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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8.第98章 不是人 文 / 純夏之塵

    留下就是死,錦歌非常明白自己和承玉現下所處的困境,至於承玉為什麼會從人變為狐狸,這件事還是等安全以後再討論吧。

    當機立斷,錦歌彎下身,一把抱起萎蔫在地的白狐狸,接著以最快的速度衝回內室,剛把房門關上,就聽外間的房門被狠狠撞開,有凌亂的腳步聲傳出,看樣子,房內似乎來了不少人。

    怎麼辦?現在這個樣子,一旦被門外的道士找到,自己和承玉都必死無疑。

    「窮奇,你的隱身術還能用嗎?」

    「暫且可以維持一段時間。」窮奇的聲氣聽起來,似乎也很是委頓。

    只能維持一段時間,難道連窮奇,也受到了那些法器的影響?

    「你知道那些道人到底用了什麼法術,竟這般厲害?」

    「法術?」窮奇不屑道:「那些道人修為低微,術法鄙陋,根本不足為慮,就是來上成百上千個,也不是吾的對手。」

    「那……我和承玉怎麼會?」

    「若非他們手中的神器,吾又怎會魔力衰弱!」

    「神器?」錦歌回憶,那些人手裡拿的,好似是一個形狀古怪的銅質圓環,本以為只是一般的法器而已,沒想到卻是神器?

    神器不該是各種高貴華麗驚呆人眼?怎麼會是那樣一個簡單甚至醜陋的樣子!

    「如果他們用神器來對付你,你有幾分勝算。」

    窮奇的回答令錦歌的心一下子跌倒了谷底:「那是上古書神器天龍破陣,可解開神人魔三界任何法陣與結印,也可讓一般術法失效,雖然我可以用魔力暫且維持術法,卻也支撐不了多久,一旦法印被破,吾所有魔力,都將被抑制。」

    耳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錦歌沒有時間多加考慮,為今之計,也只有賭上一賭了。

    她抱緊了懷中的承玉,將身子縮成小小一團,緊緊貼著床榻,對窮奇道:「能支撐多久就多久吧,等那些人闖進來,你便開始施術。」

    話落沒多久,內室的門就被踹開,一群道士模樣的人衝了進來。說什麼除魔衛道,匡扶正義,可這些人的臉上,個個都佈滿了騰騰殺意,猙獰而醜陋,堪比最貪婪嗜血的野獸。

    他們的這番模樣,真應該用回夢保存下來,讓後讓世人們看一看,這就是所謂的名門正派,這就是所謂的修仙道士!

    修仙?如果連這樣的人都可以得道成仙,那做神仙還有什麼意思呢?想必就是神界,也不乏這種道貌岸然之輩吧。

    突然想起血練的經歷,她傾心戀慕、深愛不悔的男人,最終還不是為了名利利益,為了所謂的正義公理,狠心將她封印麼?

    妖若有情妖非孽,人若無情怎為人,不懂人們為何一定要將妖魔趕盡殺絕,人與妖魔之間的仇恨與嫌隙,又何嘗不是因此而產生的呢?

    「掌門,這裡沒人,那兩個妖孽怕是早就逃走了!」在一番搜查後,其中一名小道士向為首的道士稟報道。

    那道士還未答話,另一名手提三尺青鋒的中年女人走了進來,「那兩個妖孽跑不遠,想必就躲在這附近,大家可不能掉以輕心。」女人身穿一件深藍色的袍子,袍子上繡有形狀特異的符文,像是兩個月亮交織在一起,因為形狀獨特,故而錦歌記得很是清楚,原來是鏡月派的人,看來這個女人,就是上回那幾個女弟子口中所稱的掌門了。

    自打她回絕了那幾人後,她們就再也沒有來找過她,偶爾她還會想,這個鏡月派沒有求得厲害的寶刀,會不會不敵對手?如今看來,門派應當是未遭滅門,這個掌門看起來也是精神奕奕,絲毫沒有受傷的跡象,而她的手裡的那把刀……

    「我有感覺,妖孽就在我們周圍了。」女人直覺敏銳,提著刀在房內來回逡巡,錦歌眼看著她手裡那把鋒利的刀在自己面親晃來晃去,緊張得心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之前闖入屋內的某派掌門道:「你怎的知道?萬一他們早就逃走,再想追只怕不太可能了!」

    「我們的人早就守在村子外,他們要是逃走,豈會無人看見?依我看,他們就藏在這裡!」說著,她猛地抬手,刀刃在空中劃過一道雪亮的痕跡,刀光刺眼,寒意滲骨,「匡」的一聲巨響,床榻被她劈為兩截,木屑四下散落,又尖利的木刺,劃破了錦歌手背的肌膚,但她不敢動,也不敢大聲喘氣。鮮血從傷口中流出,低落在地板的角落,幸而那裡陰暗,無人瞧見。

    「呵,這就是你的直覺?我看他們早就跑了,女人果真成不了大事,只會拖後腿,你在這裡找吧,在下可要與弟子前去追趕妖孽了!」說著,道士帶領自己門下弟子,向屋外追趕而去。

    女人陰沉著臉,她明明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妖氣就在附近,為什麼會找不到呢?難道真的是自己的直覺出了問題?

    「掌門,我們要不要跟上去?」向錦歌求取寶刀的那位女子第出聲試探道。

    女人雖然不願相信自己直覺有誤,但現實擺在眼前,她只好歎氣道:「走吧,不能讓妖孽逃了!」

    就如來時一般,前來追捕錦歌和承玉的那些修仙人士,一下子退了個一乾二淨,錦歌生怕是有詐,等了好一會兒,見那些人不曾去而復返,這才讓窮奇撤掉隱身術。

    剛才真是九死一生,那個女人的刀要是再偏上一點,自己怕是已經血濺當場了。

    對了,那女人的刀!

    不是要求取寶刀嗎?可她手裡的那一把,威力也很不俗,憑借簡單的分析,鑄造那把刀的人,應當與自己不相上下。

    看來自己推掉的生意,被其他人接手了,就是不知道接下這筆交易的人會是誰。她不是自戀,這個世上,在鑄造一術上能與自己旗鼓相當的人,並沒有幾個,她很崇敬韓大師,但以他的能力,卻造不出擁有那種強大武力值的武器來,承玉倒是有可能,但他一直與自己在一起,從來沒見他為什麼人造過刀類的武器,再者就算是他,他也是不會瞞著自己的。

    那麼,既不是韓大師,也不是承玉,那會是誰?

    天下間能人輩出,難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又有一個鑄造大師誕生了?

    當然,這不是自己現在該考慮的問題,當務之急,她必須盡快帶著承玉離開竹村,遠離那些修仙之人。

    正發愁該如何逃走時,一個清淺的腳步聲忽然響起,同時門口晃過一道人影,她唬了一跳,身體立時繃緊,心跳亦同時加快:「誰!誰在那裡!」

    她掏出暗器,一步步朝門口接近。

    「姑娘,是我。」蒼老的聲音伴隨著一個佝僂的人影出現。

    「村長婆婆?」錦歌先是呆了呆,隨後猛地往後退了一步,戒備地盯著對方:「你想做什麼?讓那些道士來抓我們?」

    村長歎了一聲,「姑娘,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是不是妖魔,老婆子我不管,我只知道,你們幫整個村子,做了不少的好事。快,跟我來,趁那些人還沒發現,我將你們送出村子。」

    這位年老的村長能有這種覺悟,實在出乎錦歌意料,還以為她在得知承玉的真實身份後,定然會一夕反目,痛恨咒罵於他們,卻沒想到,她願主動幫助自己。

    可是,她真的能夠相信眼前這位看上去慈祥善良的老人家嗎?

    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誰知道在那熱情友好之下,是不是藏著可怕的陷阱。

    見錦歌遲遲不動,村長急道:「姑娘可是不信老婆子?」

    被看穿心思,錦歌並不覺得有何尷尬,乾脆實話實說:「我不能冒險,雖然這在村子的這段時間,我和承玉一直在承蒙您的照顧,但是,我們這樣的身份,我不信您一點都不憎恨,各人有各人的難處,您恨我們,我不怪你,但我必須要保住自己和承玉的性命,對不起,我……我無法相信您。」

    「唉,姑娘你看待人心,未免太涼薄了些。」寸長聽了她的話,又是沉沉一歎:「村子現在已經被圍了起來,那些人遲早會回來,說句不好聽的,沒有老婆子的幫忙,你和承玉小哥,誰也逃不出去,怎麼都是個死,姑娘何不選擇相信老婆子一回?」

    村長說的不無道理,錦歌猶豫起來,不知到底是該冒險,還是依靠的自己的力量,和承玉一起逃出去。

    承玉……

    那神奇果真厲害,承玉已經幻化為狐形,即便如此,她還是能清楚感覺到,承玉體內的妖力在不斷流失,而自己的狀況也漸漸變得糟糕起來,那種血液不停沸騰的感覺,幾乎快要將她的五臟六腑燒成灰燼。

    「不要任何事都自己一個人承受,適當去依靠他人,對你來說未必是一件壞事,有人可以一起分擔憂愁,你才能真正堅強起來。」

    承玉曾經說過的話,驀然在耳畔響起。

    依靠他人麼?如果選擇是錯誤的,那該如何是好?

    一番心理鬥爭後,錦歌朝村長點了點頭,「好,我願意相信您一次。」

    村長也不多話,轉身招呼道:「跟我來。」

    跟著村長,一路避開人們的視線,來到一口枯井前,村長指著枯井道:「從這裡下去,一路往前走,就能走出村子了。不過這密道年久失修,百年來都未曾使用過,老婆子也不知其中情形如何,只能提醒姑娘一句,萬事小心了。」

    錦歌探頭朝枯井內看了眼,一股森森陰氣撲面而來,不由得蹙了蹙眉,「村長可知這條密道通往哪裡?」

    村長搖頭:「具體通往哪裡,老婆子並不知道,這密道原是祖上所修建,當時時有戰事,因要抵禦外敵,這才挖了這個密道,後來村子漸漸安定下來,這密道也就封存不再使用,只有每一任的村長,知曉這個秘密,以防將來突遇危險,疏散村民之用。」

    原來如此。

    錦歌看著黑漆漆的井口,有一種生死皆未知的無力感,留在村子是賭,從密道離開也是賭,說來說去,人生就是一場又一場的賭博,贏了就能繼續活下去,輸了,便只能願賭服輸。

    「如果我能活下來,必然會銘記您今日的大恩大德。」錦歌躍上井口,回頭朝村長點點頭:「村長婆婆,多加保重,我們後會有期。」說完,便從井口跳了下去。

    時節已到深秋,井下是冰涼的井水,一落入水中,錦歌就忍不住一個激靈,刺骨的水包裹上來,簡直要把她凍僵了。

    一邊哆嗦著,一邊奮力朝前划水,在她覺得自己快要支撐不住時,終於摸到了陸地。

    密道裡黑漆漆的,幾乎沒有一絲光亮,她只能憑借感覺,一點點朝前挪步。

    就像村長說的,這密道年久失修,很多地方都已經塌陷,幸而她體型不算大,能從塌落的縫隙中擠過去,走了一段,還是看不到半點光亮,身上又冷又餓,她再也邁不出一步,順著石壁癱軟下去。

    懷裡的白毛狐狸動了動,從她懷裡跳出來,搖身一變,又成了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錦歌。」隔著黑暗,他摸上她的臂膀,一股暖流緩緩注入,身上立馬不覺得冷了。

    「承玉,你沒事了嗎?」雖然不覺得冷了,但還是一點力氣也使不出。

    「嗯,好多了。」他聲音很輕,有些氣息不足,看樣子並未完全恢復。

    也是,畢竟流失了許多妖力,好好休養幾日才能完全恢復。「承玉,我們不會死在這裡吧?」

    他沒有接話,要不是他的手還放在她的肩膀上,她定要以為他又變回狐狸了。

    「錦歌,對不起。」

    「幹嘛道歉啊?」

    「我……」承玉的聲音更低了,錦歌不得不歪過身子靠近他,才勉強聽清他在說什麼,「都怪我,要不是我,那些人也不會追來,你也不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你……你現在知道了我的……我的真實面目,你會不會……憎惡我?」

    他以為,他們之所以會被修仙門派的人盯上,全是因為他是妖的緣故,可錦歌卻明白,這事絕對不會如此簡單,那些人真正的目的,恐怕還是自己。

    她默了一陣,抬手握住承玉搭在自己肩頭的手:「承玉,有些事,我一直都沒有跟你說過,如今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我不妨告訴你吧。」

    「什麼?」

    「我……很可能不是人。」這話說起來好像有些奇怪啊。

    「你不是人?」這話問得更是奇怪。

    好吧,不管奇不奇怪了,這件事本來就一點也不普通,「那些道士之所以來到竹村,很可能,是循著魔氣來的。」

    「魔氣?」承玉似乎不相信。

    她挪了挪身子,讓自己靠的更舒服些:「你大概還不知道,我與窮奇簽訂血契的事情吧?」

    他沒說話,但根據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錦歌可以感覺到,他很震驚。

    「我本來以為,任何人都能和窮奇簽訂血契,但在竹村的這段時日,我查了一些典籍,發現能與上古魔獸簽訂血契的,只有魔。」

    他的手一點點從她肩上話落,因為周圍太黑,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心裡有些忐忑:「你……該不會害怕了,或者……厭棄我?」

    「不……」他的聲音依舊很低微,卻摻著一絲喜氣:「錦歌,我知道我這麼想是不對的,但聽到你說自己可能是魔時,我忽然覺得好高興。」

    高興?為什麼呀?錦歌忍不住問,「你高興什麼?」

    「高興你和我是同類,我們都是不被世俗所容納的存在,我……」終於不再覺得自卑。

    「原來你一直都看不起自己!」錦歌顯得有些激動:「怎麼可以這樣!妖魔如何,神仙又如何,沒有什麼區別,如果硬要區分,那也至多是種族不同罷了。承玉,就算我是魔,我也不會討厭自己,你也一樣,不就是狐妖麼,有什麼啊,狐妖天生美貌,人類嫉妒還來不及呢。」

    他再一次怔住,她的見解似乎永遠都是這麼獨特,心裡的那些陰霾,只因她一句話,就徹底煙消雲散。

    或許真的是自己多慮了,她根本就不是那種世俗之人,哪怕她不是魔,只是個普通人類,也必然不會歧視妖類。

    「錦歌,上次你問的那件事,我已經有了答案,希望現在說不會太晚,我其實……」

    「唔……」

    身邊傳來痛苦的呻吟,同時四周光線大亮,承玉後面的話卡在喉嚨裡,沒來得及說完。

    「承玉,我怕是……怕是頂不住了……」錦歌捂著腦袋,一圈圈的法陣在她周圍環繞,散落下來的髮絲,從發尾處,開始由黑一點點轉為濃紫。

    「糟糕!那個力量越來越強了……」承玉自手指開始,也開始一點點幻化為獸形。

    神器的力量太強,如果繼續待在這裡,他們必死無疑。

    錦歌強撐著站起身,將重又變回狐狸的承玉抱在懷裡,艱難卻堅定地朝前邁著步子。

    頭髮已經完全變為了紫色,她不知道現在的自己究竟變成了什麼樣子,只看手上的肌膚就知道一定不會好看,不過也並非全無好處,至少她現在能在一片漆黑中視物,並清楚地找到逃跑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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