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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八章 孰真孰假 文 / 陌語凝

    其實安凱並沒有多麼難對付,只要裝得比他淡定,永遠不急不躁,擺出一副你能耐我何的姿態就能讓他敗下陣來,從而逆轉全局佔領主動權。

    這個道理安銘懂,安離楠懂,方娜更懂。可他們皆是安家人,身處其中,生活與他息息相關,很多事不可能像外人一樣毫不在乎。

    從醫院出來後,安銘和安離楠先回了酒店,方娜和戚淺音沿著江邊散步。右手邊水聲滔滔,兩側建築的燈火通明閃爍著屬於城市的繁華。不過城市越大、越喧鬧,就越能讓人感受到孤獨和與周圍環境的格格不入,身邊有在多人也無濟於事。

    「淺音,你不會笑。」方娜說。

    戚淺音一怔,看著馬路對面一家會所的門口,進出那裡的人們或是身著華麗的禮服,或是穿著隨意只用手腕上的名表便足矣彰顯身份。他們在熟人面前保持得體的笑容,卻在推開車門或者在轉身上車的瞬間就將笑意全部收起,連絲毫痕跡都找不到。

    也許正是霓虹燈明亮的光芒放大了珠寶首飾的光芒,遮蓋了勉強。更也許是因為,人們潛意識中的自主忽略,自己就是這樣,又何必勉強別人,不過是習慣而已。

    「他們也不會笑。」戚淺音回答。

    方娜反過來挽住她的胳膊,望著流動的江水:「他們有的人和我們一樣不屬於這座城市,為了讓自己完美融入,不謙卑就只能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態。而有的人,在這裡生活了一輩子,他們有驕傲的資本,也明白物慾橫流是這個時代的特質,享受紙醉金迷的生活,漸漸也就不關注孰真孰假。」

    「您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女人還是要在乎真假。」方娜收回視線,看著她,「女人**是沒有錯的,但也不能太**。男人欣賞**的女人,再怎麼說也只是欣賞。找準時機,用心去看一個人,把你生活的一部分交由對你真心的人分擔,你會幸福很多。」

    戚淺音終於聽明白方娜的意思,坦誠說:「我還不想結婚。」

    許是為了應景,女人的哭喊聲傳來。兩女一男不顧行駛的車輛跑過馬路,男人襯衫大敞,手裡還拉著個紅裙女人。追趕他們的女人從穿著來看也很貴氣,就算踩著高跟鞋每一步也踩得很穩。這樣的景象,旁人一看便知事情緣由。

    三人朝戚淺音這邊跑來,追趕的女人用力將手中的包向男人甩過去,可角度偏離了很多,朝方娜而去。戚淺音情急之下胳膊橫在她身前,皮包的金屬邊角重重砸了上去。她倒吸一口涼氣,眉心緊緊蹙起,捂著傷處踉蹌幾步。

    方娜回過神來連忙扶住她,急切查看她的傷勢。女人意識到傷到了別人驟然安靜下來,驚愣在原地,一動不動。男人看了戚淺音幾眼,激動地朝女人喊:「你有病是吧!別以為結婚了你就怎麼樣了!我告訴你,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你管不著!」

    紅裙女人拽了拽男人的袖子,兩人慌張逃離,攔下輛出租車融入車流中。

    「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

    戚淺音眉心漸舒,咬著牙搖了搖頭。她抬頭去看坐在地上泣不成聲的女人,彎腰撿起地上的包,走過去遞給她。

    「要麼接受,要麼了斷,別讓自己太難堪。」

    戚淺音轉身回到方娜身邊,突如其來的鬧劇兩人也失了興致,便打車離開。兩人坐在出租車後排,方娜看著戚淺音胳膊上青紫的傷痕像個孩子一樣擔心回酒店後,安離楠會找她算賬。戚淺音脫下外套蓋上去,開玩笑地說最近總是受傷,定是得罪了哪方神靈。

    方娜笑笑,看她的目光中充滿感激和心疼,說安離楠要是娶了她就是最大的福氣。戚淺音聽了只是扯了扯唇角,靜默了許久。

    若是方娜知道某些事情,大概就不會這麼說了。

    酒店門口,兩人和外出買夜宵的安離楠相遇。戚淺音臂彎處搭著外套,和方娜走上前。方娜本想告訴安離楠剛剛發生的事,被戚淺音不動聲色地幾句帶過,受傷的事情隻字未提。

    方娜瞭然,歎口氣對安離楠說:「勸婚途中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兒子啊,自己努力吧。」

    安離楠滿臉訝異地看向戚淺音,她只好聳聳肩承認確有其事。

    三人一起上樓,在房間門口時,安離楠把手中的一份夜宵給方娜送進房。戚淺音先回房間,安離楠再敲門只說不餓要休息便沒有開門。

    她把外套扔到沙發上,指尖輕觸那塊紫青,尖銳的痛感讓她擰了擰眉。

    那女人也真夠狠的。

    她打電話給前台,要了一個冰袋,坐在落地窗邊的躺椅上冰敷。她打電話給莫然,說:「我現在在上海,你告訴我那幾個人的地址,我去找他們。」

    「不用了。我給你個時間地址,會有人去那裡找你的。」

    「好。」

    照目前安凱的身體狀況來看,安離楠一家有可能要在上海留幾天,於情於理她都應該陪在這裡。雖然突然,但有些事剛好可以趁這個機會查一查。

    莫然發來一個咖啡廳的地址,時間定在明天上午十點。她本來還想找什麼理由脫身,沒想到安離楠已經先一步想好。

    第二天早晨,她就去了墓園,像往常一樣買了束白玫瑰,在花莖處繫好蝴蝶結。

    墓碑前,她站得筆直,低頭靜靜看著上面刻著的名字。這麼些年,除了她和偶爾來探望的葉逸然,便再沒有人來過。在她記憶裡,母親的葬禮辦得很倉促但卻不冷清。

    因為葬禮那

    天,幾個小公司的老總帶著很多人來找戚言要賬,若不是戚言安保人員叫來警察,事情還不知道要怎麼收場。

    「媽媽,那邊那個阿姨為什麼只站著不說話呢?」

    身後一對母子走過,戚淺音微微側頭,和婦人的眼神相對。婦人低聲說了句抱歉,拉著孩子快步向前走:「阿姨有很多話悄悄話想告訴她的親人,我們不能聽只好在心裡說對不對?」

    「在心裡說別人能聽到嗎?」

    「當然能啊」

    母子兩人越走越遠,戚淺音扯了扯嘴角,帶了幾分自嘲。

    哪有什麼心裡話,不過是無話可說而已。

    她轉身離開,上了墓園門口的出租車。

    街景在她眼前唰唰而過,似乎只是一個晃神,便到了莫然說的那個咖啡廳。她剛找個位置坐下,就有個六十歲左右的老人走過來,疑惑地打量了她一番,坐到她的對面。

    「我想知道,當年葉瀾和戚言第一次婚禮現場發生了什麼?」

    老人不著急回答,盯著她看了很久才彷彿認出了什麼故人般說:「你就是當年那個女人的女兒吧?」

    戚淺音疑惑地皺眉,等著他的下。

    「當年婚禮上,有個女人抱著剛滿月的女兒來現場,說是戚言的親生女兒。葉家為了臉面,當場宣佈解除戚言和葉瀾的婚約,後來聽說戚言和那個女人結婚了,聽說也是個有錢人家,家裡開大公司的。」

    「葉瀾和戚言結婚都是自願的嗎?」

    老人點頭:「當然!當時這兩個人為了結婚葉瀾險些和葉家鬧翻,戚言更是不知道費了多少口舌做了多少事才說服葉瀾的父母。只是沒想到戚言會做對不起葉瀾的事年輕人之間的事真是」

    服務員送來兩杯咖啡,戚淺音手指在杯沿摩挲著,垂眸一言不發。

    「那個你別介意,我這個人說話直。」

    她挑了挑唇角:「沒關係。」

    「我後來聽說,戚言和那個女人結婚後,還經常和葉瀾聯繫。」老人聲音越來越輕,悄悄觀察戚淺音每個表情。

    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淡淡道:「我知道,您繼續說。」

    老人抿了抿唇,還是決定不瞞她,直白挑明:「當時有傳言說戚言和另一個女人也有關係,而且兩人之間還有個兒子。只是到現在還只是傳聞,沒有被證實。知道的人也不多了。」

    「那您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嗎?」

    他搖頭:「這我不知道。」

    咖啡杯與桌面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背景音樂舒緩平靜,可她心中卻怎樣都靜不下來。老人大概是看出了什麼,轉而說道:「那個時候所有人都說你母親賢惠溫柔,只是可惜那麼年輕就沒想到這個戚言和葉瀾最後還是在一起了,若換作是我是戚言,我都沒臉踏進葉家的門!」

    這邊老人聲情並茂地講述著過去的事情,戚淺音只靜靜地聽著,不知道聽進去多少。

    鄰桌的人起起坐坐,換了一個又一個,每個人聽到的都是不完整的故事,也許還會將它當成奇遇講給另一個人。戚淺音從不相信傳言,但若沒有影子,何來別人的捕風捉影?

    咖啡店對面的馬路邊停著一輛黑色奔馳,安離楠坐在後座觀察著戚淺音的一舉一動,眼眸幽深沉靜。當看到戚淺音站起身時,他收回視線,對司機說:「開車,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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