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是誰 文 / 一串葡萄
將那傘拆開後,追風明顯有些躁動不安,雖然努力按捺住了,但眼中紅光湛然,甚至還對拆了油紙傘的俞雲言還抱有敵意。
葉定榕心下一陣揪緊,又一陣空落落的,有人用這樣的法子,分明是衝著追風來的。
可惜敵在暗,我在明,這是一場摸不清頭緒的仗。
追風這貨還是無知無覺,只是不解為什麼自己的情緒有些無法控制了。
俞雲言打量著零散的骨架,問道:「這傘是怎麼回事?」
這很明顯是有人故意為之的,只是這到底是通過誰到達追風的手裡呢?
葉定榕一愣,道:「這傘是張府一個叫酒兒的小丫鬟的,那」
葉定榕皺起眉,這傘是那小丫頭送給追風,是不是代表著她知道些什麼呢?難道是她?
「看來我們可以通過她知道些什麼。」俞雲言沉吟道。
她的長鞭猛然一甩,啪地抽上了一根柱身,辟啪作響,彷彿在發洩著她心底的煩悶急迫。
看著葉定榕轉身出門的背影,靈鶴道長懶洋洋笑道:「這姑娘還挺凶的,誰若是倒霉被她纏住,可要吃苦了,幸虧我們是道人,不能沾染這些個紅塵俗物,不然若是遇上這種姑娘,受苦一輩子了。」
「葉姑娘的脾氣雖不好,但卻是個不錯的姑娘。不過道長你可是看破紅塵,一心向道了?」俞雲言微笑。
「我本就一心向道,何談看破紅塵?」靈鶴道長撇撇嘴,隨手接過小徒弟遞過來的雞腿。
「哈哈,若是看破紅塵,那道長的酒和雞腿這些俗物可別再吃了。」
***
追風雖吃了屍香草,但是只要嗅不到那個味道,便一切如常,於是屁顛屁顛跟著葉定榕,便折身出了西廂,問過幾個丫鬟,便循著她們指的方向,找上了名為酒兒的小丫鬟。
她心中對這個小丫鬟有幾分警覺,可是能悄無聲息下這麼一盤棋的,卻怎麼也不該是一個柔弱的少女。
況且,葉定榕看這個小姑娘,身形瘦弱,唇色有些發白,面上恍恍惚惚的,跟被誰虐待過似的,像風中頹敗的一朵小白花。
可是,就算不是她做的,也與她脫不了干係!
她倒不是不敢動手,就怕這小丫鬟被她的鞭子抽中,便翹了辮子
酒兒這時正倚在荷塘上的亭子邊上,她面色蒼白,臉上沒有表情,見了葉定榕氣勢洶洶地來到自己面前,便道:「葉姑娘,我知道你們來找我所為何事。」
葉定榕冷笑,看來她是有自知之明,供認不諱了嗎?
「那屍香草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將那把傘送予追風,有什麼目的?你到底是什麼人?!」葉定榕一連串地問了出來,目光狠厲,聲聲震人,步步緊逼。
追風在一邊凶狠地威嚇酒兒,發出低低的嘶吼聲,滿眼冷意森然。
酒兒臉色更白,長睫低垂,「葉姑娘,我不是什麼人,我就是張府的小丫頭酒兒啊。」她在心中苦笑,只不過這個普普通通的小丫鬟起了些別的心思,最後步步落入泥沼。
酒兒直起身,鼓起勇氣道:「葉姑娘,我知道我做了些不好的事,現在,我知錯了,我帶你們去找那個人。」她的眼中黑沉沉的,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她暗道,只希望,能及時趕上。
「那人為什麼要害追風?」
「我不知道。」酒兒搖頭。
「那人是誰?」
酒兒又連連搖頭。
葉定榕柳眉一豎,怒道:「那你知道些什麼?!」
酒兒被嚇得連連後退,被葉定榕的一嗓子給驚呆了。
葉定榕也不知自己哪兒來的這麼大火氣,讓她的冷靜全都消失不見。
觸及酒兒有些驚恐的目光,葉定榕壓抑下火氣,收起鞭子,細細思索了一會兒,這黑衣神秘人跟張老爺見了面後,被安排到了西廂,那麼張老爺對這事是知情的嗎?
葉定榕決定先去找張老爺問一個究竟,卻被一臉焦急的酒兒拉住,「先去西廂吧,我怕我怕來不及了!」
葉定榕臉色一厲,「那個人到底還做了什麼?!」
此時已是黃昏,四周有些晦暗不明,有種朦朧之感,竟似出現了股薄霧,漸漸籠罩在每一處。
幾個道士和兩個年輕姑娘還有一隻殭屍,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張府的西廂,看上去行色匆匆,府內上下伸頭探腦的,心中蠢蠢欲動的好奇感便冒了出來。
一個口齒不清的聲音道:「咦?介不是酒兒姐姐嗎?怎麼跟他們在一起?」原來是包子頭小四,她手裡正拿著一塊被咬了個缺口的糕點,邊吃邊說,嘴裡還噴著白色的糕點渣滓。
這話雖說的含糊不清,但旁邊的大娘還是聽出來了,仔細看了看,還真是酒兒!只是她怎麼會跟這幾位怪人在一起?!
儘管天色灰暗,但他們還是能看出酒兒臉色蒼白,表情恍惚,跟平日裡相差太大了,莫非莫非是被這幾個人脅迫的?!
不能怪眾人的想法歪了,只是張府眾人的心中,這幾人的形象簡直可稱得上是妖異了——身為道士,不除殭屍,還相處甚好,而身為殭屍,卻不吸人血,甚至同人頗為相似。
大
大少爺的書僮滿面悲憤一遍一遍地要衝上去,想將可憐的酒兒給救下來,卻被一旁的幾個家僕七一遍又一遍給拉住了。
府內眾人照舊熱鬧非常,或埋怨著今日的天色不好,有的小丫鬟在嘮叨今日的脂粉又少了,不知被哪個小蹄子偷去用了,當然,現在大家都在議論這酒兒的事。但並沒有人注意到,天色漸暗,而那四周不知何時漸起的淡淡霧霾,他們也只當這是天色陰沉,跟任何一個傍晚都沒有什麼不同的。
西廂,酒兒帶著他們幾人在裡面繞了幾圈,終於停在了最裡面的一個偏僻的房間。
「那人就在這個房間裡,你們去找他吧。」酒兒頓住步子,再也不願動了。
葉定榕看這酒兒臉上蒼白,似乎搖搖欲墜了,剛要開口答應,便聽俞雲言微笑道:「酒兒姑娘還是和我們一道進去吧,外面說不定也不安全。」
其實外面哪裡不安全呢?只不過他怕這酒兒心懷不軌,在裡面設局罷了。雖然她看上去無辜柔弱,可畢竟人心隔肚皮,誰知這人心中是不是暗藏著什麼玄機。
葉定榕看到俞雲言的眼色也明白了過來,便沒做聲。
這個房間單看外面真的很普通,就跟任何一個房間一樣,朱紅色的屋簷呈流線形翹起,可能因為地方偏僻,這個給客人居住的客房並未多做修飾,時間久了,經歷了風吹日曬,門口柱子上甚至還出現了些淡淡的裂紋。
靈鶴道長看了看四周的佈置,皺起眉,道:「等等,這房間四周怎麼像是布上了陣法?」
話還未落音,那房間大門已經被一個小道士一腳給踹開了。
只聽「彭」的一聲,強烈的黑色狂風從大開的房門中爆發,將猝不及防的幾人吹得身形俱動,衣衫在風中獵獵作響。
抬起手臂遮擋住幾乎睜不開眼的雙目,靈鶴道長氣得破口大罵:「是哪個龜兒子干的這檔子缺德事!」
然而風大,不僅將他的聲音吹散,更是將出了口的臭罵吹進了他的肚子,讓他吃了一肚子風。
黑色狂風肆虐中,他們被吹得後退幾步,但這無緣無故就出現的狂風很快便停住了。
狂風來勢洶洶,走時卻瞬間消散無影。
幾人頓住,面面相覷中,發現在場的每個人的鬢髮亂成一團,頭髮如同雞翅膀一般支稜著,看上去狼狽極了,可能還有點可笑。
的確是有幾分可笑的,因為這時有人忍不住似的輕笑了起來。
這一聲輕笑如同入水的石子,瞬間激起了在場幾人的憤怒。
人還沒見著,便被這麼擺了一道,這種感覺十分憋屈。
而葉定榕在抬起頭聽到這聲笑的那一瞬間,頓時便愣住了。
這個笑聲,為何會這樣耳熟?
這個黑衣人站在門口,面向他們,身形挺拔,眉目俊秀,只是皮膚有些慘白,是長年不見天日的白皙,看上去不知怎的卻只覺陰冷。
渾然不在意在場人的目光,他緩緩掃視過眾人,視線不動聲色地在葉定榕和追風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又離去。
靈鶴道長一肚子怒氣:「混蛋,你幹了什麼?!」
這人冷冷一笑,並不回答,回頭向屋內問道:「丁九,好了沒?」
室內有個人暗啞著聲音道:「主子,已經開始了。」
得到了確定的回答,這人轉過頭來,目光落在了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酒兒的臉上,意味深長地笑:「酒兒,你把他們帶過來,是要背叛我嗎?」話雖如此,卻並沒有任何失望的語氣,顯得十分冷靜。
「不」酒兒低垂著頭,恍惚道,「我沒有」像是想到了什麼,她驀地抬起頭,聲音忽然尖利起來,「君兒和小少爺怎麼樣了,你殺了他們嗎?」
「想知道麼?自己來看看吧。」他側身,做了個請進的姿勢。
正在這時,天際出現了一個淒厲的尖嘯聲,尖嘯聲著刺激人的耳膜,轉瞬間黑色霧氣瀰漫。
這是怎麼回事?
葉定榕一驚,抬首看向天空,只見天象突變,大片黑影遮住了她的視線。
黑影不斷變化游動,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般。
不,不對,葉定榕瞪大眼,這黑影竟正朝著自己的方向俯衝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