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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4.第74章 鎮魂 文 / 純夏之塵

    此後,奕鉉果真好幾日都不再找她麻煩,錦歌一方面感到慶幸,一方面又覺得擔憂,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如此矛盾。

    又這般過了幾日,白管家找到她,說是奕鉉要見她。

    一聽奕鉉要見自己,心口就忍不住砰砰亂跳起來,同時腦中不自禁浮出上回他發病的樣子。

    書幽……

    那樣繾綣深情,又飽含絕決怨恨的呼喚,讓她連心弦都為之震顫,莫名覺得害怕,覺得恐懼,覺得悲愴。

    站在玄雲宮門前,望著門匾上那三個金色大字,她怔怔的,彷彿靈魂出竅一般,直到白管家喚她,才驟然回神。

    「姑娘為何遲遲不進去?可是身體不適?」

    錦歌勉力一笑:「管家不必為我擔心,我只是……第一次來這裡,覺得緊張。」

    「沒什麼好緊張的,主子雖然脾氣差點,但也不會無故遷怒於人,姑娘凡事順著主子的意來,莫要惹他生氣便是。」白從好言寬慰道。

    順他的意?這才是最麻煩的,通常情況下,奕鉉提出的都是些無理要求,要是為了不惹他生氣而事事順從,那她豈非成了他的傀儡?

    搖搖頭,什麼都沒說,只對白從報以一個感謝的微笑,隨後便拾階而上,大步邁入。

    宮殿裡很空曠,不似想像中富麗堂皇,走在長長的走道中,金色的地板倒映著逶迤的身形,她可以清晰聽到自己沉重的腳步聲,以及迴盪在胸腔的心跳聲。

    奕鉉的寢室在宮殿的最盡頭,一扇銅金的大門,隔絕了房屋內外兩重天地。

    站在門前,她再一次發起了呆,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伴隨著奕鉉的發病,而開始生根發芽。

    那些她努力想要去忽視的一切,也隨之急湧而出,連想要逃跑的後路,都被一一斷絕。

    「既然已經到了,為何不進來?」門內傳來奕鉉的聲音,雖已不再暗啞,卻仍帶著一絲淡淡的疲憊,衰弱而無力。

    咬了咬唇,終是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屋內很暗,看什麼都隱隱綽綽,就像她此刻的心境。

    繞過一架琉璃幻海屏風,一道金色的鮫紗垂簾將她隔絕在外,垂簾之內,披散著長髮的奕鉉擁被而坐,半倚在床頭,模模糊糊的輪廓,讓錦歌不禁想到搖搖欲墜的風中燭火。

    真是奇怪,如此強大的人,她怎麼會將其與那黯淡無光的燭光相比較,他應該是九天烈日,耀目璀璨,光華萬丈才對。

    「坐吧。」他淡淡出聲,那聲音,似乎一出口,就煙消雲散。

    錦歌依言在帳簾前的椅子上坐下,目光有些呆滯地望著簾子裡面。

    看情形,奕鉉此刻並沒有戴面具,一身普通的雪色長衣,漆發散亂,與平日所見那耀目楊威之感,相差甚遠。這般看著,竟令人有種揪心的憐惜之感。

    「你……沒事吧?」心裡這般想著,口中也就不自覺問了出來:「你看著好虛弱的樣子,你的病當真如此厲害?」

    簾內的人輕咳了兩聲,「無妨,每個月總會發作一次,只不過這一回嚴重了些而已。」

    她聽了更是揪心,「每個月都會發作?」那日看他模樣,似乎痛苦至極,光是想想就覺得難以忍受,要是每個月都發做一回,豈不是生不如死了?

    「你擔心我?」沉沉的聲音從簾子後面傳過來,帶了一絲輕輕的滿足與喜悅,。

    「我……」她垂目看著放在膝上的手,在意欲反駁時,臨時改口:「我不知道是不是擔心,就是覺得,看到你痛苦,我也很難受。」

    「是嗎。」他似乎很開心,雖然還是那清單無溫的口氣,但其中卻不乏溫軟的甜蜜,似在唇齒間摻了蜜糖,讓人的心都跟著融化酥軟。

    氣氛好像很不對勁啊!錦歌無意識地揪著自己的裙擺,腦中一片麻亂。

    「你坐過來一點。」他輕輕地說,像是怕驚嚇了她一般,難得不帶絲毫霸道。

    這並不是多麼無理的要求,想到白管家的叮囑,她很聽話地將椅子朝前挪了挪。

    「那天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

    終於提到了這件尷尬之事,既然他這麼說,錦歌自然是要附和的:「沒關係,我從來都沒在意過。」

    「呵,沒有在意過啊……」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沒落。

    錦歌奇了,她明明是為了他的面子考慮才這麼說的,本以為他會非常滿意,可那失望的口氣是怎麼回事?

    「我明白,大人乃至情至性之人,將我錯認也沒什麼奇怪的。」

    簾內良久沒有回應,他身形不動,沉默得如同一尊雕塑。

    氣氛再一次變得奇怪起來,錦歌只好沒話找話:「那位……那位書幽,是否就是大人您所說的故人?」

    他微微側過頭來,似乎在看著她:「書幽這個名字,你是否覺得熟稔?」

    「熟稔?」錦歌仔細想了想,據實道:「說實話,熟不熟稔我不曉得,但我一聽大人念這個名字,就莫名其妙腦仁痛……我不是有意冒犯大人,可能……可能是因為那些噩夢的緣故吧,自己變得非常奇怪,總是會突然頭疼,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他的氣息驟然收斂了,像是在緊張什麼一樣,「你……你說什麼?噩夢?那些噩夢,還沒有消失嗎?」

    不知道他為何會關心自己做噩夢的事情,但有話說總比乾瞪眼要好,於是道:「對呀,一天比一天嚴重,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她輕聲咕噥著,卻不知,對面簾子內的奕鉉臉色瞬間蒼白,面若死灰。

    「從今天開始,你不許再去修習鑄造術,與之有關的一切,也一併停止。」溫軟的口氣不見了,他再次回歸到霸道狂妄的樣子。

    來了來了,無理的要求終於來了!原以為他總算有了點人性,卻原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虧她之前還為他擔心來著。

    「我不答應!」她又氣又急,口吻也變得冷硬起來。

    他的態度更為冷硬:「你不答應也得答應,別忘了,莫說是偃閣,就算是整個東洲,也是本祭師說了算!」

    「你……」簡直無恥!

    「出去吧,這件事我會親自交代白從,你莫要妄想耍小聰明。」

    心裡那丁點的擔憂之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狠狠瞪著帷帳簾半晌,倏而冷笑,轉身大步離去。

    開門的時候,聽到強硬得沒有半點轉圜余的命令從身後傳來:「後日我會親自為你施法鎮邪,你做好準備。」

    鎮邪?你丫的才需要鎮邪呢!

    狠狠摔上門,錦歌揚長而去。

    想到遭遇的不公無人可訴,錦歌心中一陣難言的悲慼,第一次覺得委屈,覺得不甘心。

    在島上晃了一大圈,欣賞了小半個時辰的月色,又跑去湖邊扔了一盞茶功夫的石子,最終發覺無處可去,只好回到錦心閣。

    茫茫天地,浩淼無窮,卻無一處自己的容身之地,想來頗多惆悵,黯然神傷。

    剛回到錦心閣,她前腳踏進房門,後腳就被軟禁了。

    本以為奕鉉身在病中,就算要執行命令,也得等到明天,沒想到這麼快就給她下馬威看。

    房屋裡裡外外全是奕鉉的人,明的暗的,拿劍的持槍的,不但如此,生怕她趁人不備偷偷溜走,甚至還在地下和房頂設置了結界,也不知自己是哪輩子修來的這等倒霉福氣,竟能得奕鉉如此看重。

    為今之計,只能等少昊回來了,可就算他回來,又能有什麼作為呢?他那麼怕奕鉉。

    好煩好煩,同樣生而為人,為什麼自己就一定要聽他的!

    太過分了!

    心情不好,睡眠質量也會受到影響,翌日天光大亮,她卻依然沉浸在夢境中,困頓不醒。

    直到房門被打開,刺眼的光線穿透帷帳,落在眼皮上面。

    她嚶嚀一聲,翻了個身,無意識嘟囔著:「別吵,再讓我睡會兒,離祭典時間還早,有幻色和雀羽守著,不會錯過時辰的……」

    靜立在榻前的人身形猛地一僵,彷彿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

    「怎麼會……難道真的無可避免了?」俯下身,溫軟寬厚的掌心,顫抖著撫過她在日光照耀下晶瑩白皙的面龐。

    感覺到異樣,錦歌不悅地皺皺眉,「唔……少昊,別鬧了……我好累……」

    少昊……

    她在呼喚那個名字。

    此刻她夢境中夢到的,究竟是什麼?

    錦歌睡得並不踏實,半夢半醒中,她感覺到有什麼人似乎正在接近自己,本能地睜開眼,立即對上一雙沉寂幽深的眼眸。

    懷疑自己還在夢中,這眼睛……與她之前夢到的男子,一模一樣呢。

    怔愣了好半天,才意識到眼前這雙眼睛的主人是誰,猛地從床上跳起來,一臉戒備地看向對面之人:「你怎麼進來的?」

    奕鉉輕哼一聲,撩袍在榻邊坐下:「這裡是我的地盤,我想去哪裡便去哪裡,你有何資格質問本祭師?」

    錦歌挪了挪屁股,盡量與他拉開一個相對較遠的距離:「我要離開這裡。」

    「你說什麼?」他拉長語調,隱含危險。

    錦歌定了定神,一字一句清晰道:「我要離開這裡,離開偃閣,離開你的地盤。」

    「想走?沒有我的同意,你一輩子也休想離開。」

    錦歌死死咬著牙,努力不讓恨得發癢的拳頭朝對面那人揮去:「當初說好了,你幫我推拒婚事,我以留在你身邊為報答,但也僅是留在,你沒資格干預我的私事,也沒有權利剝奪我的喜好與願望。」

    他蔑然瞥她一眼,語氣狂妄冷酷:「就你,也配與我談條件?這天下諸事,盡皆由我說了算,你區區一介民女,還不是我說如何就如何,你敢違逆於我,後果必然不是你能成承擔得起的。」

    「你……」早知他霸道,卻沒想到還有這言而無信的無賴本事,「出爾反爾,豈是男子漢作為?」

    「激將法對本祭師沒用,你想怎麼罵就怎麼罵。」他側過身,向前逼近些許,長臂一伸,便狠狠攫住了她的下巴,她欲掙脫,卻如每一次交鋒般無計可施,他定定看住她的眼,眸中寫滿了毋庸置疑的堅決:「終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苦心,但在這之前,我不介意你恨我。」

    錦歌梗著脖子,絲毫也不肯妥協:「我恨你?恨你做什麼?恨與愛都是一種非常強烈的感情,我與你非親非故,幹嘛要恨你?我只是討厭你罷了。」

    他似乎很生氣,手上力氣加大,她下巴痛得像是要裂開一般:「很好,很好,這才像你。」

    看來他是真的生氣了,識時務者為俊傑,她幹嘛要招惹他啊!

    為避免多說多錯,她乾脆噤聲不言。可即便她當啞巴,他卻還是不能滿意,「哼,每次都是這樣。」他收回手,情緒似乎很是煩躁。

    呼……終於擺脫了這傢伙的魔掌,錦歌伸手揉了揉自己通紅的下巴,疼得連連倒吸冷氣。

    「早膳我已命人送來,你準備一下,用過早膳便開始吧。」他起身,頭也不回地朝門外走去。

    準備什麼?

    下意識覺得沒好事,錦歌不情不願地起身梳洗,故意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去飯廳。

    吃飯的時候細嚼慢咽,這輩子從沒做過淑女,為了拖時間,她這回是實實在在做了一次大家閨秀。

    但吃的再慢,也總有吃完的時候,當桌上碗筷都被收拾乾淨後,一身紫衣的奕鉉,再次出現在了她面前。

    「起來,跟我去丹房。」不由分說,兩名侍人架起她便跟在奕鉉身後朝丹房而去。

    丹房不算大,卻十分僻靜,奕鉉命白從守在門外,他不下令,誰也不許擅入這裡,違令者,一律格殺勿論,無需向他通報。

    隱約猜到奕鉉要做的事十分危險,莫名想到了他那日舊疾發作時的痛苦模樣,錦歌不禁脫口道:「一種禁術已幾乎要了你的命,再來一種,你是不想活了吧?」

    他沒什麼特別反應,口氣依舊冷漠得讓人討厭:「這是我的事,你無需操心。」

    她沒好氣地挑眉:「我無需操心?你當我願意操心你麼?第一,你要施術的對象是我,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考慮,我有權發表意見;第二,萬一你在施術的過程中病發而死,我豈非成了罪魁禍首?我一介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就是渾身長滿嘴巴,也沒法替自己脫罪,到時只能落個給你償命的下場,我還沒活夠呢,不想這麼早死。」

    她字字如針,句句譏諷,他聽後氣得發笑:「你如此咒我,就這麼想讓我死?」

    「我可沒說。」

    「放心吧,區區鎮魂術,還難不倒我。」他一揮手,錦歌身後頓時多出了一個打坐用的蒲團。

    「鎮魂術?」錦歌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要為我施鎮魂術?」

    「坐下。」奕鉉指指對面的蒲團。

    錦歌朝他所指的地方看了眼,搖頭道:「我與你非親非故,你沒有義務要為我做到這個份上。」

    「坐下。」奕鉉重複著同樣的話語,對她的反對視而不見。

    錦歌蹙眉:「施展鎮魂之術需得自損修為,這世上從來沒有平白無故受人恩惠之事,你不告訴我,我便不會接受你這莫名其妙的好意。」

    「好意?誰告訴你我是在對你示好了?」奕鉉冷聲反問。

    錦歌愣了一下,也是,他憑什麼要對自己示好?

    他這樣的人,只怕心裡想的永遠只有自己,哪裡會為別人考慮半分?如若不然,他也不會強迫自己放棄鑄造術。

    「那是為什麼?」似乎不問出個所以然來,她就不會善罷甘休。

    沉默了片刻,奕鉉開口道:「本祭師乃為愛才重才之人,你的天賦對於許多人來說,都是一種寶貴財富,如此浪費倒也可惜,不管我現在對你做什麼,都是需要回報的,如果你還想繼續自己喜愛之事,那就乖乖聽話,莫要惹怒於我。」

    聽他這番話的意思,難道自己還有繼續修習鑄造術的可能?

    忍不住滿含希望問:「如果我接受鎮魂,你就會同意我回偃閣繼續跟著冷先生學鑄造術?」

    奕鉉冷哼:「我什麼都沒說,莫要妄度我的所思所想。」話落,又指了指對面:「坐下。」

    這個人真是討厭,凡事都不肯給一句明白話,簡直將無賴的本性發揮到了極致。

    咬咬牙,看來為今,也只有賭一把了。

    再者,自己最近確實被那噩夢攪擾得不勝其煩,他肯為自己鎮魂,消除夢魘,對自己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何樂而不為呢?

    於是老老實實走到蒲團邊,彎身坐下。

    「記住,施術期間,切不可心生雜念,否則不但有功虧於潰的可能,還會危機到你的生命。」奕鉉亦在對面的蒲團坐下,同時嚴厲警告。

    一聽會對自己的生命造成威脅,錦歌連忙點頭保證:「沒問題,我一定什麼都不想。」

    「如此最好。」

    「那個……我們要在這裡待多久啊?」雖然保證絕對不會胡思亂想,但她就是個靜不下心來的人,短時間的克制還可以,要是時間長了,她怕是自己都控制不住。

    「七十二個時辰。」

    「七十二個時辰?」你在跟我開玩笑吧。

    「我沒跟你開玩笑。」似乎能夠獨處她心中所思所想,奕鉉再次嚴厲警告:「如果你認為,我之前所說之言皆是在嚇唬你,那你可以試試看,究竟我說的是真還是假。」

    錦歌扯了扯嘴角:「你都這麼說了,我哪裡敢去試?你不在乎我的小命,我可在乎。」

    「惜命就好,怕就怕,你連恐懼都不懂。」

    不懂恐懼?她倒希望如此呢,

    她現在害怕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一一細數,怕是怎麼都數不完。

    她側首朝一旁的青銅獸爐看去,眼中閃過一絲不厭其煩,「說那麼多做什麼,開始吧。」

    之前百般不願的人是她,現在催促他盡快施法的也是她,她到底在想什麼?

    她總以為他可以輕易看出她的所思所想,而她又怎麼明白,只是勉力去猜測她表面的心思,就已經非常困難了,更遑論去挖掘她內心深處的神思。

    怕是窮盡一生,他也是看不穿看不透她的。

    「既然準備好了,那邊開始吧。」他取過一旁的紅色細瓷瓶,將其中的黑色赤蟲粉灑在兩人之間的空地上,隨後唸咒,那些黑色的粉末立刻熔化,隨著那些咒語,逐漸形成一圈黑色的法陣,如同一個深不見底的窟窿。

    看著那黑幽幽的大窟窿,心裡那若隱若現的恐懼感,再次浮上心頭,她甚至有種想要即刻逃離的衝動。

    「我警告過你,莫要分心。」奕鉉沉潤的警告聲突然鑽入耳中,她連忙屏息凝神,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恐懼排斥感,悉數趕出腦海。

    片刻後,心底終於寧靜下來,同時週身亦被一股暖暖的氣息包裹,彷彿置身於一片純淨的光華中,如沐九天聖光。

    也許這種感覺實在美好,就算她想要去回憶那些恐懼的畫面,也無法回想起來。

    真想一輩子都沉浸在這片寧和的聖光中,再也不必去感受紛爭,感受殺戮,感受痛苦。

    時間流逝得很快,轉眼間,三天三夜過去,但被那柔和聖光包裹的她,卻覺得只有一瞬。

    上半段的施法如此順利,看來下半段也會同樣順遂,眼看陣法即將成功,耗費了如許功力的奕鉉,也禁不住覺得疲憊,開始有所放鬆。

    應該馬上就要成功了,那些不堪的過往,再也不會成為她,亦或是他的負擔。

    「嗯……」一聲輕哼,自錦歌緊閉的唇瓣中溢出。

    奕鉉剛要出聲警告,法陣中平緩流動的靈力,突然變得震盪起來。

    他連忙集中精力,將那股動盪不安的氣息壓制下去,可那股力量,卻像是故意與他對著干一般,不斷的衝撞,企圖要撕開他結下的法印,破籠而出。

    糟糕!

    這股力量越來越強大,連他也即將要壓制不住了!

    「啊!」一聲痛呼,對面的錦歌突然抱住腦袋,口中不停地喊著:「不要……不要!停下,快停下!我受不了了!痛!好痛啊!你快停下,快停下啊!」

    法印已被撕開一條裂縫,有什麼東西,開始如岩漿般往外狂湧。

    奕鉉知道那是什麼,更知道法印被完全撕開的後果!

    不能停,必須將那力量壓制回去,一旦法印被破,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痛……

    好痛……

    錦歌的思緒已經有些混亂,但還留有一絲清明,知道自己正在面臨什麼。

    「書幽……還不肯回來嗎?我就在這裡,你回頭看看,看到了嗎?這,才是真正的你啊!我們本就是一體,沒有了我,你根本就不完整……」

    一個女人的聲音,不斷在耳邊迴響。

    周圍一片漆黑,但那個女人的樣子,卻清晰無比。

    紫色的長髮,紫色的眼眸,蒼白若雪的臉色,如嗜人血的艷麗雙唇……那非人的面貌,竟讓她覺得無比熟悉。

    ……

    「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殺了你這禍患蒼生的魔女!」

    血光迸濺,天地失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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