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七章 欲擒故縱 文 / 陌語凝
大多數時候，我們眼看到的結局，只是開始。
戚淺音心平氣和坐在書桌後整理她收到的所有信件，她將日記本按時間整理，才發現中間有一段時間是空白，也許是本就沒有，也可能是還握在匿名人的手中。
她拿起那張百日紀念，指腹摩挲著那塊被刀片刮去的地方，凹凸不平，好像再用力點就會破掉。
書房的門大敞著，黎念上樓不需要刻意就能看清戚淺音在做什麼。她走過去，靠在門邊歪頭說：「我親愛的姑娘，你不跟這些東西較勁了好嗎？」
戚淺音笑笑，將照片放回抽屜，把所有日記本整理成一摞捏在指間。黎念看著打火機的火苗引燃日記本的一角，紙張彎曲變黑，火光後的戚淺音嘴角若有若無地勾起，冷然中帶著不屑。
那種笑，黎念認識，有多少人敗在了這樣危險的笑容下，至少她數不清。黎念承認，戚淺音的身上總有令人恐懼的冷傲。她可以前一秒與你談笑風生，下一秒就毫不留情地給予致命一擊，冷眼看著你做困獸之鬥。
從這個角度來看，她和安離楠就是一種人。
戚淺音將東西扔進垃圾桶中，平靜地看著屬於她母親的過往變成灰燼。當年瑞華破產，絕非只因她母親的意外死亡，這其中葉家功不可沒，當然，安家也少不了。
利益，永遠是最吸引人的。
「淺音，我知道阿姨的意外去世對你打擊很大，不過，也早該放下了。」
戚淺音看向黎念，笑不達心：「連你也會不經過我的同意，翻看我的東西了？」
黎念連忙解釋說：「是你出車禍那天，我收拾的時候看了兩眼，不是你想的那樣！」
「是嗎？你的推理能力真強大，不過是些字就能讓你得出我母親的真正死因是意外的結論。」戚淺音站起身，對欲要再解釋的黎念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那你有沒有得出我從頭到尾都是被逼去查這件事的結論？有人想挑起事端，我到現在還想不清楚他根本目的是什麼，黎念，你覺得呢？」
「你懷疑是我？」
戚淺音忽而輕快一笑，拍拍她的肩：「這就被嚇到了？我知道你是受害者，放心，我會找出那個人為你報仇。」
然而就像匿名人說的那樣，誰是受害者，永遠都說不清楚。
黎念只是笑了笑，戚淺音沒有從她的反應中看出什麼。兩人在鬥嘴中收拾好出門，黎念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感歎戚淺音開車的風格回歸從前，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
戚淺音猛地深踩油門，黎念不防，頭向後撞在靠背上。戚淺音若無其事地揚了揚眉，又將車速降下來。黎念咬牙切齒地盯著她看了很久，最終被她無所謂的態度打敗，到商場後氣鼓鼓地下車走了。
戚淺音不久留，發動車子在前面路口調頭。
對面商場旋轉門後，黎念望著戚淺音離開的方向從包裡拿出墨鏡戴上走出商場，同時撥出了一個號碼：「老地方見。」
**無名居這個地方，戚淺音今天只算得上第二次踏入，不過內部裝修卻和上次完全不同。雕花木門、水墨屏風、隨處可見的古董名畫都共同演繹著古香古色，流水聲及空氣中清新的香氣縈繞，彷彿置身於煙雨江南之中。
裡面只有兩桌客人，他們品著茶，桌上放著幾盤茶點，低聲談論著什麼。忽然，面對店門而坐的人停下了說話聲，對門口站著的女人投去探究的目光。許是引起了別人的好奇心，其他人也紛紛看過去。
通往包房區的通道走出一個高個子男人，西服筆挺，朝女人走去，恭敬問道：「戚小姐是嗎？」
戚淺音頷首。
「這邊請。」
等到關門聲響起時，兩桌客人中不知道誰說了句：「這不是葉家的那個私生女嗎？她怎麼會來這裡？」
「她和安家公子訂婚了，今非昔比，能出入這裡有什麼奇怪的？來來來，我們繼續說。」
這樣的閒話戚淺音是聽不到的，就算聽到她也不會去管，嘴長在別人身上，說什麼和她並沒有關係。
她現在只關心，這個坐在沙發椅中睡著的男人什麼時候會醒來。
她沒有讓身邊人叫醒他，站在原地環視整個房間。和外面的裝修風格相同，一定要找不同點，就是牆上掛著幾張攝影作品，現代感濃郁。
房間中央擺著一張圓桌，轉盤上放了幾樣精緻的小菜，兩杯茶看上去已經涼了。
「怎麼不叫醒我？」男人終於睜開眼，困意還未完全驅散。
「莫少日理萬機，多休息一會兒我並不介意。」
莫然笑笑，站起身。帶戚淺音過來的人悄悄退出去，將門關好。
「這個點我還沒吃飯，陪我吃點吧。」
兩人相對而坐，戚淺音將早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莫然，他靜靜聽著，等她說完，他抬起頭對她一笑：「故意打草驚蛇，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她的通話記錄，以及這段時間她去見了誰。」
「簡單，交給我。」他挑眉，轉開話題，「你讓我去查的事情，因為時隔太多年，有些關鍵人物找不到了。不過我已經查到幾個當年出席婚禮現場人的地址，用不了三天你就能見到他們，到時候你自己問。」
「還有」他接著說，「我懷疑，當年那輛逆行車有問題。檔案上寫的
有一位司機車禍發生前在逆行車車後行駛了一段時間，據他所說，逆行車是忽然加速急轉。看似意外，我認為不排除人為。但證據缺失，現在調查把握為零。」
戚淺音聽後沉默了幾秒，淡淡地吐出兩個字：「多謝。」
他低笑幾聲：「為美女效勞，是我的榮幸。」
戚淺音不是多話的人，倒是莫然時不時會挑起一個話題，說著說著就提起了這裡的主人是誰的問題上。上次和安離楠來的時候，從他和他朋友口中知道這個人應該也是安離楠的哥們兒之一。
戚淺音如實說不知道，還把安離楠對店主的評價告訴了他。
莫然夾菜的手一頓，笑著說：「我也不常來，不過這裡的廚子倒是不錯，做的菜很合我口味。」
一頓飯吃下來，戚淺音發現莫然並沒有平時那般風流輕佻，當然，也許是因為疲勞的關係。要走的時候，戚淺音接到安離楠的電話，他說安凱突發心臟病住院，要去一趟上海。
作為安離楠的未婚妻，她豈有不去看望的道理？掛了電話便告知莫然，直奔機場。安離楠乘上一班飛機已經走了，因為天氣原因，下一班不斷推遲。
兩人前後不過相隔一個半小時，最後她到達上海時已經晚上了。
她趕去的時候，無意間聽見兩個護士聊天說，在通知安凱家屬之前，他在重症監護室住了一天，是他在清醒的時候說不允許通知任何人，下了病危通知書後，手下人也不敢違背他額意思。轉入普通病房，他才鬆口，這才通知了安銘。
安離楠之前向她說過安凱的事情，當年是安凱把安銘從家中趕出去，是因為方娜和他的原因。這麼多年，他們家任何一個人回去，不是吃閉門羹，就是忍受他的惡語相向，結果關係越來越僵。而這次安凱隱瞞病情，原因也是因為不想看見他們。不過，是不是嘴硬，誰又知道呢？
戚淺音剛下電梯，就看到一個護士哭哭啼啼地跑過來，差點撞到她身上。聽到安凱的吼聲時，她就明白了原因。
有段時間戚淺音也奇怪，安凱怎麼會對林萱那麼好，後來才知道，是某次安凱在外突然發病，路過的林萱幫忙送到了醫院。
病房外，安離楠靠在牆上，雙手插兜垂著眸，臉色不怎麼好看。
「你終於來了」他拉著她的手，斂去眉間的怒氣。
「淺音？」她轉頭，看到安銘和方娜兩人並肩朝這邊走來，方娜的左手還包著紗布。難怪，若不是因為方娜受傷，安離楠也不會真的動怒。
「你進來！」安凱的聲音從病房中傳出，還透著虛弱。
門外三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戚淺音身上，她指著自己看向安銘，安銘點點頭，在她手碰上門把手時，提醒道：「讓著他點。」
安離楠擔心她，也要進去，被她關在門外。
「我孫子在你身上花的錢可真不少啊！」安凱上下打量著她，尤其在看到她手上的戒指時語氣更差了些。
戚淺音坐到旁邊的椅子上，無視安凱的嘲諷：「我想你想多了，我可以養活我自己。葉瀾最要面子，我穿的太寒酸，還怕她找上門來呢。」
安凱看著她，直奔主題：「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野心，你要跟我鬥還嫩了點！」
戚淺音沒有急於回應，端起桌上的果盤放到床頭櫃上。葉逸然親赴上海找安凱談判現在看來很有效果，至少安凱還是給她幾分面子。
既然如此，她也放緩了聲音：「年紀大了，身體最重要。沒人天天想著和你鬥，放寬心，爺爺。」