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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hapter 12不改(1) 文 / 梧桐私語

    r12不改

    別人的女朋友生氣,會賭氣不理人,要人哄或是一哭二鬧三上吊,我的不會。她會把我拽去牆腳,一頓胖揍。她不溫柔,不會撒嬌,言行豪邁暴力,可就是這樣的她,卻總在揍完我後手拿棉簽,教我該怎麼躲開她的拳腳。她不知道,她說的那些我早知道,只是不願去做而已。愛情不過是,在你選好商品前,我早為你買好單的心有靈犀、心甘情願。

    r12-1

    成群的灰羽飛鳥張開翅膀,轟地從窗前略過。粗壯的喙被日光放擴成更巨大尖銳的黑色影子,從房間裡那群表情錯愕的人臉上逐一滑過,可比起讓人身心愉悅的自然景物,手執速記本的記者們顯然對眼前這出能引起社會話題的官司更加感興趣。

    本該安靜嚴肅的法庭因為柴焰一句話,成了堪比早市菜場的吵嚷所在,坐在高處的主審官眉頭皺緊,手裡的木槌重重敲了幾下。帶著不悅的權威表達喚回了肆意到過分的意識,生怕嚴厲的法官會明令庭警把他們直接丟出法庭的記者們紛紛噤口,乖巧的如同幼兒園裡排隊等餐的孩童。

    對這個效果,主審官回以一聲滿意的輕咳。

    他側過頭,「被告承認原告所訴?無異議?」

    柴焰低下頭,隨手翻了下手邊的資料,紙張的翻閱聲在煞是寧靜的偌大房間裡清晰明顯,她抿著唇,「我方承認參照了部分這本名為『初相見』的出版物,不過我方不承認是抄襲了原告當事人彭城的作品,因為這本書內容的百分之七十實則出自我方當事人之手,我當事人從未抄襲過彭城,我當事人只是將其舊作修訂重新刊載而已。」

    全場嘩然。

    目瞪口呆的人中多了處事向來淡然的主審官。

    彭城眼神裡滿是憤恨,他聽不清沈曉是如何同柴焰對峙的,劇烈的耳鳴聲吵得他頭疼,偏偏他不能去揉,還要保持微笑,只因為他是個有公眾形象的暢銷作家。

    他不知道庭審是何時結束的,他只知道努力讓神色維持正常的經紀人快步從台下奔上來,用近乎粗暴的力度拖著他從側門離開了。

    漫長的走廊盡頭,有興奮的人聲從轉角地方傳來,臉色極度陰沉的彭城最終按捺不住情緒,低低喊了聲:「陰謀!」

    ***

    柴焰並不覺得她做的哪裡不對,儘管彭城的後期作品的確沒再抄襲過林夢的。她擎著咖啡杯,坐在比之前寬敞不少的新辦公室裡,目光柔和,看著手中泛著絲滑柔光的愛爾蘭咖啡,心情不錯的啜了一口。

    就是上個週末,她的律所正式搬家,靠著龔宇打官司而來的大筆入賬,柴焰坐在現在這間有寬大窗子、光線充足明亮、能整齊陳列件的長桌案,甚至牆側還有剩餘空間讓她放台電視的**辦公間裡,抿著嘴角,看電視。

    鏡頭裡的阮立冬漂亮大方,有著很強的鏡頭感。她舉著話筒,正念著才由同事遞來的稿子:「根據作家彭城之前的鄰居稱,彭城和林夢的婚姻裡,林夢明顯是付出更多的那一方,彭城在沒成為作家前,家裡的經濟來源基本是依靠林夢,林夢的孩子身體不好,林夢在忙工作的同時還要照顧孩子家庭。現在讓我們看下來自前方的採訪……」

    畫面切換到一片老舊建築前,青苔滿佈的牆體上,依稀密佈的裂紋交錯在濕黏綠意間,一個體態微胖的大媽手跨菜籃,正看著偏離屏幕的方向滔滔不絕。

    「大媽,看鏡頭。」採訪的記者出聲提醒。

    「啊?哦。」大媽緊張的憨笑,蒼白沒有血色的牙齦連帶著鬆動的牙齒不停開合,說的儘是彭城的壞話,「那小子,從和小林結婚,我就沒見他做過什麼家務,後來乍一聽說他寫書我還心想這小子出息了,小林能跟著過好日子了。沒想到還是個不要臉的混賬xxx。」

    柴焰盯著打了馬賽克的字母,輕笑著關上電視。

    她不是個看好媒體的人,有許多事經由媒體人一番評點傳播,很多都失了本貌,扭曲的事實給事件的中心人物帶去了無盡困擾痛苦。

    她不喜歡,可不代表對非常事件時她會放棄借助媒體的力量。對付如彭城那般的人渣,柴焰覺得自己做的絲毫不過分。喝掉最後一口溫熱的咖啡,柴焰拿起電話,打給阮立冬表示感謝。

    「我才要謝謝你呢!」電話那端的阮立冬表現的比柴焰更為激動,才出外景回來的她躺在酒店床上,身體疲憊,精神卻愉悅興奮,她嘴巴不停地同柴焰表達著感謝,「你不知道,因為這個報道,我們主任現在見我面都是主動點頭微笑的,柴焰姐,我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待遇呢!」

    她聲音嘰嘰喳喳,興奮無比,柴焰忍不住把聒噪的聲源舉遠了些,嘴裡含糊說著:「恭喜恭喜。」

    如果阮立冬不再覬覦陳未南,柴焰是真很真誠的和她說恭喜的。

    柴焰想到了陳未南。律所搬離了花園街,她預計著陳未南或許會隨即再開家牙診在她附近,可幾天過去,周圍的鄰居都還在,陳未南沒來。

    想到陳未南的不止柴焰,興奮過去的阮立冬主動提起了陳未南——

    「那天我見到陳未南了,他喝了不少酒,人好像很不開心似的,柴焰,你們沒事吧?」

    沒呀……頓時沉寂下來的柴焰想起陳未南的反常,底氣不足的在心裡默默的答:沒吧……

    ***

    伴隨著悶熱煩躁的天氣,柴焰沒來得及分心去想陳未南的事,便迎來了彭城案二審的日子。

    鑒於案子影響力的突然放大,法院也採取了更為審慎的態度,二審沒有允許媒體

    體旁聽。

    少人的大房間空曠,坐在庭上的人連呼吸都是輕地,生怕弄出一點迴響,引起主審不悅。

    雙方發言後,法官抬起頭,側目看向柴焰:「原告對被告稱的原告作品系謄抄被告舊作的證據,請被告律師就此回答。」

    柴焰起立,她目光沉著淡然,揚著手說:「當年我當事人創作用的老式磁盤,裡面的編輯日期可以證明。」

    她側身,伸手拿起林夢面前的方形磁盤,專注案件的柴焰並沒發現自從開庭後,林夢自始至終低垂著的頭。

    不屬於高科技時代的物品,尋找可播放器材的時間就是好久。

    柴焰坐回位置,靜靜等候,直到這時,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林夢合握的手正微微顫抖。

    別擔心。她拍拍林夢的手,示意她不要擔心。

    「柴焰,有件事……」林夢終於抬頭直視柴焰,欲言又止。

    「有什麼事退庭後再說。」柴焰以為林夢是擔心官司難打,直到她看見白色幕布上空蕩蕩的磁盤內容後,她才知道林夢擔心的不是這個。

    ***

    「西朗被彭城帶走了,他讓你格式化磁盤你就格式化啊,你是不是……」柴焰猛地跺腳轉身,金屬鞋跟觸碰大理石,聲音在泛著熏香的洗手間裡刺耳尖銳。

    佈滿水印的儀容鏡裡,她的表情恰如其分的詮釋什麼是從勝券在握再到鎩羽而歸。

    她很沮喪。

    整頓好心情,她拍著林夢的肩,「沒事,先把西朗接回來我們再想其他。」

    安慰的話是多麼的無力,只光想像,柴焰就想得出沈曉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果不其然。

    七月末,蘄南下起了幾年未有的大雨,天空被厚重雲層壓抑遮蔽,電視裡循環播放的畫面成了志得意滿接受採訪的彭城。

    「我並不怪她,她畢竟是個女人,可這次她做的有些過了。」屏幕上的彭城如同一個心懷寬廣的離異男人,平靜的談論他的前妻,他態度無比謙遜低調,沒有抱怨恨毒,卻有著讓人無比相信彭城前妻不是個好東西的效力。

    柴焰強忍著懊惱,動用著所有能動用的關係試圖扭轉局面,可惜,如同最初她怎樣對待彭城那樣,現在她和林夢的處境比那時的彭城,還要尷尬。

    ***

    柴焰的困難來的始料未及,懷著另一種心思的陳未南想不到該怎樣幫她。他的苦悶不比她少。

    大雨接連下了三天,排水不暢的城區交通陷入半癱瘓。這天,陳未南駕車去了離家最近的那家超市,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他疲累的放下東西,正換鞋,抬頭便看到赤腳坐在地毯上,舉著酒杯衝他淺笑的柴焰。

    「陳未南,你躲我!」她面色緋紅,舌頭發硬,醉醺醺的說。

    陳未南皺著眉,不顧斯的甩開腳上的鞋,幾步走近柴焰:「你胃不好,敢喝這麼多,不要命了!」

    「沒喝多少,就一瓶。」柴焰嘿嘿傻笑著,卻不再看陳未南,她垂下頭,無比沮喪的嘀咕著:「大家都等著我輸掉官司,他們以為我很在乎輸贏,其實我根本不在乎。輸好,贏好,都是別人眼裡的我,和我沒關係。可是你不一樣,我喜歡你,陳未南,你知道嗎?我喜歡你,我在乎你!可你不在乎我!」

    「你喝多了。」陳未南奪過柴焰手裡的酒杯,心卻因為柴焰下面的話咚咚跳得厲害。

    「你有事瞞著我,陳未南……」

    哎……陳未南發出喟歎,他看著猛然靠近的柴焰,儘管人醉了,可柴焰的眸子依然明亮,她點著陳未南的鼻尖,「是什麼呢?陳未南,你瞞著我什麼?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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