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二十四大獲成功 文 / 召南余歌
第二日一大早，季宣懷便帶著燒雞往鎮上去了。
一路上，即使是專心趕路，也無法完全消除他內心的緊張，他只能靠一遍遍回想沈少卿囑咐他的話，來堅定自己的步伐。
臨走之前，沈少卿認真地跟他說過，要咬定十五錢一隻，既不抬高，也決不允許還價。若是有人質疑，要擺出一副生氣的樣子，像對付村裡人那樣，將燒雞的長處展示給他看，從而讓他們信服，脫骨燒雞，絕對的物有所值。
他也覺得沈少卿說的很有些道理，答應了一定會按他說的去做，可關鍵是，十五錢，都夠買只瘦小些的活雞了，真的有人肯為只野雞花這麼多錢麼？
在踏入鎮上的那一刻，他真的有些後悔拒絕了沈少卿的要求，沒有帶他一起來，即便對方什麼忙也忙不上，起碼可以給他鼓鼓氣，使他此刻像是要去打劫一樣的心跳，能夠稍微平復一些。
可不久之後，在往家飛奔的路上，他的心跳卻比搶劫成功的人還要快，因為懷中的七十五枚銅錢，都是他靠自己賺來的，沈少卿說的一點都沒錯，它們完全物有所值！
「還是你聰明，早就料到了他們會這麼做！」才進院子，見沈少卿從屋裡迎了出來，季宣懷等不及先喘口氣，便滿懷激動地大聲對他說道，「我一走到賣菜的地方，便有一個大高個問我賣什麼，我給他看了之後，他就一定要我十錢賣給他，說我要的太貴了。」
「你沒有答應吧？」在他停下來大口喘氣的時候，沈少卿十分配合地問道。
「那是自然！我跟他說了為什麼一定要這個價錢，他還是覺得貴，旁邊幾個人也都幫著他說話，見我不鬆口，他就搖搖頭走了，說我肯定賣不出去。」說到這裡，季宣懷笑的更加開懷了，聲音也跟著提高了許多，「我沒理他，可沒走幾步，他就又轉了回來，先買了一隻，當場嘗過之後又買了一隻！」
「有他開了個好頭，後來買的人就好說話多了，不一會就賣完了，還有人問我明天去不去。」一口氣說完這些，他才興奮地拉著沈少卿往屋裡走去。
到了屋裡，他便迫不及待地拿出僅有二十八錢的匣子，然後將懷裡的錢掏了出來，一枚一枚地，邊數邊往匣子裡放。
「只要能抓到野雞，要不了幾天，咱們就能攢夠買鍋的錢了。」等他數完之後，沈少卿也頗為歡喜地說道。
「我一會就去跟村裡的人說，就是他們都不幹，我自己一天起碼也能抓到幾隻，這個你就別操心了。」季宣懷信心滿滿地說道，然後將匣子鎖了起來，並將鑰匙遞給了沈少卿，「都在這裡，一共一百零三錢，以後就由你來保管了。」
「為什麼？」沈少卿沒有去接，只是滿面不解地道。
「要不是你出的主意，我哪裡能賣到這麼多錢？你比我會招財，放你那裡更合適。」季宣懷十分認真地解釋道，「再說了，以後我肯定要經常出門，你拿著我也更加放心些。」
見他這麼說，沈少卿沒有再推辭，反正藏鑰匙的地方，季宣懷也從來沒有瞞過他，現在只不過多經了一次手而已。
眼看還要一會才到晌午，他也不急著做飯，便決定先去村裡一趟，和他們說一下抓野雞的事，然後再去荒草灘，看看自己的陷阱有沒有收穫。
說到午飯，他還真有些發愁，在鎮上時太過激動，都忘了買一些肉回來，若是抓不到野雞，就只能吃青菜蘿蔔了，他是吃什麼都無所謂，可沈少卿那個吃什麼都不長肉的，若不好好補補，哪裡再有精力去啃書？
好在運氣不錯，這回三個竹筐都沒有落空，一共又抓到了五隻。
回去之後，他先殺了兩隻，打算拿來燉湯，由於只有一口鍋，在燒火的過程中，他有足夠的時間來考慮，接下來是蒸米飯，還是再做一個素菜。
提起素菜，他不由皺了皺眉頭。
冬天能吃的菜本就不多，村裡人都講究「冬吃蘿蔔夏吃姜。」說是能祛病保平安，再加上天冷，炒菜容易涼，吃著也沒有湯菜暖和，所以一到冬天，便喜歡用白菜、蘿蔔、粉條，熬出一鍋熱騰騰的湯菜來，可沈少卿總嫌蘿蔔味重，不論炒的，還是煮的，都極少見他動筷子。
此時鍋裡的野雞隻用小火慢慢煮著就好，也不用他特意看著，於是，他便又開始暗自琢磨起來。
怎麼樣，才能吃起來既沒有蘿蔔味，又使得渾身暖洋洋的呢？
一柱香之後，他終於從菜譜裡魚丸的製作方法中，得到了一些啟發。
他先去菜園裡拔了兩根蘿蔔，洗淨之後切成細絲，略微用水焯一下，然後剁成碎末。又用熱水泡了一把粉條，待軟化後也剁成碎末，粉條大概是蘿蔔的兩倍，將兩者混合，再加上一些蔥薑末、鮮雞蛋調味、提鮮，最後用野雞湯和少許麵粉調成糊狀備用。
等野雞燉到了火候，便先將它們盛到裡面的小鍋裡保溫，大鍋清洗乾淨後，倒油燒熱，將調好的餡料擠成丸子，放進鍋中炸制，呈金黃色後撈出控油。
最後，等蒸好米飯之後，再取雞湯兌水燒開，放進炸好的丸子微煮，然後撒上一把香菜，一鍋蘿蔔丸子湯便大功告成了。
等他這一頓飯做好的時候，晌午已經過去一兩個時辰了，連他自己都要前胸貼後背了，沈少卿竟然沒有到廚房來看個究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教訓太過深刻了。
不能再耽擱了，一有了錢，立馬就去買口鍋回來！季宣懷再次暗下決心道。
隨後，舀起一個丸子嘗了嘗，因為蘿蔔用的少，而且剁的很碎，又加了那麼多東西調和，尤其是粉條，
使得此時吃起來，外面仍然保持著被油炸過的焦香，內裡卻很是軟嫩，鮮香滿口，清新不膩，不注意的話，根本就吃不出蘿蔔的味道來。
心滿意足的他終於端著飯菜，邊大聲地招呼沈少卿準備吃飯，邊快步往正屋裡走去。
「這個湯不錯，既鮮又一點都不膩。」見季宣懷不時偷偷瞥他一眼，沈少卿又盛了一碗丸子清湯，喝下一口之後，才滿含讚賞地對他說道。
「唔，你要是喜歡我以後就多做些。」季宣懷聞言先是一喜，隨後又明顯有些失望地回復道。
「這丸子裡加了蘿蔔？沒想到蘿蔔也能做的這般好吃，我開始的時候竟沒嘗出來，估計很是麻煩吧？」見他如此在意，沈少卿也不忍心再逗他，終於如他所願地回答道。
「真的？不麻煩、不麻煩，你喜歡就好！」目的達到了，他這才徹底地歡喜起來，一連聲地說完，便兀自咧嘴笑了起來。
「以後……還是不用這麼麻煩了吧，以前我……」哪怕是沈母生前，也沒有對他的飲食這般上心過，他不明白，自己根本就沒有什麼可對他好的，僅僅為了對沈母的承諾，季宣懷怎麼能做到這般程度，讓他心裡總是充滿了愧疚。
「做什麼不是坐？自然要撿自己喜歡的來，你要是喜歡，多吃點就是了，其他的不用你管！好豬還要配好料呢，要是只給它吃粗糠、爛菜幫子，能長膘才怪哩！」季宣懷打斷了他的話，振振有詞地說道。
見他鐵了心要拿自己當豬養，沈少卿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並且暗自慶幸自己此時不是在喝湯，要不然不是被嗆著，也非一口噴出來不可。
其實他還想問一句：「喂的太好，你就不怕虧本麼？」可答案早就心知肚明，若是真的問了，除了證明自己不知好歹之外，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最終，他只是笑著點了點頭，將一碗丸子湯吃了個乾淨，用實際行動來表明自己的態度。
沈家母子吃飯一向細嚼慢咽，剛來的時候，他狼吞虎嚥了三碗飯，她們第一碗才吃了一半。見她們一臉的不可思議，他被羞的臉紅脖子粗的，差點沒鑽到桌子底下去。久而久之，受她們的影響，又不用再去跟人搶，他吃飯的速度也開始慢了下來。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比沈少卿快了許多。吃完之後，他便打算先去把另外三隻野雞處理了。
「村裡人怎麼說？他們同意咱們的條件麼？」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在他出去之前，沈少卿突然開口問道。
「不知道，隨他們的便，反正比賣給他們划算多了。」季宣懷沒好氣地說了一句，顯見交談的不是很愉快。
也是，季宣懷用盡心思，一天也只能抓到幾隻，可見野雞並不是那麼好抓。更何況他們已經嘗過了甜頭，現在怎麼可能為了一點吃食，就同意自己的交換條件呢？
雖然少了他們的幫忙，會是很大的損失，可見他不願提起，沈少卿便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不過，他們還是低估了美食的吸引力，天還沒黑，便有大人和孩子拎著野雞，陸續找上門來。
而此時，沈少卿也終於知道，季宣懷為什麼會那麼不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