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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0章 做棉衣 文 / 北風煙兒雪

    難得冬天裡的晴天,林遠濤找了李進跟他上後山柞樹林子裡清雜樹。斧子啥的都預備好了,林遠濤為了以防萬一還帶著弓箭,怕萬一遇上野獸。

    周瓦叮囑,「冬天天短,日頭一栽西就往回走,這活不是不著急嗎,」

    「知道了。」林遠濤答應一聲,帶著李進出了門。

    快到臘月了,天越來越冷,就算出了日頭也還是冷。周瓦的肚子三個多月了,已經開始長大。而且因為懷上了,周瓦這心裡頭一鬆快,吃得又好,也長胖了些。周瓦這幾天就覺著身上的衣裳發緊。

    翻翻櫃子裡,倒是有不少的細布棉花,再做一身衣裳也是足足的。但是周瓦別說是這種需要絮棉花的棉襖棉褲了,就算是單衣他也做不出型來。想來想去,也只能找李進家的幫忙做了。翻出料子預備好,又把火盆罩好了,周瓦換上厚衣裳,帶上門去找李進家的。

    身上穿得多,走道就發笨,再加上前幾天下了雪,被踩結實了一走就更滑了。周瓦小心翼翼的往李進家走。他也有好些日子沒怎麼出門了。關鍵是之前周阿嬤鬧那一場,周瓦覺得挺沒臉的,雖然說林遠濤幫著把事情平了,周瓦還是覺得臉上臊得慌。

    路過村裡的河邊,這會兒已經沒那洗衣裳了,河面上已經凍成了冰面,倒是有不少小孩那玩兒。井邊上倒是有還打水,潑出來的水立馬就凍上了,光溜溜的一片映著日頭反著光。

    有打水的跟周瓦打招呼:「林遠濤家的,挺長時間沒看見出來了?這是上哪去?」

    周瓦也笑著回話:「上李進他們家去。這道可是夠滑的,都不敢快走。」

    「哎呀,對了,聽俺們家那口子說懷上了,可得加小心。」那漢子也是個熱心的,眼睛尋摸了一圈,就喊:「毛頭,瓦片舅舅要上家去,過來扶著點兒!」

    原來毛頭、虎頭哥倆冰面上玩兒呢,周瓦沒細瞅,也沒看見。毛頭和虎頭小哥倆沒白吃林遠濤的好飯食,一招呼就過來了。虎頭還扛著冰車和冰釬子。

    周瓦還說呢:「不用,就這兩步道就到了,小孩子玩兒去吧。」

    那漢子一直等到毛頭他們過來才挑水走了:「身邊有個放心點兒,家去了。」

    「瓦片舅舅,上俺家去啊?」毛頭吸著鼻子問。

    「對,找阿姆有點兒事。」周瓦答道。

    「那拉著走。」毛頭伸出冰涼的小爪子拉著周瓦,還說:「拉住啊,昨天都有這摔了,坐了好大一個屁股墩兒,是不哥?」

    虎頭也一邊點頭:「就是李達叔家那個,比瓦片舅舅還高呢,摔得可狠了,挑的水都灑了,瞅那塊冰,就是昨天的水凍的。」

    周瓦一看,果然離井邊不遠,明晃晃一大片冰,瞅著都滑。周瓦就說:「們倆離那塊遠點兒,不許上那塊玩去,知道不?掉井裡頭可撈不上來。」

    哥倆點頭:「俺們都上河邊玩去。」

    小哥倆領著周瓦進了門,李進家的迎出來:「今兒咋來了?挺冷的天,道上還滑。」

    周瓦炕邊上坐下:「這不有事求來了嗎?香草哥,家這倆真頂事,把從井邊那頭一直扶到家門口。」

    李進家的就樂:「家東西沒白給他倆吃。啥事找啊。」

    周瓦就說:「那啥,覺著身上衣裳緊了,想做套寬鬆的,這不是不會做嗎,就找來了。」

    「就這麼點兒事啊?這還有啥求不求的,抬抬手的事。」李進家的道:「有現成的料子沒?」

    「料子棉花都有,香草哥,啥時候有功夫啥時候做,就先跟說一聲,也不咋著急。」周瓦說。

    「行,也沒啥事。等把那兩顆酸菜切完,給那屋送去,完事跟上家做衣裳去。」李進家的起身套上圍裙,「一過三個月,進了四個月,肚子長得就快了,到時候這身肯定穿不進去。到那時候都年根底下了,還不一定有功夫。早早給做完,省得到時候著急。」

    李進家的說完,就到廚房去撈酸菜,毛頭虎頭一聽切酸菜,都跟過去了:「阿姆,要吃酸菜芯兒。」

    「行,等撈出來的。」李進家的答應著,村裡的孩子平時也沒有什麼零嘴,吃個酸菜芯兒也讓孩子嘴裡有點兒嚼頭。

    周瓦也跟過來,他一聽酸菜芯兒嘴裡就開始流口水。李進家的也是生育過的,有啥不明白,切了三顆酸菜,三個菜芯兒一一個:「聽到酸的坐不穩了吧?那時候也是,專門找那酸東西吃。預備的果子李進咬一口牙就倒了,吃四五個都沒事。」

    周瓦把酸菜芯兒吃到嘴裡,看李進家的「噹噹噹」的切著細絲,羨慕的道:「香草哥,切這絲真細。就切不好。」

    「切多了就好了。是以前沒幹過這活,手上發生。」李進家的道。

    「對了,香草哥,虎頭阿姆不家嗎?怎麼還得給切酸菜呢?」周瓦問。

    李進家的把切好的酸菜絲摟到盆裡泡上,又拿起另一片酸菜開始片:「他娘家村裡有做豆腐,找他幫忙去了。他點豆腐可是一把好手,一天給十好幾個錢呢。這不剛給那幾個娶了親,手裡頭都空了,他合計一直做到臘月中,怎麼也是能掙點兒,就答應了,這幾天吃住都娘家。虎頭他嬤嬤之前讓李達他們家那幾個氣著了,一直沒怎麼好,還帶著栓子,有啥活就干了,反正也不費啥事。這不,怕他嬤嬤看不住虎頭,就讓他上俺們這屋來,跟毛頭一塊玩兒,一頭羊是放,兩頭羊也是趕,擱這眼前看著,還放點兒心。」

    「他阿嬤還沒好啊?」周瓦問,「這可過去不少日子了,何必

    必跟那幾個生氣。」

    「誰說不是呢?」李進家的片了幾片酸菜葉子,又開始切絲:「要說也是,他阿嬤就是這些年跟著操心,也從來沒有村裡頭那麼些跟前丟這麼大的臉,俺們這些小輩的都忍不下去了,何況阿姆那麼要強的。這幸好還有個栓子小不點兒讓阿姆操心,要不老合計這些事非氣出個好歹不可。這不,那頭還沒消停呢,昨天李達家的挑水,自己不當心摔個屁股墩,回去跟李達又幹了一仗,逼著李達把他們家水缸都挑滿了還不算,給邊上的家也都挑了,好懸沒累趴下。」

    「真的假的?」周瓦問,「李達能幹?他那麼懶的。」

    「真的,還要給俺們家挑來著。」李進家的說,「俺們家的水缸一清早就挑完了,誰還等著他們來獻慇勤呢。俺們沒用他。」

    周瓦聽得直咂嘴:「李達家的也是能耐的,能降住他,這也是好事。」

    「可不是咋的。俺們心裡頭都樂,幸虧那時候沒把李達家的退回去。」李進家的說,「就這老爺子還不樂意了呢,說是讓哥兒轄制住不像話,還要出頭說話,讓大哥給攔住了,說懶就得惡磨,不磨磨他去不掉那根懶筋。大哥說了,這家也成了,以後日子咋過咱這邊不能多管,讓老爺子少操點兒心,氣還沒受夠咋的。」

    「們老爺子聽了?」周瓦一直知道李遠是個明白,可是也挺孝順的。

    「不聽咋整?阿姆還沒好呢,大哥這些天臉都黑的跟什麼似的,小孩都不愛往他跟前湊合。老爺子心裡頭也得掂量掂量,大哥是長子,底下弟弟可都聽大哥的。」李成樂意照管他侄子,李遠可是寧可多照顧自己親弟弟的,誰樂意老跟那幾個癩皮扯一起啊。

    「說呢,對了,井邊上一大片冰,虎頭說是昨天李達家的挑水灑的。那塊離井邊挺近,要是誰摔那裡可不得了,萬一有小孩擱那滑井裡可咋整?」周瓦想起井邊那一大片冰來。

    「咋的,那冰沒鏟掉啊?」李進家的停下手問。

    「還擱那呢,來時候還看著了。」周瓦說。

    「一堆懶貨!」李進家的罵了一句,就叫虎頭和毛頭過來:「去跟爹說,井邊上的冰李達叔沒去收拾。」倆小孩拉著手就去了。

    李進家的切好了酸菜絲,涼水裡過了好幾遍,才攥成一團一團的給那邊屋裡送過去。回來招呼周瓦:「走吧,上家做衣裳去。」

    周瓦起身:「倆小孩兒呢?」

    「跟著他大伯呢。」李進家的摘下圍裙,整一整衣裳,「等一會兒路過的時候叫上就行了。」

    李進家的扶著周瓦往林遠濤家走,路過井邊上,果然李遠正黑著臉看李達他們幾個拿著鐵鍬那鏟冰呢。李進家的把倆小孩兒叫過來,跟李遠說:「大哥,帶他們吧,晚上不用等俺們吃飯。」

    李遠點點頭,又教訓那幾個:「別一會兒肚子疼一會兒腦袋疼的,今兒不幹完這點兒活,誰也別回家,就這看著!」

    毛頭拉著周瓦的手:「瓦片舅舅,大伯老厲害了,一腳把李達叔踹趴下了,大高個兒也不敢說話,是不哥?」

    虎頭驕傲地挺高了胸脯:「那是,以後也像爹那麼厲害,看大高個兒還敢拿俺家的丸子不?」

    毛頭可勁兒點頭:「對,哥,以後讓大高個兒看見就哈腰。」

    李進家的聽不下去了,一腦袋上給了一巴掌:「瞎說啥呢,那是們長輩,不興叫『大高個兒』。」

    周瓦也聽樂了:「虎頭,丸子還沒吃夠啊?」林遠濤那時候可是炸了不少,給倆小孩拿回去也不少呢。虎頭就是笑,也不吱聲。

    李進家的說:「虎頭這孩子心裡頭可有數了,拿回去的丸子給栓子吃了,他就是記住李達家的那天的事了,見面從來不給好臉,他阿姆說他好幾回了也不行。」

    周瓦拍一拍虎頭的腦袋瓜子:「好小子,知道掛著弟弟,舅舅家還有丸子呢,一會兒給們熱了吃。」

    ***

    大冬天的暖呼呼的屋子裡做點兒衣裳,對李進家的來說根本不算啥事。很快李進家的就根據周瓦的身量裁好了布料:「給往大裡做,等肚子起來也能穿。看冬天也不咋出門,家屋裡頭也暖和,棉花就絮薄點吧。本來懷著身子就發笨,穿得多就更笨了,反而容易摔跤。」

    「行,看著辦就行,也不咋懂。」周瓦讓李進家的拿主意,量完了身量他就坐一邊納鞋底,還不忘給倆個小的烤上兩個地瓜。

    李進家的笑話他:「就會納鞋底子,看到時候家孩子下生了咋辦?」

    周瓦抽出一根麻線:「那說咋整?就是手勁大,細緻活幹不來。要不香草哥,給多納點兒鞋底子,再給做兩身小衣裳?」

    「用給納鞋底子?俺們家也是一堆呢。」李進家的一邊下針一邊說,「也不用愁,咱村裡頭誰家孩子不是揀別家的?回頭把毛頭小時候的衣裳找出來,洗洗曬曬,到時候一樣的穿。等大點兒再給孩子做新衣裳。跟說,這舊衣裳柔軟,比新的強。」

    李進家的手腳快,一件棉襖很快就成形了。周瓦就勸他:「歇會兒吧,歇歇眼睛。」

    李進家的就把針別衣襟上,過去倒口水喝:「這冬天再怎麼晴也不比夏天時候亮堂,天還短,成心不讓好好幹活。」

    「看說的,從春忙到秋的,哪有閒著時候?到冬天還不得好好歇歇啊?」周瓦勸道。

    「這不心裡頭著急嗎?那天們當家的領著毛頭他爹去看牲口去了,回來跟說,那牲口真好,價錢也不貴,他當時就給留下定錢了,開春就領回來。」李

    進家的說,「後來一算,買完牲口這手裡頭也不剩什麼了,這不就著急嗎?要是能幹點兒啥就好了,多少往家裡頭劃拉點兒,這心裡頭也有底。」

    「這大冬天的能幹啥啊?」周瓦問。

    「以前沒出門子的時候跟俺們家舅舅學的潑干豆腐。」李進家的說,「要不找個地方潑干豆腐去?快到臘月了,干豆腐要的多,豆腐坊肯定得找。」

    周瓦把鞋底子放到一邊,想了一想,就說:「香草哥,看虎頭他阿姆會點豆腐,會潑干豆腐,倆合夥的話,不比給別幹活搶啊?再說,們倆合夥還能顧上家,給別幹活黑天白夜的家裡頭咋整?」

    「俺們也沒整過豆腐坊啊?」李進家的咂嘴,「心裡頭沒底,再說豆腐坊也得有本錢呢,做出豆腐也得有地方賣,咱們沒門路啊。」

    周瓦還是覺得自己整個豆腐坊比給別幹活強:「香草哥,也別著急找活,讓合計合計,回頭讓俺們當家的也給出出主意,他認識多,比俺們有見識。」

    「那行,給問問。」李進家的答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抓雞黨內牛滿面、好好、雲風萬里和yu幾位扔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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