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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章 二十三兄弟齊心 文 / 召南余歌

    仔仔細細觀察了半天,季宣懷不得不承認,鐵鍋的確是廢了。

    看著手中被刷的珵光瓦亮,卻等同於一堆爛鐵的鍋,兩人垂頭喪氣地回到院子裡。

    「我們……還要再買一口麼?」一言不發地在他後面跟了半天,等他放下鍋後,沈少卿終於鼓足勇氣問道。當然,他更想問的是,買一口新鍋需要多少錢,可鑒於他連一錢都賺不來,還總是拖後腿,自然就沒有了問話的底氣。

    「等我一會去問問里正,知道要多少錢再說吧。」季宣懷勉強扯出一絲笑意,有些心不在焉地說道。被這件事一打擊,原本賺到十八錢,以及想到抓野雞的好辦法的喜悅,早就已經蕩然無存了。錢,什麼時候才能不為了它發愁呢?

    「我……」

    「算了,壞就壞了吧,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反正咱們現在有了賺錢的法子,日子總會好起來的!」見他一臉的愧疚和自責,季宣懷打斷了他的話,重新振作起來說道。

    這麼一緩過神來,他才感到身上冷嗖嗖的,於是急忙將袖子和褲腿拉下來,見沈少卿還愣在原地,便上前搭著他的肩膀往屋裡走去。

    「季老四家裡總算說對了一點,你就是塊讀書的料,燒了那麼久都沒有聞到糊味,還真是鑽進書裡去了。」邊往屋裡走,季宣懷邊感歎道,「你會讀書便用心讀你的書,我會幹活便賣力干我的活,以後咱們各管各的就是了。」

    「我真是一點用也沒有。」聽了他的話,沈少卿歎息似的嘀咕了一句。

    「誰說你沒用?村裡人都說你以後能考上功名、做大官,到時候不知有多風光,再說了,娘還指望著你替她報仇呢,不就一口鍋麼,你比它值錢多了!」聽出了他話裡的失落,季宣懷不由有些心疼起來,於是粗著嗓子安慰他道。

    「可是現在,我卻一點忙都幫不上。」沈少卿卻鑽起牛角尖來。

    「宰頭豬還要先養上一年呢,要是指望它長膘,過個肥年,更得上心伺候,更別說你是要去做官了。天底下哪有白撿的便宜?村裡人都明白的道理,你讀了那麼多書,怎麼偏想不通呢?」季宣懷有理有據地反駁道。

    「所以我在你眼裡就是一頭豬麼?」聽了他的類比,沈少卿一個沒忍住,噗地笑出聲來,緊接著有些哭笑不得地反問道。不過想想也是,對方既不讓他幫忙,每天又在飯菜上費盡心思,每一樣都是按照他的口味琢磨出來的,當真是把他當豬來養了。

    「你笑什麼?我……我就是隨口這麼一說,你明白了就好,我可沒有別的意思。」見他想通了,季宣懷也跟著放鬆起來,可一想到自己的類比似乎有些不妥,為了避免誤會,他還是盡力地解釋道。

    「嗯,我一定會讓你過個肥年的!」哪知沈少卿反而頗有興致地打趣他道。

    「呸呸!我可沒說要……誰要是敢動你一根指頭,我就跟他拚命!」覺得他的話有些不吉利,季宣懷皺了皺眉,有些激動地說道。

    「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我這就看書思過去。」心情大好的沈少卿真誠地道完歉,便坐在書桌前攤開了書。自從家裡越發窘迫之後,為了節省燈油,他便充分利用白天的時間,盡可能多背誦一些內容,等到晚上便躺在床上回顧。

    望著他挺的筆直的背影,季宣懷的心裡又溫暖了起來。對方對自己的態度,從不屑一顧到現在的有說有笑,雖然很不容易,卻讓他很是滿足。他能感覺的到,他們真的越來越像一家人了。

    想到這裡,季宣懷用手搓了搓臉,徹底地打起精神來。

    他拿出床頭上裝錢的匣子,把裡面僅剩的十錢拿出來,又掏出懷裡的十八錢,放到一起數了幾遍,才將它們又收起來放好。

    沒錢,那就拚命掙吧,等是肯定等不來的!

    下定了決心,他便輕手輕腳地出了屋,先將五隻野雞宰殺乾淨,掛在院子裡晾乾,然後又帶著竹筐和一些谷子朝荒草灘走去,心裡期待著運氣能好一些,再多抓住幾隻才好。

    可讓他失望的是,兩個竹筐裡的谷子都完好無損,連一隻野雞的影子也沒看到。看來這種方法也不怎麼靠譜,他有些挫敗地撓了撓頭,但還是毫不放棄地重新佈置好了陷阱。同時,在心裡盤算著,等攢多了錢,是先買一口鍋好,還是再買一些竹筐好。

    轉了一圈回到家,天已經快黑了,琢磨著怎麼做飯的他,這才發現僅剩一口鍋是多麼的不方便。

    靠著煙囪的那張鍋,本來就只能通過與外面兩口鍋相連的煙道,來帶熱鍋中的水,不能直接燒火,而且它還只有外面兩個鍋的一半大,就是拿出來也依然用不了。

    因此,能用來做飯的,就只有最外面的那口大鍋了。可問題是,這麼冷的天,除非是做一樣吃一樣,不然的話,總會有一樣被放涼的。更何況以後還要炸雞、鹵雞,一口鍋肯定是不夠用的。

    看來還是先買口鍋吧,他歎了口氣想到。

    因為心裡還想著事,他便取了一些熬好的雞湯,簡單地煮了一鍋熱騰騰的雞湯麵。裡面特意加的兩個荷包蛋,都被他盛進了沈少卿的碗裡。

    吃完飯,又給晾乾的野雞刷好飴糖,他這才摸黑往裡正家裡去了。一口鍋究竟要多少錢,哪裡賣的最好,總要心裡有數才踏實。

    從裡正那裡瞭解到,鍋實在是不便宜,要二三百錢一口,而像沈家這麼厚實的,怕還要在三百往上。就他手裡現有的錢,連把菜刀都買不起。

    「裡正怎麼說?」見他一回來就抱著裝錢的匣子發呆,沈少卿不安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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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鍋有些貴,要二三百一口,咱們還是先湊合著用吧。」季宣懷有些艱難地開口道,隨後想了想,又接著說道:「我明天還是去鎮上碰碰運氣吧,看能不能多賣點錢。」

    「你今天賣了多少錢?」雖然因為先前的爭吵,他一向避諱問錢的事,可看季宣懷如此慎重,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十八。」季宣懷低頭擺弄著匣子上的銅鎖,不好意思地說道。

    「……」沈少卿聞言,下意識地望向掛在院子裡的野雞,一百隻左右才能換一口鍋,不由開始同情起它們來。無語了半天,帶著些許期待,他又開口問道:「那你去鎮上打算賣多少錢一隻呢?」

    「八……八錢吧?」季宣懷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沈少卿是徹底無語了。徒步的話,就是什麼都不幹,來回也要一個多時辰,只加了兩錢,不知道夠不夠跑腿費的。

    「太貴了,那就七?多一是一。」見他怪異地盯著自己看,季宣懷不自在地說道。

    「我記得娘以前也從鎮上買過燒雞回來,你跟她一起去過,還記得多少錢麼?」沈少卿不答反問道。

    「啊?哦,是有人賣,我記得娘買一隻掏了三四十錢。」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季宣懷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道。

    「那你覺得味道怎麼樣?」沈少卿有些興奮起來。

    「以前從來都沒有吃過,倒是覺得不錯,可現在想想,冷了以後又油又硬,肉都煮老了,還一點都不入味,真是白瞎了一隻雞。」季宣懷邊回憶,邊評判道。

    「你覺得咱們一隻賣十五錢怎麼樣?」沈少卿在心裡默默盤算了一番,然後試探著問道。

    「這,這也太高了吧?咱們的雖然好吃,可野雞本來就小,又不要本錢,那麼貴怎麼可能有人買?傻了麼?」季宣懷不敢置信的連聲問道,那模樣,就像沈少卿是要讓他去攔路打劫似的。

    「所以比他們賣的便宜了一大半啊,野雞雖然小了點,可你做的味道好,就憑著能脫骨這一點,就值這麼多錢。」沈少卿不以為然地解釋道,「咱們不能總拿自己的劣勢和別人的優勢比,該揚長避短才是。」

    「真的?」見沈少卿說的頭頭是道,又想了想急需的鐵鍋,季宣懷有些動搖地問道。

    「明明去試試不就知道了。嗯,最好給它們起個名字,要既簡單易懂,又能體現它的長處。」沈少卿不置可否地說道,但卻是一副充滿自信的語氣。

    「簡單易懂,長處,燒野雞行麼?」他才剛一說完,季宣懷便迫不及待地開口道。

    「……,還是叫脫骨燒□□,要是賣好了,別人想冒充也得有這樣的手藝才行。」他有些懷疑季宣懷到底明不明白什麼叫揚長避短。

    「還是你想得周到,那就叫這個吧!」季宣懷念了一遍,覺得比自己的順口,便滿心歡喜地說道,接著想到了什麼,又有些幸災樂禍起來:「村裡人還等著買呢,要是真能賣這麼貴,他們可只能幹看著了。」

    「你可以去跟他們說,如果他們願意,可以用三隻活的換一隻熟的,只要肯下些功夫去逮,就不用花錢來買了。」聞言沈少卿又冒出來一個想法道。

    「嘿嘿,這辦法好!我明天就去村裡說,反正天冷了,他們閒著也是閒著,這樣我就輕省多了!」季宣懷聞言眼睛一亮,放下匣子跑到沈少卿跟前,樂不可支地說道,隨後盯著沈少卿看了半天,誠懇地誇讚他道:「能想到這麼好的法子,養你比養豬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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