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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2.第102章 替罪羊 文 / 純夏之塵

    「你要走,為什麼?」

    當錦歌將自己要離開青丘的決定告訴承玉時,他露出了錦歌預料中的不解與驚訝。

    「沒什麼,就是想回去了而已。」

    承玉仔仔細細看著她,像是要從她臉上找出說謊的證據:「一定有原因的,對不對?錦歌,我們相處了這麼長時間,還以為你會把我當成最好的朋友。」

    我本來就把你當成是最好的朋友啊!錦歌在心裡這樣說著,但她嘴上卻道:「承玉,就算是朋友,有些事情,也沒必要說的那麼清楚,因為人都是有秘密的,你也一樣不是麼?」

    「錦歌……」與他而言,最大的那個秘密,只有一個,之前在竹村的密道中,他原本想告訴她,卻被突如其來的事情打斷,之後就再也沒有勇氣說出口了。

    「承玉,你放心吧,我只是回去看看,如果……如果一切順利,我還會回來的。」她輕鬆笑道。

    「真的嗎?」

    「當然。」

    雖然得到了她的保證,但她還是不能完全相信,目光牢牢迫視著她,「那為什麼不讓我陪你一起回去?」

    「承玉,我想一個人。」她沒有閃躲他的視線,這樣的冷靜從容,是她練習了整整一個晚上才做到的。

    就這麼彼此對視了許久,他終於妥協,不是他真的放了心,而是不論怎樣,他都無法從她臉上尋到一絲需要自己的期待。

    頓時有些落寞,明明知道,其實很多時候,並不是她在依賴自己,而是自己在依賴她,「早去早回。」

    「嗯,幸好水車已經快要完工了,以你的能耐,就算沒有我幫忙,也能游刃有餘。」

    「我可以等你回來,再一起將其完工。」

    「不不不!」錦歌急得亂擺手:「千萬不要!」

    「反正你很快就會回來不是嗎?這樣多等一些時日也無妨。」他很固執。

    不知他到底是真的想等自己一起將水車完工,還是在故意試探,錦歌心裡很清楚,這一去,自己怕是再也回不來了。「我們還可以一起去鑄造別的東西,盡快將水車完工,你的族民們,就能早一些用上方便乾淨的水源,承玉,這不也是你去東洲學習鑄造術的初衷嗎?」

    他沉默了一會兒,問,「錦歌,你會不會……一去不返?」

    心裡微微有些疼,她還從未對承玉說過謊,但這一次,她不得不欺騙他:「當然不會,這裡這麼好,我為什麼不回來。」她瞪他:「霏霏說了,她和朱夏的孩子出生後,還要請我和滿月酒呢,給孩子的紅包我都準備好了,怎麼會不回來?你別亂說。」

    這樣的話,幾乎連她自己都信了,承玉點點頭,不再追問:「好,我會告訴霏霏的,你那一份,可別想逃掉。」

    「好啦,肯定不會的,承玉,你越來越囉嗦了。」明明剛認識他時,他就像個只可遠觀的仙人,連和他說一句話,都覺得是種榮幸。

    本來是不要承玉來送她的,結果他不但他自己來了,霏霏和朱夏也來了。

    霏霏自然不像承玉那樣懷疑她離開的真實目的,還一個勁地叮囑她,一定要回來參加她寶寶的滿月禮,如果她來不及回來,她就推遲一年,反正狐族的壽命長,孩子長到了一歲,大概才能真正算得上是滿月。

    錦歌心裡挺內疚的,霏霏竟然要為了她推遲孩子的滿月禮,萬一自己回不來,她豈不是要白等了?

    為了霏霏,她也一定要回來!

    ……

    再次來到帝江,一切都與從前不一樣了。

    當初一心想要來這裡,而現在,這裡卻成為了自己的噩夢。

    就算是日夜兼程,路上也用掉了兩日,今天是最後一天,明日便是北堂胤炎被問斬之期。

    不知道他被關押在什麼地方,她只好冒險進宮一趟,找到被囚禁的皇昱。

    才幾個月不見,皇昱就像變了個人,明明才十幾歲的年紀,臉上卻寫滿了歲月的滄桑。

    他坐在椅子上,面對窗戶,一動不動,月光打在他臉上,神色顯得異常灰敗。

    錦歌從暗處走了出來,即便聽到她的腳步聲,卻依然沒有回頭,要不是見他還有生氣,還會呼吸,錦歌簡直都要以為他是個死人了。

    「皇昱。」她的聲音很輕,但在空曠無人的屋中,卻顯得極為清晰。

    皇昱的身子明顯震動了一下,「你……是錦歌?」

    她走到他面前,遮擋了月光,在一片陰影中,皇昱那張依舊稚嫩的臉龐,才像是擺脫了束縛,露出了些微的脆弱與無助:「錦歌,我沒有謀逆,我沒有讓你哥哥去殺太子!」

    她蹲了下來:「我知道。」

    憋了這麼久,直到這一刻,他才哭了出來,像個真正的孩子:「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我只是頂撞了太子幾句,真沒想殺他!他打我,我不敢還手,可他罵我母妃,我……忍不住,就與他爭執起來。父皇為什麼不信我?我怎麼會殺太子,雖然他該死,但我才不會殺他!」

    見他越來越激動,錦歌只好先安慰他:「皇昱,你別急,人既然不是你殺的,就絕對不會冤枉到你頭上去,事情總有辦法解決的,你振作一些,千萬不要中了害你之人的詭計。」見他情緒稍有緩解,她這才問:「你告訴我,我大哥被關在什麼地方,我必須把他救出來。」

    「他被關在死囚地牢。」他仰起臉,害怕地拽住錦歌的袖子:「你該不會是想一個人去吧?別,那裡可怕得很,只要進去,就別想出來,我們……我們一起想辦法。」

    可怕?有多可怕?見皇昱這個樣子,想必那裡是真的很可怕吧。可是,她已經沒有時間了,明日北堂胤炎就被會處死,即便那個地牢是龍潭虎穴,也要去闖一闖。

    「來不及了,明天哥哥就會被處死,比起去地牢救人,劫法場的風險更大。」

    皇昱吶吶地看著她,他也知道,今天是最後的期限,但他卻不想讓錦歌去冒險:「那……那不去了不可以嗎?你的哥哥的仇,我……跟你一起報!」

    錦歌瞠大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你說什麼?」

    皇昱腦中一連混亂,他自己也不知怎麼了,竟會說出這樣混賬的話,明知是錯的,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地說:「你去了也是死,憑你一人之力,根本救不出北堂胤炎,留得青山在,才有機會為他報仇啊!」

    錦歌猛地抽出自己的袖口,厲聲道:「那可是我的哥哥!我怎麼可以見死不救!真不敢相信你會說出這樣的話。」

    皇昱將臉埋起來,是啊,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那麼冷漠的一番話,可他說的都是事實啊,他不想讓她死,一點也不想!

    「錦歌,我……直到這幾天,我才意識到,我其實是個很自私的人,跟太子一樣,一點也不高尚!我知道他是你哥哥,可要是讓我選,我想要你活著。」皇昱悶悶的聲音傳來。

    錦歌不想去責怪他,皇昱還只是孩子而已,突逢如此巨變,身邊卻沒有一個親人來安慰太支持他,任何苦任何痛,都只能自己一個人扛,想想看,他是那樣可憐,自己怎麼還忍心去責難他呢?

    重新蹲在他面前,拉下他捂著臉的手:「皇昱,北堂胤炎是我哥哥,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他去死,你能明白我這種心情嗎?」

    皇昱閉著眼不敢看她,只哽咽地「嗯」了一聲。

    她抬手,為他拭去臉頰上的淚珠,「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皇昱,記住我今天的話,一味的哭泣,解決不了任何事情,眼淚只會讓你變得脆弱,變得不堪一擊,你要堅強,只有勇敢面對一切,才能戰勝所有苦難。」

    皇昱立刻吸了吸鼻子,將淚意逼了回去:「我……我聽你的。」

    錦歌微笑著拍拍他的手:「別擔心,我是去救人的,可不是去求死的。」

    「可萬一……萬一……」皇昱不敢說下去。

    「萬一我死了,你就努力長大,努力保護自己,等獲得足夠強的力量時,為我報仇。」

    皇昱睜大眼睛,拚命搖頭,也不知是不承認她會死,還是不相信自己能夠有那個本事為她報仇。

    錦歌起身,將筆墨紙硯拿到他面前,「你知道地牢位置,幫我畫下來。」

    一番艱難的心理鬥爭,皇昱顫顫巍巍拿起筆,每一筆痕跡,都落的十分艱難,終於將地牢的位置畫好,他呆呆看著紙張,像是靈魂出了竅。

    錦歌不敢再耽誤,拿了地圖便走,臨走時,再次鄭重交代:「皇昱,記住我的話。」

    根據皇昱所繪,地牢位於皇宮內部,守衛嚴密,就是只蒼蠅,也很難通過層層防衛。

    「用縮地術送我進去。」錦歌向窮奇命令道。

    身上紅光一閃即逝,窮奇道:「地牢內似有修仙之人,縮地術會失效。」

    修仙之人?難道對方算準了自己會來?

    如今看來,地牢外的層層把守並不算什麼,最困難的,則是那個藏在地牢內的修仙者。

    「那隱身術?能維持多久?」

    「一盞茶功夫。」

    深吸口氣:「那就施展隱身術吧。」為今之計,她只能憑借隱身術潛入地牢了。

    剛一進入地牢,一股陰寒之氣便撲面而來,這種感覺很熟悉,和那時在荒蕪之城的陰腐血腥一模一樣。

    這裡,應該也死過不少人,處處都有陰厲冤魂的氣息。黑暗,似猛獸的巨口,一口便能將人吞噬。

    沒想到,外表華麗輝煌的皇宮,竟然也有如此骯髒邪惡的地方,那些嬪妃公主,在侍人的簇擁服侍下,悠閒自得曬著太陽的時候,不知有沒有想過,她們腳下的土地,是個什麼樣子呢?

    那天從鏡中看到的景象不是很清楚,地牢這麼大,實在難以查找北堂胤炎的具體方位,況且,這裡還藏著一個靈力強大的修仙者,看來今晚的營救計劃,是順利不了了。

    為了不驚動那麼修仙者,錦歌只好讓窮奇撤掉隱身術,這樣就加大了搜尋難度,因為她時不時還要躲避那些來回巡邏的守衛。

    錦歌一路走過,各種慘叫聲不絕於耳,讓她恍然覺得,自己根本是行走在地獄當中。

    人類在三界當中,處於力量最弱的地位,可人類卻擅長許多妖魔神鬼不擅長之事。要說這世上最複雜的東西是什麼,那便是人心。

    錦歌實在難以想像,那些殘酷的刑罰,人類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就算是最殘暴的魔,也不會用那麼殘忍的方式去折磨同類。

    聽著那些撕心裂肺的叫聲,錦歌一陣頭皮發麻,心中也越發的焦急惶恐,被關押在這種地方的北堂胤炎,想必也免不了那些殘酷刑罰,正常人這麼一輪下來,不死也去了半條命了。

    在跟守衛玩了許久的躲貓貓後,她終於找到了印象中的地方。

    當時,她雖然氣憤,卻還是敏銳地在鏡中,找打了標誌性的東西——一個刻在牆上,彷彿倒扣酒杯的符號。

    別的地方也有這樣的符號,但每個地方的符號卻不一樣,她不知道是何意思,大概是用以區分犯人的標誌吧。

    她小心翼翼踮腳,從鐵窗往裡窺探,裡面很黑,但還是可以看到被吊掛在石壁上的人影,她見周圍沒人,於是小聲喚了一聲:「哥。」

    那人聽到她的聲音,微微動了下頭顱,但接著便沒了聲息。

    她又喚:「哥,是我。」

    這一聲就似石沉大海,沒有得到半點回應。

    難道是昏過去了?她試著推了推門,以堅硬玄鐵製成的牢門紋絲不動,就算能用刀具劈開,也必會驚動到這裡的守衛。

    她決定戳出去了:「窮奇,送我進去。」

    「這裡有術法痕跡。」紅光圍著牢門繞了一圈,「吾只能勉力一試。」

    「好,你只需將我送入牢門內便可,盡全力一試吧。」

    大概是受到了牢門上法陣影響的緣故,窮奇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錦歌感覺自己身體越來越重,像是連步子都要邁不動一樣,以往可不會有這種情況出現。

    終於,在連續失敗了好幾次後,她終於從牢門外進入到了牢門內。

    她輕手輕腳靠近被吊在牆上的人,「哥,我來救你。」

    長髮散亂的人還是沒動靜,她心頭一跳,強忍著恐懼,捧住他的頭顱,一點點抬起:「哥,你可別嚇我。」

    男人的頭顱被她一點點抬起,當整張面貌顯現在錦歌面前時,她驀地一怔,隨即意識到不妙,匆忙後退。

    然而已經晚了,在她後退的剎那,她的週身立刻出現了一圈光色的光壁,像籠子一樣將她罩了起來。

    糟糕!她想衝出去,卻一下子撞在了光壁上,頭暈眼花時,緊閉的牢門被打開了。

    來人穿著一件長及曳地的斗篷,兜帽遮蓋了臉龐,乍一看如同鬼魅。

    「你……」眼前所見與記憶重合,她不禁脫口而出:「靈蘿?」

    對方緩緩摘下兜帽,一張嬌媚妖嬈的面龐,出現在了錦歌面前。

    果然是她!為什麼自己沒有早一點想到!

    「我一直在想,當你得知真相的時候,會是怎樣一種表情。」靈蘿走向光壁,淡淡的光暈印在她臉上,光怪陸離,比鬼魅還要可怕:「真是沒意思,竟然與我想像中一樣,詫異,憤恨,後悔,不甘……」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錦歌實在想不出來,她和靈蘿到底有何仇怨。

    靈蘿秀眉一擰,目光陰陰地盯著她,「你真的不記得了?」

    「我只記得你傷害了我的朋友和親人!」

    「呵呵……」靈蘿笑起來:「書幽,你真的很奇怪,明明生性涼薄,到了凡界,卻一副重情重義的老好人模樣?難道是北堂錦歌這個蠢丫頭的靈魂還未完全散盡,影響了你的心智?」

    錦歌忽然想到什麼,「北堂錦歌的死,也是你所為吧?」

    「這麼個蠢丫頭,我何必大費周章地去對付他,只不過對楚凌風說了幾句她的壞話而已。」

    「你簡直喪心病狂。」

    「隨你怎麼說,反正你也死到臨頭了。」

    「我哥哥呢?」

    靈蘿嘲弄一笑:「哥哥?你還把自己當成是北堂錦歌了。」

    錦歌冷冷迫視著她,重複問道:「告訴我,你把我哥哥如何了?」

    「你放心吧,他沒受什麼苦,謀害太子證據確鑿,根本不需要審問,原本皇上打算即刻對他處以凌遲之刑,是我出面,勸他暫緩執行的,你應該謝謝我。」

    凌遲?錦歌臉色刷的一白,那狗皇帝竟然這般對待北堂胤炎!

    憤怒的殺意充斥了心扉,她死死咬著牙,眼中血絲遍佈,猶如困獸。

    靈蘿語調輕輕的,柔柔的,即便在陰暗腐朽的牢房中,依舊姿容嫵媚飄逸,「北堂胤炎只是誘你前來的幌子而已,他的死活,我一點也不關心,更何況,這原本就不是我的主意,那個昏君,看似荒唐,實則精明。你以為太子是誰殺的?沒錯,就皇帝自己,他從登上皇位開始,就一直受大祭師擺佈,太子是將來的國君,但他早已淪為大祭師豢養的棋子,皇帝很明白,留下太子,就是留下一個禍患,真狠的心啊,為了區區皇家基業,他竟然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殺。」靈蘿露出不怎麼誠心的同情,笑著感歎,「據我所知,五皇子是他心目中最佳的皇位繼承人,為了他的安全,他只能用這個方法來保他,只是可惜了你那哥哥,平白給人做了替罪羊,犧牲的真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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