」又把虎頭毛頭領過來:「這倆小的也都餓著呢。」

    周瓦趕緊把林遠濤趕去做飯。林遠濤衝著小秦揮揮拳頭:「就事多!」就往廚房去了。

    小秦才不怕,過去幫忙兼點菜。

    周瓦就把虎頭毛頭兩個叫過來,這倆孩子許是嚇著了,今天一天都不咋活泛。往常餓了早就叫起來了,今天倒是一聲不吭的。

    周瓦一邊一個哄著,又問餓了咋不說。

    毛頭啃著手指頭不說話,就看著他哥。虎頭小嘴一扁,半天才道:「瓦片舅舅,爺說林叔不好,們不生氣吧?」說完不安地看著周瓦。

    七八歲的孩子,聽大說話心裡頭也是半懂不懂的,太多事不明白,李成說林遠濤不好他們倒是知道的。兩個小孩心裡頭也有小孩子的成算,知道那不是好事,今天一天呆周瓦這,分外的乖巧。

    這話問的周瓦心都酸了,趕緊把兩個孩子摟住:「說啥傻話呢?俺們有啥生氣的?就算有氣,那也和們不相干。好孩子,大的事是大的事,們俺家,該咋樣還是咋樣。」

    兩個孩子都乖巧的依周瓦懷裡,周瓦歎氣道:「們這樣,不是讓瓦片舅舅跟們林叔心疼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zozozo的地雷。你這一天一個的,讓我很有壓力啊……

    收到長評,非常激動。還有各位的留言,我都仔細看了。只是不知道為啥,死活回復不了,鬱悶……

    關於洋辣子殼,也有地方叫洋辣子罐的。是洋辣子過冬時的樣子。我不會貼圖,在網上找了找,有一篇博客上有圖片,附上地址,大家感興趣的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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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的童鞋覺得我寫李成家的事情比較多餘,其實我是這麼想的,林遠濤是個外來戶,想要在村裡做什麼事情,都需要本地人的支持,特別是李成這個能夠代表大部分李氏族人和村裡人的里正,他的態度其實非常重要。不管林遠濤以後要幹什麼,養蠶也好種桑樹也好,都需要人手的。而且陰暗一點兒想,有的人成事不足,給你搗搗亂是沒問題的。一村的人想要治你一個外來的,實在是太容易了。就算林遠濤認識縣裡頭的人,那也是遠水不解近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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